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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靖东在厨房里*蛋羹,这个东西没有多少技术性,但他还是想做的好一点。

跟郝贝在一起两年,别的没学会,有事没事就问度娘这一点是学会了。

此时就是在厨房里,一手拿着的手机摆在台子上,一边在打鸡蛋。

别小看*蛋羹这么小的一件事儿,鸡蛋打散的程度和加水多少,还有火候大小,时间长短,做出来的都是千差万别的。

打个比方来说,就是让个一级大厨来*蛋羹,每次做出来的口感也不见得完全一样。

裴靖东心里很难受,为儿子们难受,特别是小瑜,所以这会儿就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做一碗特别美味的鸡蛋羹,甚至在心里想着如果小瑜喜欢吃他做的,以后他天天都做给小瑜吃。

谁说只有母亲的心才是柔软的,这一刻裴靖东这个当父亲的心也是软的如一滩温水,满当当的都是爱。

可惜,想像跟现实是有差距的。

碗里正在打着的鸡蛋被他一个力道没拿捏好,飞出去了些许,叹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心中微不可察的有点慌乱,就像是那让打飞出去的鸡蛋汁一般。

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了,放下碗,就非得把流理台上那点鸡蛋汁给处理掉不可。

另一边,客厅里坐着的裴黎曦也有些许隐隐的不安,手指无意识的摁着遥控器,换了一个又一个频道,却是一点也看到眼里去,时不时的瞄一眼卧室的方向,又看一眼厨房的方向。

这边的格局就这样,下上式复式,下面那层很小,被当做储藏室,放了一些东西,二层就是现在这里,客厅厨房,余下的还有四间卧室另加一小书房。

裴黎曦捏着遥控器,想到自己新查到并在二奶奶苏韵那里得到了证实的一个名词——夜游症。

简称梦游症。

是上次小瑜跳楼后,苏韵给出的唯一解释。

梦游主要是人的大脑皮层活动的结果,大脑的活动,包括“兴奋”和“抑制”两个过程。在苏韵的分析里,小瑜的情绪里不可能是因为兴奋,而是抑制这样的情绪过重,才会有那样的举。

不然也实在解释不出来,睡得好好的,突然间就跳楼了这个事情的。

而且,据苏韵说的,有阳性家族史的遗传因素中,单卵双生子的同病率较双卵双生子的同病率高6倍之多。

裴黎曦嘴角抿着不自觉的上扬,他就说他跟小瑜肯定就是二奶奶说的单卵双生子的。

可是想到梦游的症状和后果,裴黎曦上扬的嘴角就耷拉了下来。

梦游是种病,是一种变异的意识状态。

患者与周围环境失去了联系,患者似乎生活在一个私人的世界里,患者的情绪有时会很激动,甚至会说一大堆的胡话,旁边人很难听懂他在讲什么东西,患者似乎在从事一项很有意义的活动,这种活动往往是患者压抑的痛苦经历的象征式重现……

这些都是轻微的,那严重的就像是小瑜上次一样……

正因为如此,所以裴黎曦才会比较心急的一直想让方柳能有所改变。

那现在小瑜这边是没有办法了,那只能是祈求着方柳能有所改变,进而能影响小瑜的。

所以他才会在房间里去讲那几个母亲影响孩子的故事。

这几个故事,他也是反复的看了,好多次都想讲给方柳听了,如果不用撕破脸皮,方柳能做一个好母亲。

裴黎曦想,真的,让他付出什么他都甘愿,只要小瑜能好好的。

可惜了……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不会遵循着人们美好的愿望而去的。

“啊!!!”

房间里猛然传来一阵女人高昂尖利的叫声!

裴黎曦手中的遥控器被他狠狠的摁死,全身僵硬的,如电影的慢镜头一般,一点点的移动着,迎向那个关闭着的房门!

厨房里裴靖东身子也是一僵硬,手中的鸡蛋碗砰的落了地,鸡蛋汁泼了他一脚,腥味迅速窜之鼻端,抬脚大步往外冲,可脚底太滑,他又太急切,一个踉跄,真就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居然跌了个大马趴……

裴黎曦被这动静惊的又回头,张着嘴巴看着裴靖东摔到的动作,翕动的嘴唇动了动,眼泪极快的滚下来,用一种近乎于困兽嘶吼的声音,重重地,低低的喊了声:“爸……”拖着长长的带着浓厚鼻音的尾腔,眼泪像小溪一样的往外奔流不止。

裴靖东也是傻愣在这儿了,从来没有见过小曦这样过,那样依赖的,绝望的神色,让裴靖东慌了神!

……

郝贝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做了一下午的饭,真到做好了,看着这一桌子的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反倒是一点味口也没有的。

方桦吃着还算满意。

“这样就对了,你看千凤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你不比别人差,以后多学着点。”

郝贝点头,真是吃着没味口,可又得强颜欢笑,不然对面那位不定要怎么折磨她呢。

“怎么没味口吃啊?”方桦问着,给她盛了碗汤递过去。

“你记得,你心情越不好,就越应该吃东西,没味口也要吃,我给你讲个特简单的例子。”

方桦就讲以前在医院实习时遇上的事情。

方桦也是医科大毕业的,不过毕业实习过后没有当医生就是了。

那会儿实习就遇上过一对夫妻,很普通的一对夫妻。

女人得了一种病,很怪,检查了很多医院都没有结果,身体是好好的,就是吃不下东西。

一吃就吐那种。

一直到遇上方桦的实习老师时,老师才给出了一个结论。

老师是问了一些女人的一些生活习惯,就在老师问女人丈夫一些问题时就发现了,这个女人极爱生气。

比如丈夫说的很平常的一句话,这个女人就黑着脸跟丈夫争辩,这个丈夫也是个极端,不知道让,就一个劲儿的吵。

方桦跟老师是一直看着这一对吵了个天翻地覆的。

最后老师就给下了一个结论,这女人的病啊,就是气出来的。

给那女人做了胃镜,结果证实了老师的判断,就是因为长期生气压抑,而且那女人生气后一向是不吃饭,用男人的话说,常常能哭上几天都不吃饭的。

最后老师判断女人因为长期生气不进食,而造成了幽门紧闭。

幽门是人体的一个穴位,胃和十二指肠连接口,食物从这个口进十二指肠,是消化道最狭窄的部位,正常的直径约1.5cm,因此容易发生梗阻病变。

而那个女人因为长期的生气情绪上影响加上不进食,时间久了就导致幽门紧闭,想当然的吃东西就吐了。

后来老师为那个女人做了幽门括约肌再造手术,并叮嘱,再生气也得进食,然后最好是不生气。

郝贝听着方桦说的实例,真觉得自己这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她是真吃不下,只得去喝汤,那汤刚到嘴里,砰的就一下,就被她给扔了……

你喝过甜鸡汤么?

不是没加盐的鸡汤,而是加了很多糖的鸡汤!

“怎么会事你?”方桦有点不悦,但还是抽了纸巾给郝贝。

郝贝指了指那汤说:“你千万别喝。”

方桦还拿起来尝了一口,强忍着没喷出来给咽了下去,才说:“你去换个衣服去吧。”

郝贝站起来,深吸了口气,打算上楼。

可她想了想,小声的问方桦:“我能穿一天我自己的衣服吗?”

这身上的衣服,包括楼上房间里的衣服,全都不是郝贝喜欢的,都太精致了,像是出席宴会一样的隆重的衣服,真不适合当家居服的。

方桦抚额:“去吧。”这算是默许了的。

郝贝这才欢喜的往储屋室跑去。

说是储屋室,其实也就是郝贝的一个小包,还有郝贝买的一些千风觉得不适合的东西放在里面。

郝贝正在翻着包里的衣服时,就听得一声女人的尖叫声传来,紧跟着是一声砰,似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屋子的窗户是开着的,那声音就是从窗户这边传过来的。

飞快的跑到窗户处,侧着头想去看,可还有墙壁,真就什么也看不到的。

但她知道隔壁住的就是裴靖东一家,这心一下就提得高高的。

想也没想的就爬上窗台,跳了下去。

跳下去的这个地方是个小平台,上面放着空调的室外机,她这边的屋子是这样,隔壁的也是这样,不过中间一道墙竖在那里就是了。

郝贝跳下去,站在这儿,就能看到隔壁屋子里了……

也才住进来,她还没有仔细研究过这屋子,真没想到隔壁就是儿童房,她看到蓝色的贴着米老鼠图案的墙纸了。

而此时——隔壁的屋子里,裴靖东和裴黎曦几乎一个动作的往那间屋子冲去。

“小瑜,小瑜!”

两人拍着门板,慌乱的叫着。

“钥匙呢?”裴靖东着急的问。

裴黎曦摇头,方柳为了不让别人进她和裴瑾瑜的房间,是把钥匙给收进屋子里去的了。

裴靖东也想到这一点,拉裴黎曦让开一点,往后退了几步,上脚去踹。

可这门的质量,真的就不是你说踹就能踹开的。

这是在里面反锁的,而且是暗锁,除非里面的人把锁开了,不然很难用蛮力打开的。

“小曦,你让开!”裴靖东搬动边上的一个置物架,要去砸门。

裴黎曦很听话,让开了,去沙发上给苏韵打电话,给展翼打电话,给艾米打电话…接连打了三个电话。

屋子里只有裴靖东在砸门的动静,这会儿真就是因为是自己的事情,又不知道房间里是个什么情况,当局者迷的只想着只有砸开门了。

而另一边,郝贝只看了那么一眼,胆儿都要破了的节奏,尖叫着喊了起来:“方桦,方桦,方桦……”

这个时候只知道喊方桦了。

方桦听到郝贝的声音,来到门口,敲了下门喊:“怎么了?见鬼了啊?”

郝贝还在喊,好像除了喊方桦的名字,别的什么都不会了一样的。

楼上的千山和千凤这个时候也飞快的下来了,站在门口问方桦怎么了。

方桦给千凤使了个眼色,让千凤去门口守着。

等千凤去门口守着时,千山拿来了房门的钥匙,方桦向千山点点头,然后轻声说着:“我进去,你和千凤不要出现。”

千山点头,方桦才拧动钥匙。

郝贝刚才是要打算在这里换了衣服的,所以把门反锁了,这会儿方桦打开房门,还能听到郝贝的叫声,却不是在这屋子里。

第一眼就看到开着的窗户,飞快的上前,就看到郝贝半个身子都在下面的小台子的外面了,眼看着就要掉下去的节奏了。

方桦一伸手就捞住她:“你怎么掉这儿来了?”

郝贝一转头,方桦就看到她一脸的泪水,脸白的跟个A4纸似的,惊恐的真跟见鬼了一样的。

还不上来,反倒是拽着方桦,话都说不利索了:“快,快,方桦,求你了,救救他救救他……”

“大少?”千山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就出了声,是寻问方桦要不要他出手的意思。

方桦沉了下眉,看一眼郝贝的惨样,对外面说:“守着。”

而后人也跟着跳了下去。

顺着郝贝一直在看的方向看过去时,方桦眼晴都睁的大大的。

他看到了什么,全是血,本来是浅蓝色的床单,这会儿几乎全染成了红,还有那米白色的地毯上,那一大滩的血。

“小瑜,我的小瑜……”郝贝无意识的喃喃着,想爬过,可真的,她这个小体格是不行的。

还是方桦先回了神,抓着厚实的墙壁,让郝贝后退一点,站上去,后朝着郝贝伸手,“上来。”

郝贝腿都软了,哪里有力气啊,不是她怕,而是她没有力气。

可方桦当她是怕了,轻声的说着:“郝贝,你不是一直很爱他们,当你自己儿子一样的么?他现在就在那里面,需要你救,你如果不过来的话,他就会死掉的。”

方桦的手就伸在那里,郝贝抓住他的手往上爬,可她又不能把全部的重力依托在方桦的身上。

因为方桦那边是只用宽大的手掌抓住墙壁的,没有一点可抓牢的地方,如果她撑的劲大了,有可能连方桦都会被带下去的,所以她得自己借力往上爬。

这虽然是二楼,摔下去,就算是摔不死,那也得是个半残吧。

很庆幸,没有她担心的那些事情发生,方桦稳稳的握住她的手一个使力,郝贝就站在了细的大约只有六七厘米宽的铁栏杆上了。

“别怕,跟着我的脚步走。”方桦醇厚的嗓音,就像是一深夜里的一盏指跟明灯一样,让郝贝心里没那么怕了。

只看着前方越的脚步落下的位置,她跟着一步步的落下。

没有几步,就到了隔壁的栏杆了。

方桦松手,让郝贝扶着墙壁站好,没给郝贝害怕的机会,方桦就一把拽下了她。

这下就轻松多了,窗户是开着的,所以不用砸玻璃,方桦先爬上去,伸手去拉郝贝。

郝贝半爬在窗台上,这才清楚的看到床上的方柳。

白花花的*上全是血,这些血全是自胸部那两个点的位置出来的,而方柳则是圆睁着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郝贝颤抖的问:“她死了吗?”

方桦把她扶下来,先走过去看了下地毯上的裴瑾瑜,地毯上的血是来自于裴瑾瑜头上的伤。

方桦估算了下这个位置,距离床的位置不远,孩子是全身*的,方柳也差不多。

然后方柳的两条腿还在一直蹬着的状态。

“别傻着,过来,摁住。”方桦从边上扯了个毯子,把孩子给裹住,有条毛巾,正好摁在额头上。

郝贝这才回神一样,颤抖着接过方桦手中孩子,就坐在那血泊中,喃喃的无意识的说:“不是说伤口会自动愈合吗?为什么没有自动愈合啊?”

方桦起身的动作一愣,而后眼底露出兴奋的光芒,并未说话,走到床边去看方柳。

郝贝这才又问了一句刚才的话。

“她死了吗?”

那样子像是死了的样子,可是方桦翻了下方柳的眼晴,又伸手搭在方柳的鼻端一探才问郝贝:“你想让她死吗?”

郝贝诧异的看了过去。

方桦那双深邃的眼眸正散发出诡异的亮光,似笑非笑的。

见郝贝没说话,而那扇自他们进来就一直被砸着的门也有点摇摇欲坠的了,方桦又被充了一句:“她现在还没死,如果你想让她死,那她现在就能死。”

方柳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据方桦的初步诊断来说,方柳现在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这会儿是一副死了的状态,但生命体征还在。

但只要再耽误下去,那就说不好了。

郝贝低头看着怀中显然已经昏迷不醒的裴瑾瑜,真是恨啊,有那么一刻,她很想说想让方柳去死,方柳也马上就会去死。

可很快,她听到自己极不情愿的说了句:“不要,我不要她现在死。”

不能让方柳现在死,也不敢让方柳现在死!

一是因为怀中的孩子,眼下这种情况,白痴也能看得出来。

屋子里就只有方柳和小娃儿两个人,方柳的胸前两个点上的东西都在地毯上血呼呼的。

很明显,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小娃儿做的。

那么方柳要就这样死了,方家的人能放过小娃儿么?

就算方家的人能放过小娃儿,那小娃儿自己呢?

亲手杀了人,还是自己的母亲,小瑜的以后人生要如何面对这个?

再者说来,郝贝也不见得完全相信方桦,方桦毕竟也姓方,方柳毕竟还是方桦的妹妹啊,万一方桦是试探她呢?

方桦诧异的看一眼郝贝,掐住方柳的人中,跟郝贝说:“这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郝贝不明所以然的看向方桦,却在这时,方柳睁眼了,看到是方桦,又惊又惧,胸前又疼,颤抖着手的抓住方桦求救:“大哥,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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