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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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画这边炙手可热，可本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李福全却被人摆了一道儿。

这事儿要从头说起才能掰扯清楚。

勇救八皇子这件事儿是如画心心念念谋划已久的，贪图的越多，就越是患得患失，力求万无一失。古人有云，千里之提溃于蚁穴。细枝末节真的能使事情功败垂成功亏一篑吗？如画不敢心存侥幸，机会只有一次且稍纵即逝，赌注太大且事关生死，她赌不起。那就只能竭尽全力，多方思虑，谋划万无一失。

整个环节里面，最容易让人生疑的就是她一个宫正司的女史怎么会在恰当的时候恰巧出现在湖边？一个不慎，那就要被怀疑图谋不轨、心怀叵测甚至是贼喊捉贼参与其中。

李福全有一个值得称颂的优点，那就是有老爹的时候听老爹的话，闺女长大后听闺女的话。于是乎，蒙在鼓里的李福全那晚就按照闺女的交代随身带着一篮子纸钱和一只烧鸡偷偷藏在距离八皇子落水处不过十几丈远的石嶂与稠密的花树之间。当然，事前李福全可是真的不知道八皇子要在那里落水的，千真万确。

跳入水中的那声“爹，救命啊！”如画喊得凄厉，她做好了父女二人阴阳两隔的最坏打算。称得上爱女如大半条命的李福全自是不会分不出如画的声音，他算是最早赶到湖边的一拨人了。如画也是打的好算盘，就算附近正好没有别的人出没，不还有老爹在不远处窝着嘛？最大的益处就是，闺女还不知死活，李福全就在湖边跟死了闺女一般哭天喊地的，再加上严密搜查的禁卫军在不远处发现的纸钱和烧鸡，如画出现在附近的理由也被李福全给交代齐全了：这不是李老太监的忌日快到了嘛？父女二人约好偷偷地送些纸钱，还准备了生前最爱吃的烧鸡，地道的御膳房的手艺!

当看到自己旱鸭子的闺女罔顾他多年的辛辛教导“绕着是非走”，“溜之大吉”的保命箴言挺身而出在湖中挣扎呛水的时候，李福全脑袋一懵就跟里面装的都是浆糊一样，腿肚子抖得迈都迈不动了。

稍后找回魂儿来，终于能挪动腿往湖里挤的时候，闺女已被捞出来了。李福全脑子也好使唤了，回想起如画最近行事的蹊跷，心中一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藏什么该漏的，他心中也有了个大概。他纵然不是油锅里滚出来的老油条子，可好歹也算是在宫里面沉浮了几十载了。

当高德顺亲自出马问到他头上的时候，因担忧闺女害怕的站都站不稳的他哆嗦着说出了原由。那什么其实离李老太监的忌日还有小两个月呢，往年的拜祭可都没有提前过，今年的特例是如画要求的，日子是如画定的，烧纸儿的地点也是如画改的，往年都是在靠近冷宫那边儿烧的，凉风台这边如今虽也冷清可还是没有冷宫那边偏僻，一年四季的一入夜连夜猫儿都少了呢，还有那什么如画曾隐晦地暗示他听到动静要藏好身子不要出来，除非是听到她的声音……这些他全都埋藏在心里，一个字眼儿都没有向高德顺那老小子漏。

这次动静闹大了，触及帝王的底线，高德顺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的精气神儿，按照皇上的吩咐“给朕一挖到底，看看到底是哪路妖魔鬼怪”办差。从怀疑八皇子一出生就在身边哺乳、贴身伺候的奶娘的“故意”疏忽，高德顺能挖出她的背后埋着宫正司的人这条隐秘的，从未露出一丝端倪的线索，凭着这条线，锦衣卫从宫外查出了姚宫正与徐家的渊源，连皇上都大吃一惊大失所望，就不难想象这次彻底追查的力度之深之大。

在宫中私自烧纸祭拜是违反宫规的，可太监宫女也都是爹生娘养的，法外还有人之常情在，多的是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烧纸钱儿的。当然，也不乏那做了亏心事儿害怕鬼敲门，烧个火纸求个心安的。只要不被捉个现行就万事大吉，毕竟捉奸捉双捉贼还得拿赃才行。这事儿说小也小，可说大也大。要是倒霉催的被主子撞上了犯了忌讳，轻则挨板子，重责被罚入掖庭令做苦力，为此丢了小命也不是不可能。

“不孝女”如画这回也算是给她爹李福全设了个套儿，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不舍得一身剐，怎敢妄想把皇帝拉下马？

如画就是用了障眼法，让李福全面对“人证”“物证”，无法抵赖、万般无奈地口吐实情，坦白自己犯了宫规的事儿，以此来迷惑高德顺，用以掩盖“凑巧”出现在八皇子身边的这块硬伤，还显得他们父女有孝心。

幸有天助，鬼成精的高德顺一时大意还真让她给糊弄住了，也真是沾了李福全这个“老实头儿”的好名声的大光了。

如画是仗着无论她小命在与不在，有自己跳水的功劳在，她和她爹犯宫规私自烧纸儿祭拜的事儿肯定不能往重里罚。

可惜，她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不仅没有挨板子，也没有罚俸禄，而是“被”闭门思过，说白了就是在屋子里关禁闭。如画安然无恙，连声训斥都没有挨，李福全却被安了个“教女不严”的名头双倍思过，就是不仅要思他自己的过，连闺女的过错他也一起给思了。

于是乎，在新鲜出炉的李司正春风得意的时刻，可怜的李福全被禁在自己的屋子里不缺吃不缺喝，可作为“虎父无犬女”的父亲连一句奉承话也没能从外人嘴里听到，一点风光都没有领受到。

等他思完过，时过境迁，错过最初的几天新鲜如意劲儿，那些奉承话就算听到也没有了最初的喜悦。

李福全恨得牙痒痒，高德顺那狗娘养的老小子是羡慕嫉妒自己有个出息的闺女，才特意给他选了个不疼不痒，却最让人憋内伤的法子，够损！这算什么，下马威还是杀威棒？

八皇子虽然获救及时，但毕竟年幼，惊吓过度加上寒气入体，精气神儿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太医说要长时间精心调理才能恢复元气。

嫣昭容几乎吓破了胆子，八皇子竟然夜里独自一人偷跑出去，毓秀宫上上下下竟然无人发现，下人们是不尽心，她这个养母也难辞疏忽的罪责。谢天谢地八皇子捡回了命来，可更可怕的是这一段日子里皇上几乎日日亲至毓秀宫来探问八皇子的情况，却闭口不提住在八皇子隔壁的十皇子。就算嫣昭容示意奶娘抱了十皇子请安，景帝也只是淡淡地挥挥手让下去，抱都不曾抱十皇子一下。

说来，也真是她太过大意了。进宫后这一路子走的顺畅，都忘了她是因为什么被召进宫来的了。因为她与颖妃同出一脉，景帝需要一个赵家的女儿抚养颖妃遗下的八皇子，而襄国公府几房适龄的没有婚约的姑娘只有她这个四房的庶女，唯一的选择。那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堂姐，进宫前是她一个隔房的小庶女仰视的羡慕的对象，进宫后更是府里的姐妹们仰望的遥不可及的憧憬向往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