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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指轻扣太阳穴,冥思苦想了一下,“是叫游雪音么?”
“我怎么记得,当年院校投票选院花的时候,票数最高的是你袁天善?”赵嘉楷不怒反笑,满意地看着对面的家伙脸色瞬间铁青下来。
被触逆鳞的袁天善狠狠地将手中的酒杯摔向地上,破碎的玻璃酒杯发出清脆的绝响,不知就里的三个少年吓了一跳,停下了交谈,面面相觑,可又没人出言询问发生了什么。
“赵嘉楷,你知道最近这么说我的家伙如今身处何处吗?”袁天善俯过身眼睛与之相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被我卖到公海的轮船上了。”
公海的轮船,巨贾权贵的奢|靡天堂,被卖到公海轮船的奴|隶,要么沦为人尽|可夫的可怜人,要么变成鲨鱼的食物,别无第三选择。
尚未经过社会大墨缸浸染的三个少年自然毫不知情,昝三邻暗想,难得袁天哲的哥哥是个人|贩子?这么公然地说出来,只是恐吓恐吓一下赵先生的吧?一定是的……
袁天哲却在想,居然有人能惹得这家伙跳脚!
赵嘉鹏一脸懵逼:哥哥怎么在哪儿都是劣性不改?这么特别的帅哥也欺负……诶?袁天哲会不会生气,然后也欺负三邻?
“少在未成年人面前耍威风了。”赵嘉楷不为所动,抬手示意那边的海鲜宴继续。
袁天善坐下,用几秒时间压制戾气,冷声道:“你以为我说的都是闹着玩的?”
赵嘉楷取过另一杯,为他斟上半杯,静静的说:“算我方才说错话。”把酒杯推到他的跟前,权当致歉酒。
袁天善颀长的手指划过光滑的玻璃,忽的笑了:“我确实不可能对你做什么,不过……”看着那三个继续无忧无虑交谈的三个少年,瞳内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赵嘉楷皱下眉头,一语不发地看着旧时好友。
“我也不可能对你的宝贝弟弟做什么。”袁天善笑了,眉目皆是书之不尽的风华,“至于那个小男生嘛……”指腹摩挲着玻璃面,似在斟酌应该怎样蒸煮炒焖。
“你想怎样?”赵嘉楷推了推眼镜,这是他烦躁时下意识的动作,他开始后悔让昝三邻出现在这个恶魔的眼前了。
袁天善低低一笑,说不尽的鲜妍悦目,笑罢,才道:“赵嘉楷,我竟不知,你会改了性取向。”
“与你无关。”赵嘉楷狠狠地皱着眉,他不喜欢“改变性取向”之说,喜欢男生?怎么可能!可是……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沉声道:“铺陈那么多,无非就是谈条件?说吧。”
袁天善赞许地点点头,附耳细谈起来,他就是喜欢跟聪明人合作。
赵嘉楷凝神听完,拧着剑眉道:“我的重心一直放在s市特区。”
“这两年h市发展前程可观,以你的野心,不可能放弃吧?”袁天善说服道。
“你不一定非要找我。”赵嘉楷依旧难下决定。
“你确实不是唯一选择,”袁天善推诚布公,“可你是最佳合作人,有野心有胆魄有手段,更重要的是,你有弱点。”他看了一眼海鲜宴上的少年。
昝三邻没由来地觉得后脊背发寒,他缩了缩脖子,是空调开的太低了吗?
“留留留!”陈启亮拍了拍另一盒,尔后擦觉到了昝三邻的恶趣,狠狠挠了一下他的痒痒,骂到,“三邻,你跟胖子他们学坏了!”
他拢共带了四盒糯米糕,回来之前也盘算好了,昝三邻跟袁天哲各留一盒,还有两盒给其他舍友。不能怨他偏袒,这次带来的东西太多,其次,袁天哲是他偶像,自然独占一盒,昝三邻过于温和恬淡,素来不跟任何人争抢,偏偏舍友中有个如狼似虎的吃货胖子,不留一盒给他,糯米糕渣都瞧不见一点。
昝三邻没能躲过他的挠痒,吃吃地笑了一通,突然笑声变作了抽气声,原来玩闹时牵动了食指伤口,昝三邻忙告饶。陈启亮这才发现了他的伤口,脸色一变,连珠炮的问:“你的手怎么弄伤了?很疼吗?看了医生没?”
“不碍事。”昝三邻安慰道,伤口依旧疼,特别是整只手不能使力,伤口一旦拉动,尚未愈合的伤口则会涌出鲜血,这几天他凡事小心,可日常诸事难免操劳,砂带一天总要换几次。因玩闹而出血,这还是第一回。
“行了,大热天的你快去洗个凉水澡吧,汗味都出来了。”昝三邻寻了个借口支开陈启亮,只恐换纱带时伤口的丑陋吓着了他。
陈启亮应了一声,转去洗浴室后又悄声摸了回来,见昝三邻低头熟练地解开染红了的纱带,伤口也暴露在陈启亮跟前,他大吃一惊,失声道:“伤口这么深,是怎么弄的?”坏死的肉翻开约有两厘米之长,隐隐可见森森白骨,光是看着都觉得恐怖森然令人头皮发寒,更何况是患者自己?
昝三邻快捷地换好纱带,避重就轻解释道,“自己笨手笨脚不小心弄的,伤口看着很严重,其实过几天就结痂的。”借着催促道,“你快去洗澡啊。”
陈启亮不语,能将一张纸折成千百种花样的手会笨拙地弄伤自己?
见他沉郁着脸,昝三邻又好言宽慰他几句,倒弄得深可见骨的伤口是长在陈启亮手指上似的。
陈启亮勉强牵出一丝浅笑,将糯米糕的盒子推到他跟前道:“你多吃一点,我妈说了,糯米糕很有营养,不够我再让我妈做几盘,下午再回家……”他家离市一中只有大半小时的车程,几路公车直达,回家极方便。
昝三邻一边吃着糯米糕一边打断他的话:“弄糯米糕需要准备很多材料的,你别麻烦阿姨了。”细吃大概有十几种材料,难怪这么好吃。
蓦地,一个黏糊的声音传来:“拿块给我尝尝……”一条黝黑壮实的臂膀自上铺探了下来,不是邱粤又是谁?
“嗨!”陈启亮主动与他打招呼,讶然地发现这家伙居然只着一条裤衩,玩裸|睡?
邱粤懒懒地“嗯”了声,迟迟未见昝三邻分食,人也清醒了些许,干脆探出头道,“拿块我尝尝!”
“先刷牙!”昝三邻皱眉道。
“吃完再刷。”邱粤也拧眉了。
“不行!刷了再吃!”昝三邻坚持。
“牙是我的,我爱吃完再刷就吃完再刷!”邱粤心头微愠,这下彻底醒了。
“糕点是我的,你不刷牙就不给你。”昝三邻针锋相对。
陈启亮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卧槽,什么状况?性情温驯的昝三邻……居然在跟一个陌生人置气?
气氛正胶合,气势正盛的邱粤蓦地服软了,他泄气地将下巴搁再床沿上,有气无力地道:“我饿了,没力气去刷牙……”
昝三邻不理睬他,只将糯米糕吃得啧啧作响,怎么看都显得故意为之。
震惊过大,陈启亮凌乱了,怎么感觉他俩在上演一场没有序幕就悄然落幕的战争影片?而结果竟是一只小白兔战胜一头大黑熊?
将昝三邻比喻成小白兔意外的形象,陈启亮不由乐了,在包里翻了一阵,挑选了几样蔬菜饼干递给他,笑道:“也来尝尝这种口味的饼干,挺适合你的。”
“哪能一下子吃这么多?”昝三邻笑道,糖果饼干他并不太热衷,兴许是从小没吃过多少块,如今对它们也没什么执念。
邱粤冷眼旁观,胸中滋生一股莫名的郁闷,昝三邻待别人笑语盈盈,待自己却冷口黑脸,落差之大,犹似云泥之别。
哪一天只教他心里眼中唯有自己一人方好,邱粤眯着眼睛想。
待他刷完牙,昝三邻果真留了几块糯米糕给他,糕点香甜软糯,十分可口,邱粤心情大好,推着昝三邻道:“吃饭去了。”
草草冲了水就出来的陈启亮问道:“三邻,你没吃午饭吗?”
“我不饿,”昝三邻看了看手腕时间,12点多,午饭供给尚未结束,于是回头对邱粤道,“你去吃吧。”
“我没钱!”邱粤理直气壮地道。
昝三邻无奈地翻开饭卡递给他,提醒道:“记得还钱。”
闻言,邱粤差点捧不住一张小小的饭卡,这年头,欠债的才是大爷吧?有像他这样直接催债的吗?
下午,502寝室除了袁天哲,其他人员已到齐,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将话题集中到时隔一月方姗姗来迟的新生身上。
“哎,同学,你是哪个学校考来的?”安康率先发问,原本吃东西的时候他只专心对付食物的,奈何这个小长假回家之后,亲朋好友看着他又横向发展了的身体个个询问市一中的伙食是不是太好了,问多了,连他父母也烦了,开始勒令他节食,尤其是零食。
“c市一中,”邱粤拆开一包不知谁带来的薯片津津有味地吃着,安康咽了几口唾沫,没能抵抗住诱|惑,伸手夺过了整包薯片。
余人惊讶不已,高承业道:“h省的c市?”他常闻外省教育质量比沿海地区好很多,学生也比沿海学生刻苦,如今看来确实真的,否则他怎么考到h市第二名这么高的分数?
邱粤笑道:“以前我老爸在c市工作,这两年调到h市来了,我的户口也跟着变动了。”
陈启亮也道:“我只听说中途转回外省升考的同学,今儿新鲜了,竟遇着一个从外省转来升考的。”内陆省份人员大多到沿海地区谋生,携带的子女却每每要返回原籍升考,此现象屡见不鲜,像邱粤这种情况的却是凤毛麟角。
吴凰问:“那c市的试卷跟h市的试卷哪种简单??”
“都很简单。”邱粤撕了包泡芙,这次他有了防备,轻易地躲过安康的偷袭,控诉道,“胖子,不待这样欺负新生的!”
“我们的语文老师说了,新生就是用来欺负的!”理直气壮的安康干脆将喜欢的零食悉数扫到自己的床上,也不管父母的三申五令了,胖又不是罪?古人尚且云:能吃是福!
“这么凶悍的老师?我可是新生中的新生,岂不是死翘翘了?”邱粤状若惶恐不安的模样,嘴边却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你又不是我们三班的!”吴凰小声嘀咕道,火箭班是按照成绩分配的,1至5名分别去到1至5班,6至10名又依次分到1至5班,所以2班总成绩怎样都比3班的强,谁会舍强求弱?
偏偏有个另类的,邱粤笑道:“我去申请调到3班来,你们不反对吧?”
陆杰高兴地道:“好啊好啊,诶?你该不会也要调来我们寝室吧?”他虽然还有小孩心性,却是个好强的,袁天哲昝三邻这样的高山就是他要征服的,再来座更高的山,他只有高兴的份,故此最新接受邱粤的进驻。
“正有此意。”邱粤一笑,原本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哪料如此一想,貌似更有趣,于是打定主意,3班,502寝室,他志在必得。
“2班的班主任会放行吗?”高承业问,心里挺同情这个班主任的,终于盼来了全班第一的学生,结果这位学生却生了二心,要叛逃到3班。
邱粤揉揉鼻子,这确实是个难题,哪个班主任争的不是尖子生?得想个法子……
“调班调班,我们都喊你二哥!”陆杰大放福利,全校第二号人物,喊声二哥不为过。
“千万别!”邱粤忙制止道,“二”这个数字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洪水猛兽,男生们总对它避而远之。
陆杰却是个不听劝的主,高兴地道:“二哥来了,咱们寝室可以正式排名了!”
邱粤黑线。
“那个,你睡觉打呼噜吗?”陈启亮像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忙问。
邱粤满额黑线。
只有一人在窃窃偷笑,眉角眼梢全是幸灾乐祸,不是昝三邻又是谁?
赵嘉鹏在心里暗自骂上了见死不救的哥哥赵嘉楷,别别扭扭地来到台上,接过父亲手里的麦克风,在全场的注目之下清了清嗓音,故作镇定地道:“谢谢各位来宾的捧场,举办这个贺宴纯粹是我老爸的意愿,我小时候读书不是很好,我哥都常常骂我,说我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我那会儿还不知晓那个跟我一样倒霉经常被哥哥打压的可怜阿斗是什么人,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我哥把我爸当做皇帝呢!”
一席诙谐的话逗得在座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赵父起初听着还觉得不是味儿,后尾居然把他说成了皇帝,不免心头高兴,嘴角也溢出笑意。
赵嘉鹏见气氛活跃起来,全然没了方才的拘束,率性地模拟起电视主持人的范儿,赞完赵父又夸大哥,气氛活跃起来了,他也词穷了,于是一挥手,笑道:“这位摄像小哥请把镜头对着那边,对,那个穿校服的帅哥,是今年我们镇的状元郎,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一下状元郎上台发表一下感想!”言罢率先鼓起掌来。
应邀赴宴的大多都是跟赵嘉鹏相谈甚洽的同学,这些或居住镇上,或居住周边村庄的学生秉性都不差,难免出现一些自负的学生心里头滋生妒忌昝三邻优秀的情绪,但更多还是佩服,如今听了赵嘉鹏的鼓动,也觉得新奇,个个卖力地鼓起掌来,几个好事的男生还敲打着拍子异口同声地叫着昝三邻的名字。
“三邻,快上去,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女生!”班长李冬梅干脆将昝三邻拉了起来。
在热烈的掌声中,在摄像头的直播下,昝三邻满脸红晕地来到了赵嘉鹏的身边,接过他手中的麦克风时,狠狠地瞪了一眼露出无辜笑容的赵嘉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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