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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离开时的狼狈慌张不同,回来时竟是大张旗鼓,生怕坊间邻人不知似的。前日府宅中的管事买了十来个模样齐整的小婢;昨日大开了府门,招收护院家丁;今日更是热闹,清早长安城中最是财大气粗的大商户,亲自率了二十余人,几乎要将半个东市搬来。
围观的闲人亲眼瞧见府宅内款款走出一位贵气的夫人,三十不到的年纪,头上的光洁的燕尾圆髻,金梳对插,步摇微晃,绢绸裙衫,臂上缠着的那领帔帛竟还是泥金的,衬得她容色鲜亮,眉目如画,不由得惹人多看几眼。
但见她自对开的大门内缓步走出,于石阶上展笑谢过那大胡商,“相交多年,三郎怎还这般客气,这礼,过重了。”
那胡商拍着胸脯粗声道:“七娘若是不受,可就真瞧不起我康三了。再说这些个,哪有甚么重礼,不过是日常所需的用物,想来七娘初回长安,宅子也荒疏了几年,着急忙慌去置备家什用具,怕是来不及了,东西也不如我的好。”
众人只见她嫣然一笑,也不再推拒,请那胡商入了大宅。一时外头瞧热闹的说甚么的都有。便有知情的低声传道:“这家的家主原是陕州总管府的杜长史,四年前也不知犯了甚么,圣上亲下了谕旨,遣离了长安,哪知刚出长安城,就遭了一伙儿强人,连人带车,直烧了个面目全非。”
人群中“啧啧”感叹声四起,又有个人道:“记得记得,这家的夫人也不是个简单的,好似说出身江南顾氏,与秦王妃情同姊妹,她与孩子虽未受罪责,但总是罪吏家眷,杜长史亡故后,这些年都不知所踪,怎又搬了回来,竟是风光更胜从前了。”
“咳,这你们便不知了罢。”有人知情地叹了一声,引得围观者们皆引颈去听。“顾夫人原有个亲妹,你当那小娘子是谁?竟是平阳昭公主麾下的一位女将军,统领了城西骁骑营,与秦王殿下的玄甲军难分伯仲。当年有幸见过两次,这位顾娘子生得是明眸皓齿,姿容动人,戎装加身,更是英气勃发呀。听说杜长史出了事后,顾娘子便嫁于了秦王殿下,教人接入禁苑去了。”
事关皇家内眷,市井中无不猎奇好事的,人群中有人恍然大悟,“我说呢,这顾夫人如今怎衣锦荣归了,可见她亲妹在弘义宫是何等盛宠。”
这些话晌午还只在永兴坊内流转,及到日中开市时,已是酒肆食铺中的话资。转过天来,时常出入东市酒肆、脂粉首饰铺子的那些中等官宦人家,亦得了风闻。不出几日。官家内眷间由窃窃私欲至沸沸扬扬,甚至有几个曾有些交往的官眷,若不是自家的夫君忌惮着秦王同太子之间的剑拔弩张之势,早就跑来永兴坊一探究竟。
穆清自搬回永兴坊,安顿了之后,带了阿柳往弘义宫走过一趟,瞧了瞧秦王的情形,已是一日好过一日,自长孙氏至媵妾侍婢,阖宫松缓了下来。因英华生产在即。再不便领着四郎。穆清趁着这当口,拜请接回四郎。长孙氏也说不得甚么,只得点头应允,隔日便差了人好好地送回了永兴坊。
四年来虽时时能见着。穆清仍是喜得一夜不得安睡。脑中反反复复尽是四郎离了她身边那日说过的话。字字句句清晰异常。不待天明便打发了杜齐往坊门口去接。待四郎归家,母子两少不得搂头痛哭了一场,那光景。连阿达也忍耐不住悄悄红了眼。
转瞬已至五月初二,英华生产,诞下一位郡主,弘义宫遣了宫人来接穆清入宫,她怀揣了满心的欢喜,入宫探视。一脚才刚踏入屋子,一声讶异的低呼直冲她而来。
穆清抬头望去,却见上首端坐着太子妃郑氏,大约是来摆个姿态,瞧瞧孩子的。此时她正泥塑的一般呆望着她,那神情仿若见鬼。
穆清只当作不见她的失态,一丝不苟地行过拜礼,郑氏这才略清醒些,僵硬着面颊,伸手请她起身,双眼却仍是不确信地紧盯着她,“顾夫人,可是许久不见了,也不知何时回的长安,早些命人禀与我知晓,也好去迎一迎。”
“妾身怎敢劳动夫人。”穆清起身再屈了屈膝,面含再诚挚不过的笑容,“夫人怎就断定妾身是从外头回的长安?难不成,还真有心意相通这一说?”
郑氏自知失语,一面顿生悔意,一面自忖,经年不见,这顾氏比之当年竟是愈发凌厉了。一忆及当年她如何干净果断地料理了影娘,郑氏心底一凉,全然记不起如今自己已尊为太子妃,大可在气势上迫压住她,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让了半分。
长孙氏轻笑了数声,“顾姊姊快来瞧瞧孩子,这小模样可是灵秀得很呢。”穆清看过英华的神色,疲惫了些,但大致还是不错,便笑吟吟地转向长孙氏,小心翼翼地自乳母手中接过初生的婴孩。襁褓中露出个粉嘟嘟的小脸,闭着眼睛正努力地咂着小嘴。
“顾姊姊你瞧,这眼线长且深重,与殿下竟是一般无二,小下巴圆翘,正是英华的模样。收生的妇人一见便说,收生了那么些个孩子,头一遭见着这样标致的……”长孙氏的兴奋愉悦使得穆清略感不适,自英华入宫她不曾再诞下过一个孩儿,此时的欢愉未免显得太过突兀。
“殿下可来瞧过了?”穆清脸上扬起一团喜气,配合她的欢悦。
长孙氏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逗弄着孩子粉嫩的面颊,笑道:“怎不来看,守了大半夜,才刚走了不多久。得了这么个小娘子,殿下欢喜得甚么似的,还亲赐了乳名,如今只待圣上下封号了。”
“二郎要替这孩子请封号?”郑氏忍不住插了一句,穆清亦是惊异万分,照理皇子的嫡出孩儿才得封号,庶出的那些,通常并无封号,便是有,也要待长成之后,圣上见着喜欢,方才有的。
“英华原就功高,这又是她头一个孩子,殿下疼爱得紧,请个封号也不为过。”长孙氏贴近穆清怀中的襁褓,柔声哄道:“咱们凤翎日后也位小郡主,可尊贵着呢,是不是……”
穆清心头一震,凤翎……她方才说是秦王亲赐的名儿,他给这孩子起名“凤翎”?长孙氏嫡出的孩子唤作青雀莺歌,一个媵妾所出,却要以凤为名。穆清脑中一团迷蒙,忽觉得自己怀中这小小的女孩儿日后的祸福竟是难测。
吃过两盏茶,郑氏与长孙氏各自离去。穆清又伴了英华半日,说了一回话,说不多时,她便疲累不堪,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穆清只得吩咐了随侍婢子几句紧要调养的话,自回永兴坊去。
一出禁苑,阿达正在外头候着,神色里透着古怪,待她在车内坐稳,他才趁着撤足踏的当口,倾身向车内低语,“暗处有人盯着,鬼鬼祟祟,也不知要作甚么。”
穆清皱起眉头,沉吟一息,反倒笑起来,“莫理会那些,咱们只当浑不知的,捡着明道走,让他们窥得真真的才好。”
阿达犹如跌入雾气里头,茫然不解,却也知道自家娘子定有一番道理,当下也不多话,驾车回永兴坊去。
穆清在车内坐着,嘴边忍不住逸出一丝微笑,三两个月来的大张旗鼓,高调行事,终是将东宫的目光吸引了来。今日在英华那儿,透过太子妃见着她如撞鬼了似的神情,穆清仿佛可见李建成阴鸷而慌乱的脸,心头大畅。
畅快尚在其次,能引逗着东宫全神贯注于她的行踪,而忽略了弘义宫中的暗涌的异动,看不到深藏隐居在弘义宫中的杜如晦,和他全盘的谋划,才是更为紧要的事。
天际滚过一声粗沉的雷声,武德九年初夏的第一道闷雷骤然而至,阿达仰头望了望将变的天,又加了一鞭,叱呵一声,催快了驾车的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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