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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
在经过高括的提醒后,李岌当即下令那些操作弩炮的士卒们,朝着同一块区域的城墙轰炸。
一时间,距离昌邑西城门楼大概百余丈远的城墙,磨盘大的巨石不断地轰击。
忽然间,只听哗啦一声,那段城墙竟崩塌了半堵,出现一个约几丈的缺口。
见此,浚水军士卒们士气大振。
反观昌邑城墙上的北亳军士卒,却是面如土色。
他们本来就不是魏军的对手,全靠城墙增添几分信心,如今,城墙被城外的攻城兵器砸出了一个缺口,他们凭什么挡住魏军的攻势?
“前军攻城!”
在吩咐弩炮队停止轰击后,李岌抬手指向城墙,沉声喊道:“步卒营,攻城!”
听到号令,浚水军步卒营营将吴贲策马出征,振臂高呼道:“步卒营,前进!”
“喔喔——!”
五千名浚水军步兵齐声呐喊,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昌邑县的城墙——主要是那个缺口挺进。
见此,昌邑城墙上,北亳军渠将陈汜亦喝道:“弓弩手,准备!”
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北亳军士卒纷纷举起弓弩,瞄准城外徐徐而近的魏军。
待等城外魏军进入一箭之地时,魏将吴贲厉声喝道:“浚水军!突击!”
而与此同时,北亳军渠将陈汜亦喝道:“全军射击!”
一时间,城外的魏军迈开步伐,朝着城墙急速奔跑,而与此同时,昌邑城墙上亦射出无数箭矢。
但很可惜的是,似浚水军这等精锐魏卒,他们岂会畏惧箭雨的洗礼?
甚至不需要将领吴贲下令,这些魏卒们就已经将手中的盾牌举在了头顶,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的前进速度竟丝毫未受到影响。
在一阵丁零当啷的乱响过后,北亳军兵将们震撼地发现,他们射出的箭矢,对城外的魏军几乎无法造成什么伤害,浚水军魏卒手中的盾牌、身上的甲胄,轻而易举就阻挡了北亳军的箭矢。
哪怕有几名魏卒甲胄上插满了箭矢,但依旧跑得飞快——北亳军的箭矢,根本就无法射穿魏军的甲胄。
见此,浚水军主将李岌轻哼一声,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膛,用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远处的城墙:什么破烂玩意,就想射穿我魏军的甲胄?
事实上不光李岌,很多浚水军的士卒都对北亳军射出的箭矢抱持鄙夷,这也难怪,毕竟北亳军的装备实在是过于落后了,至少在弓矢方面,只要浚水军士卒用盾牌护住头部,那基本上是不可能受到什么致命伤了。
由于箭矢阻击失败,浚水军五千名步兵,几乎是毫无损伤地就攻到了城下。
随即,绝大多数魏卒架起长梯,其中有几队魏卒,则直接攻入了那个城墙的缺口,与守在里面的北亳军士卒混战起来。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守在缺口处的北亳军便节节败退。
见此,北亳军渠将陈汜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眼眸中闪过阵阵不甘之色。
虽然他很清楚这一仗他必须战败,将昌邑拱手相让,但他非常渴望能挫一挫城外魏军的士气,但事实证明,浚水军不愧是魏国的精锐,根本不需要北亳军故意放水,也能攻陷这座城池——虽然是借助了弩炮的强大威力。
“将军?”昌满面色有些着急地在旁低声唤道。
仿佛是猜到了昌满的心思,陈汜点了点头,说道:“昌公子……请自便吧。”
听闻此言,昌满快步离去。
看了一眼昌满离去的背影,陈汜立刻调集兵力,增援缺口那一带——在昌氏一族行动之前,他必须确保魏军无法攻入城内。
好在昌氏一族的行动十分迅速,没过多久,陈汜便瞧见了几名浑身鲜血的士卒跑上城墙,满脸惊怒地说道:“将军,不好了,以昌氏一族为首的城内世家,率家仆们偷袭了城门,将城门打开了……”
“什么?!”陈汜故作震惊,瞪着眼睛骂了几声后,这才故作愤恨地下令道:“撤退!全军撤退!”
当即,昌邑县内便响起了北亳军撤退的鸣金声。
而与此同时,在西城门的城外,浚水军主将李岌错愕地看着远处昌邑县那扇敞开的城门,着实有点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张启功策马来到了李岌身旁,淡淡说道:“李岌将军,攻城战结束,我军赢了,请下令停止攻城,叫士卒退出城外。”
『……』
李岌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启功,徐徐点了点头,抱拳说道:“末将遵命。”
片刻之后,浚水军亦响起鸣金声,让无数已攻入城内的浚水军步卒感觉莫名其妙,但又不敢违背将令,只好退出城外。
而此时,昌氏一族的老家主昌歑,则带着城内好几位世家的家主,在一干手握兵刃的家仆的簇拥下,来到了城外。
拄着拐杖,昌歑亲自来到李岌面前,拱手说道:“老朽昌歑,代表昌邑,恭迎朝廷天军,贺喜天军击退了北亳军这支叛军。”
『……』
李岌眼皮微微跳动了两下,带着几分不满转头对张启功说道:“张先生,希望事后您给末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作为百里跋的后继者,李岌岂会被这种蹩脚的戏码欺骗?
开什么玩笑,只不过是攻破了城墙,北亳军就迫不及待地撤兵了?而且还有一个叫昌歑的老头跳出来恭迎他们——这明摆着有内幕啊!
“当然。”张启功略微低了低头,随即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请李岌将军在这位……昌邑忠义老人的随同下,入城安抚民心。”
李岌深深看了一眼张启功,不过最终还是照办了。
片刻后,在张启功的坚持下,除接管昌邑城防的魏卒外,李岌就只带了一百名士卒,在昌歑一行人的陪同下,徐徐入了城。
在入城的时候,城内的宋民虽然恐慌不安,但还是忍不住上街观瞧,因为他们实在想不通,昌歑这位在城内享有极高威望的昌氏一族家主,居然会跟魏国的兵将走在一起。
没过多久,城内便传出了一则消息,言昌邑一族已与魏军达成协议,协助驱逐北亳军、献出昌邑,使昌邑成为宋郡第一座享受自治权力的县城。
而昌氏一族的族长,也即将接受魏国朝廷的册封,成为昌邑的县公(或者县令)。
顿时间,县内宋民为之哗然,顾不得对魏军的恐惧,争相打听消息。
一个时辰后,在张启功的要求下,昌歑在城内的县衙前,确认宣布了此事,并且,在无数宋民的目睹下,抨击北亳军,指责北亳军不该与朝廷为敌,使宋郡重新陷入战火。
而此时,使节崔咏亦适时登台,宣读了太子赵润「允许宋郡自治」的诏令,宣布昌邑县是一座享有自治权力的县城。
同时,崔咏亦反复保证,朝廷的敌人只是北亳军,而非宋郡人,良善的宋郡人,始终是魏国子民。
看着高台上的昌歑与魏使崔咏,台下的县内宋民茫然了。
倘若这番话只是从崔咏这个魏人口中说出,宋民们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可是,当昌歑这位在昌邑县内享有极高威望的本地贵族家主亦站在崔咏这边,言辞确凿地声讨北亳军时,宋民们迷茫了。
他们无法理解:北亳军不是我宋郡的义军么?怎么变成作恶多端的匪寇、叛军了?
不得不说,昌歑在昌邑的确有极高的威望,有他出面为魏军说项,县内宋民对魏军的敌意,顿时就降低了,虽然他们还是很纳闷,北亳军怎么就作恶多端了——这些日子,北亳军在昌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呀。
最终,在昌歑信誓旦旦地保证昌邑日后会越来越好的承诺下,台下的宋民迷迷糊糊地散开了,各回各家、照旧过日子。
当晚,昌歑对长子昌满在书房内嘱咐道:“明日魏军正式入驻昌邑,老夫准备在府上置办酒席,邀请那些位将领,到时候,你请城内的地保、里长一同赴宴,这一次,「那位」付出了很大代价,你我必须确保与魏军打好关系……”
听闻此言,昌满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隐隐传来了几声奇怪的声响。
“谁在外面?”昌歑皱着眉头喝道。
屋外,并无任何回应。
“去看看。”端起一杯茶,昌歑皱眉说道。
昌满点点头,遂打开房门,走向屋外,然而并未发现有何不对劲。
见此,他又走回书房内,朝着老父亲摇摇头,说道:“父亲,屋外并无……”
刚说到这,只听噗地一声,一把利刃从后背贯穿了他的胸膛。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膛,看着那柄刺穿了他胸膛的明晃晃的利刃。
而此时,昌歑恰好抬起头来,看到这一幕,呆若木鸡。
咣当一声,昌歑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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