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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找我就直接来找就是了,何必绕那么多弯儿,差点吃亏不是?”

“可我不这样做,你肯认我吗?”

“看你说的,把兄弟我当啥人了,只是当年我俩是月下相认,对你的脸面记不太清了,这才没敢冒认,还望桂大哥多加谅解,小弟我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寒喧过后,黄艾中安排重新泡了一壶好茶,端上一套干鲜果点,说着多年的境遇和感慨。就在这时,镇上新开张的羞月楼的小二送来了请柬,黄艾中接过请柬,对小二说:“给你掌柜的说,礼我照送,客不要你们请了,我自安排一桌,不过要留个雅间,不能与镇上那此杂七杂八的人搅和在一起,我这里可是有贵客哩。”那小二说知道了黄掌柜的,就走了。桂生听得明白,说黄掌柜的别破费了,客我来请,我还没谢你呢。黄艾中说:“哪里的话,你和二坎弟是生死之交,我与二坎也是掰了鞋底的,来到这里,就等于进了家,当然是我作东了。”桂生说:“那那,这多不好意思。”王二坎说:“咱们闯荡江湖的人,还分什么彼此你我,有福共享就是了,桂大哥你就别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了。”

镇子中心的三街口,就是新开张的羞月楼。这羞月楼,也是三进三出的庭院,原是镇中一位财主有老宅,因后人好赌,输光了家业,将这处宅子卖了,被浍河一位商人盘了下来,紫春院的老板娘听说好,就将它租了下来,重新翻修,改成了羞月楼。

自后半晌开始,羞月楼就开始响起一阵阵的鞭炮声,镇上和邻镇的知名士绅都相继而来,为羞月楼添喜喝彩。黄艾中与王二坎、桂生来到羞月楼时,天已黄昏,上弦月也开始升起,羞月楼里里外外的灯笼都点了起来,礼花飞舞,红灯闪亮,弄得石羊镇象过年一样热闹。店小二将黄艾中一行引领到后院二楼雅间,上了茶水,。这时候老板娘来了,老板娘姓何,名叫何月茹,年方三十五六,身高体轻,走路带风,说话如莺,皮白肉细,面如桃红,她一进门就说:“黄掌柜的和二位掌柜的,小店今日开业,仰仗各位帮扶,今日各位光临,小店蓬壁生辉,这里,我先谢了。”说罢,吩咐店里管事的,将上等的好酒拿来,又将店中的看家菜点了一遍,介绍了各种菜点的风味,征求各位的意见。黄艾中让王二坎点,王二坎又让桂生点,让来让去,还是黄艾中点,鲁菜、京菜、川菜、淮杨菜各点了几个,就说:“老板娘你忙你的去吧,今个儿是你开业大喜的日子。不能光为了俺一家,还要招呼那么多的客人呢。”老板娘格格格地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后就走了。

不一会儿,酒菜都一一上来,三人就相互谦让着。吃酒夹菜,好不快活。

这时候,桂生泻满了三杯酒,他站起来先端一杯用双手递给了黄艾中。说:“黄掌柜的,这第一杯酒,算是我的谢罪酒。小弟初入江湖,不懂规矩,以后还望你多加指教着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杯酒算是我给你谢罪来了。”

黄艾中慌忙站起,不失礼节地说:“这是说哪里的话,那砂子又不是你掺的,何罪之有?都是朋友。我喝。我喝。”说着一仰脖子。就把那杯酒给喝了。

桂生又端起第二杯酒,递给了王二坎,“二坎老弟。这杯酒可就得敬你了,若不是你帮了我。我可就惨了。黄掌柜的还不得把我给废了?我还不得从石羊镇走着进来,爬着出去?”

话一落音,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桂生又端起第三杯酒:“这第三杯么?可要敬上天佛祖。在这里与多年不见的二坎老弟相认,又与这位豪侠仗义的黄掌柜相遇,这不是上天安排的吗?真是前世有缘呀!”

三人又呵呵大笑起来。

“哎对了,既然咱们前世有缘,何不在这良辰美景中,结拜为兄弟呢?”黄艾中提议说。

“好好,这主意好,只不过我是高攀了。”

王二坎说:“都是铁哥们儿,有酒大家喝,有肉大家吃,有难共担当,什么高攀低攀的。”

于是,三位按照生辰八字,黄艾中为大哥,桂生为二哥,王二坎为小老弟。三人跪倒在地,黄艾中抽出腰间的匕首,泚一声,将左腕割了个口子,往酒碗里滴了几滴鲜血,血在酒中扩散,一会儿就将透明的白酒染红了。桂生也不怠慢,接过匕首也泚地一声,割破手腕,滴了鲜血。王二坎接过匕首,放在嘴上舔了一下,直刺自己的左腕,血沽沽地入碗里流。老大接过碗,喝了一大口,桂生接着喝一口,余下的酒被王二坎一饮而尽。

三人酒兴正浓,忽听楼下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开始他们也没有注意,那么多的客人喝酒,朋友也有,冤家对头也来,哪能不产生些小磨擦?借酒发疯找事的也是常见的现象。可是,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桂生一杯酒饮下,正要发话,又听到楼下传来凄惨的哭声。桂生笑了:“这刚喝到兴头上,怎么来这般哭爹叫娘的声音,今儿不是开业大庆吗?”桂生一发话,黄艾中倒觉得不好意思,因为是他作东,就对上菜的小二说:“怎么回事?叫你的老板娘上来。”小二说:“好好好,黄掌柜的你等着,我这就去喊我家掌柜的。”

不一会儿,何月茹踩着轻盈的脚步上楼来了。何月茹说:“客人多,照顾不周,黄掌柜的还要多多包涵。”

黄艾中说:“叫你上来,不是问你这事,下面怎么搞的,哭哭啼啼的,还让人家咋着喝酒?”

何月茹摆出一脸苦相,说:“唉,你不知道,紫春院柳月明大姐让我开这个羞月楼,其实开的就是堂子。前些日子,她就给我准备了一批姑娘,但就是没有黄花姑娘。我想,开业庆典,总得有个压牌的,就通过人贩子花一百两银子,买了一位黄花姑娘,今个儿给她梳洗打扮了一天,她却不接客,你说气人不气人?”

“哟?有这档子事?”黄艾中感到有点蹊跷,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别人听:“既然身子己经卖了,那身子自然也就不是你的了,这个道理难道她不懂?我倒要去看看这是位什么样的女子,来到了染缸里,还坚持要做一块白布。”

听黄艾中这一说,桂生笑道:“好,好,黄掌柜的,这位女子既然是白布不愿进染缸,不如就给黄掌柜的留下,花银子是小弟我的。”

三人来到楼下,进了一个明案厅,厅内摆放着一个八仙桌,四把太师椅,桌一个条桌,上面摆放着一瓶一镜,墙上挂有一幅仿唐伯虎的仙人图。一位二十多岁的美貌女子,立在门首,掩目而泣。很是伤心。她的身后,站着两位打手。

黄艾中进得门来,用手托着那女子的下巴往上一抬,红红的烛光照在了那女子粉嘟嘟的脸上。乐得黄艾中哈哈大笑,调戏那女子说:“怪不得人家不愿意接客,人家可是倾国倾城之貌的美女,怎能让你们这些下九流的人玩弄?要玩。也得找个有成色的对吧?你看我给你带来的客人咋样?”

何月茹和言悦色地对那女子说:“闺女,这可是咱石羊镇上的首富黄掌柜的,那两位客人也是生意通海的富人,你看他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他们三个,哪个不是给你流哗哗响淌银子的?你还不知足?”

“干娘,俺给你跪下了。”那女子跪在了地上。“俺是成过亲的人了。还不能做对不起俺男人的事。”

那姑娘的这个举动。激怒了何月茹,她把脸一板:“哟,那你来羞月楼干啥来了?你上修道院去不好了吗?老娘我开的是人肉铺子。哪个大闺女进来都得给我裂开大腿!你不卖,我的银子白花?我开羞月楼挣谁的钱?你俩。把这不识抬举的东西给我架西厢房去,给她扒光,让她先伺候这爷几个!”

两位打手正要行动,不料那女子大喝一声:“谁敢?”只见她从身后抽出一把剪刀,猛地对准了自己的心窝:“你们要是强逼我,我就立即死在这里!”

这一举动,让众人惊呆。谁能想到这女子竟然如此刚烈,吓得何月茹连忙拱手,换上笑脸:“哟哟哟,我的小姑奶奶,干娘是跟你闹着玩的,吓呼你一下你可能就跟干娘来真的。你是干娘我的心肝宝贝,不接客就不接客,你可不能乱来。”

眼前的这一幕,让王二坎感到十分惊奇,他上前一步,问那女子:“你既然有了男人,为何又当黄花闺女卖到这烟花院中做风尘女子呢?”

这一问,那女子就嘤嘤地哭了。她的肩一抖一抖地,好象心中有说不尽的委屈。她哭着说,五年前,未婚家的父母双亡,便前往我家来投亲,准备接我回老家成亲。不料路途中遇上大雨,接着洪水暴发,将二人冲散。未婚夫死活不知,我被一老者救起,认他为义父,生活了五年,同时也寻找我夫寻找了五年,但却一无所获。前些日子,义父因病身亡,我埋葬了义父,又踏上了寻找未婚夫之路。不料走到浍河县一片山林之中,遇到了强人,那为首的大汉见我年轻貌美,便要我做他的压寨夫人。我宁死不从,他便脑羞成怒,通过人贩子将我卖到了这里。”

听这姑娘这么一说,大家也都为她的身世感到同情,也觉得这姑娘怪可怪的。

黄艾中说:“你既不卖身,就得有钱来赎身,两头总得留住一头,不然老板娘怎能放过你?”

那女子说:“我有一颗宝珠,深藏之后才未被恶人发现。我要将这颗宝珠押在干娘这里,待我寻到夫君之后,再筹齐银两,送交给干娘,赎回宝珠,可干娘就是不愿意。”

“宝珠?拿来我看看。”

于是,那女子便从腰带上解下一只晶莹剔透的凤珠,小心怡怡地递给了黄艾中。

黄艾中接过那宝珠,捧在手心里,桂生和王二坎也好奇地围上前去,看那宝珠的造型和工艺。

黄艾中却笑了,说:“怪不得你干娘不要你这玩艺,你这是在贷郎摊子上拿废品换来的吧?这样的假货怎能哄住走江湖的何老板?”

“就是,若信她的话,年都能过错。昨天她就拿这东西来绕我,我是干啥吃的?就象这墙上的画,还是唐寅的呢?我花一把小钱就换来了。”

那女子显得十分无奈,又伤心落泪了。

此时,只有一人发了呆,那就是王二坎。他看着那颗宝珠,又看着这位姑娘,那宝珠与凌云的宝珠一模一样,无论是颜色,是工艺手法,是动物造型,还是形状大小,都是一块料子下的,一个工匠制作的。再看这姑娘,年龄与凌云要找的那荷花姑娘一样,那模样也象那画像上的荷花姑娘,听她说的遭遇,也与凌云分手的时间吻合,事后屡屡找不着荷花的原因与这姑娘的奇遇也是相通的,看来,这姑娘十之有*就是那落水得救的荷花姑娘。

见王二坎发呆,黄艾中拉了拉王二坎的衣角,使了个惊奇的眼神。王二坎立刻明白了,黄艾中也怀疑这姑娘就是凌云大掌柜要找的荷花。于是,二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你那未婚的丈夫他是哪里人氏,姓啥名谁?”王二坎问那女子。

“他家住哪里我可不知道,反正就在这一带。”

“你刚刚不是说他五年前来你家投亲来着吗?他都知道你的家,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家?”黄艾中问。

“这……”那女子低了头,不说话了。

“你要找的男人叫什么你总该道吧。”王二坎又追问道。

“他姓张,名叫凌云。”

王二坎与黄艾中对视了一下,心里明白。黄艾中哈哈大笑了两声,说:“你说什么?你的丈夫叫张凌云?难道你家丈夫就是我家大掌柜张凌云?哈哈,你想骗我家大掌柜的钱财吧?”

“我不会骗人的,你家大掌柜名叫凌云,但他不一定就是我夫,天底下重名重姓的多的是。”

“那你叫什么名字?”王二坎问。

“我姓刘,名叫荷花。”

王二坎听她这一说,心中一阵激动,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正要对这女子作深一层的问话,那女子却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黄艾中和王二坎,说:“你说你家大掌柜也叫凌云,他有这宝珠吗?这宝珠一龙一凤,我有一凤,他有一龙,两个宝珠本是一对,你大掌柜他有吗?”

这一句话,说得黄艾中和王二坎十分惊喜,看来这女子千真万确,就是荷花。王二坎知道荷花也是官府通辑的要犯,特别是那对宝珠,本是僧王爷之物,若是有所暴露,让歹人报了官,不光荷花与凌云不得团圆,说不定二人的性命也要丢掉,还怎么实现梁王设想的东山再起?于是,他就拉拉黄艾中的衣角,走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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