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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说无妨。”
“要我说这是大清的气数差不多了。”
“混账,怎能诅咒大清?”齐稀元将端起的酒杯一放,“你现在端的大清的饭碗,怎能替反贼说话?真的是不想活了?”
丁宝桢咽了一口酒。说:“不妨不妨,让他说下去,今儿是在我家里,言者无罪,出了门啥都没说。”
桂生接着说“皇庭如今搞成这个样子,百姓们怎能有好日子过?就说这发捻之乱,还不是官逼民反造成的?皇廷你争我斗,只想着皇权,却不知道如何振兴大清,结果洋毛子就打了进来。割地赔款。皇上没有钱就向老百姓要,老百姓的日子本来就过不下去,再遇上天灾*,还能活下去吗?这不,轻的打家劫舍。重的就聚众造反。如今发捻虽说平息下去,但百姓还是没有好日子过,因为皇上还没有那么多钱还洋人的钱,还得剥夺百姓,加之贪官趁机刮皮,这乱党不还得早一天晚一天地发生?”
桂生这一番话说完,桌上一时无語。齐稀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丁宝桢连说:“吃菜,吃菜。”
“小小年纪,见识不浅呀。”半天,丁宝桢说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我也不小了,都三十一了。”
齐稀元说:“你在丁大人面前还敢说这个?”
“不敢,不敢。”
丁宝桢深吸了一口气,说:“小兄弟看得明白,不是个糊涂人呀。不过这话出就得烂在肚子里,不然的话,不是杀你一个人的头的问题,而是灭你的九族。”
“是,是,小的放肆了。”
“大清的今天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诺要将大清兴旺起来,拯救的办法不是没有,眼前各位重臣所办的洋务,就是一举。洋人欺侮中国人,是因为他们有炮有枪有铁舰,中国人不会造。中国人不挨洋人的打,就不能光靠八旗,就得学洋务,办工厂,兴学堂,让中国的状元进士也会设计大炮、洋枪、洋船,这道理好讲,可到了皇上那里,却是很难恩准,大清的绊子就在这里啊!”丁宝桢动了情,“这位小兄弟说得是有理,我这个当巡府的也难拯救大清,但眼前拿着皇上的奉录,不得不为皇上效力而已。唉,说远了,咱们将这杯酒干了!”
酒喝得大家都很舒心,三人就象多样不见的老朋友似的。这时候,齐稀元说:“丁大人如此看得起下官,真是下官造福,来,桂生,咱们共敬丁大人一杯。”
二人端起酒来要敬,丁宝桢却说:“慢。”
二人停了下来,互视不知所以然。
丁宝桢这时从腰里取出颗宝珠,说:“我有一事相求二位,二位应不应?”
齐稀元和桂生说:“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在下也再所不辞。”
“好。那你二位可认得这颗珠子了?”
齐稀元接过丁宝桢递过来的那颗宝珠,仔细一看,正是当年他从荷花身上取下的那颗宝珠。
“这。这,这不是当年从反贼那儿得到的那颗凤珠吗?”
“正是。”,丁宝桢说,“当年你们要查这个案子。后来却被我阻止了,原因你们都知道,我也就不多说了。今儿,我要说的是,你二位还敢接这个珠子吗?”
齐稀元看到这宝珠,这下酒意全无。刚刚的迟疑也烟消雾散,他猜肯定是僧王爷的案子又要启动了。
“丁大人,这珠子是当初俺上送给你的,你如今让俺接,不是白送给俺吧。”
“当然不是白送,但接过去还要完璧归赵。”
齐稀元双手接过珠子:“不就是僧王爷的案子吗,俺接过来就是了。”
于是,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丁宝桢问:“二位当年破僧王爷的案子,本已有了门目,不料被老夫阻止。案子半途而废,为此老夫很是内疚。今儿又厚着脸皮重提旧话,真是有难二位了。”
齐稀元问:“此事已过去好几年了,不是不让查了吗?怎么又想起来了呢?”
“咳,还不是杀安德海惹来的祸?”丁宝桢说,“接恭亲王传皇上和慈安太后的令。让丁某注意安德海私出宫门的罪行,丁某也知道安德海是老佛爷膝下的一条狗,对主子忠真无二,可他对群臣却是罪恶有加,在宫中传恶言,狗仗人势地欺上瞒下,许多重臣都惧他三分,连皇上也得受他的气。古往今来,宦官当政都没有好天下,让老佛爷这位老娘们如此宠下去。朝中的大事还不坏在宦官手里?皇上、慈安、恭亲王与安德海的矛盾可能与他们争权夺利有关,丁某想的是什么?是想的大清朝政,我的脾气你们也知道,我是最看不起那种人的。所以,安德海出了宫。坐车从通州上了太平船,打着黄旗与‘三足乌’旗,以给皇上采购龙衣的名义出游江南,这时候皇令已密送各省。沿途各省都没有人问,他们都知道安德海是慈禧的爱宠,明知道他犯有灭族的死罪,又有皇令在手,却惧老佛爷的淫威,装聋作哑,放他而行。就是来到我山东境内,也有地方官害怕他,不向我禀报。若不是你二位打探及时,设计让他在泰安去登泰山,说不定他就出了山东境界,之后能不能杀了这个腌货都很难说。”
“大人英明,为大清肃奸,不计个人凶险,在下实实佩服。不过这事不是已过了,慈禧非但没有追究你,反而称赞你杀得好,对皇廷有功吗?”
“哼!那是玩花花绕儿。杀了安德海,慈禧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明里,她也得顺着皇上和东太后,暗里可就使绊子了。这时候他忽然翻出了孙有成当年的奏折,知道了你们在泗河救出的那位姑娘,便有了说词,责令让我来破这个案子,这不是为难我又是什么?我若是破了这个案子,一天的云彩都会散去。倘若我破不了这个案子,丁宝桢的头不还在她这老娘们手里提着吗?”
“原来是这样。”话说到这儿,齐稀元和桂生才明白了一切。
“这案子能不能破,丁某的头就在二位手里了,时隔了这么多年,还有可能吗?”
齐稀元说:“这案子虽说过去五年,那位身带宝珠的姑娘也死了,但它还必定留下了这条线索,只要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总会有结果的。只是,这颗宝珠是不是僧王爷的遗物呢?”
丁宝桢说:“这宝珠的确就是僧王爷的遗物。那年我将此珠让僧王爷的手下看了,他们说这宝珠是一对,一龙一凤,佩带在僧王爷身边,说是慈禧老佛爷相送。我想拿此物与慈禧相认,又怕这老娘们生歹意惹是非,但恭亲王看了,说这正是皇上传下来的,不会错的。由此可以推断,此物就是僧王爷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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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生说:“当年查僧王爷案子时,捻贼还在四处奔波,我找到我哥哥桂三,他说杀僧王爷的是一位捻童,名叫裴更,十六七岁的光景。按那时推算,他在张宗禹战败时捻贼被灭时,应当在十九二十岁左右,这与我们在泗河捉到的那位佩带这凤珠的女子年龄十分象近,那女子临死前曾呼喊着‘皮绠’的名字,那个皮绠是不是就是我哥说的裴更?他是不是与这女子有关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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