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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足够的钱,我肯定就买下了。林小姐,你是不知道,年轻时我学习制瓷有多痴迷,跑到景德镇泡了整整两年,那段时间,但凡稍有名气的厂子,我都混进去做过工,为的就是偷师学艺。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当初那些师傅们教我的技巧我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可惜啊,却是从来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叶江自嘲一笑。
“叶老板,如果——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愿不愿意呢?”
“什么?”闻言,叶江一愣,心跳悄然加快,几分期待,几分难以置信:“林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紫苏微微一笑:“如果您不嫌弃,我想请你来帮忙打理这间厂子,你以管理技术入股,每年除年薪之外,可以分得二成红利。你看怎么样?”
即使是放在猎头公司,这待遇依旧是相当有竞争力的。何遑论是多年来一直有个瓷器梦的叶江,个中吸引力,不言而喻。
他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快速踱了几步,末了沉声说道:“林小姐,咱们也算老相识,我就不跟你矫情了:这事儿我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你给我一个星期——不,五天时间,我回C城把古玩摊和金店交给家里人打理,马上就带着铺盖过来报道!”
见叶江激动得满面红光,林紫苏不禁莞尔。她请叶江做事,除了看中对方人品忠厚可靠之外,还有这份热情劲儿。人在工作时,对待自己喜欢的与不喜欢的事务完全是两种状态,前者激情无限,后者按部就班。她希望,自己的第一桩生意,能因叶江的激情而获得成功。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这时,小郑带着一个斯文儒雅的中年人走进了办公室。这人正是厂主李老板,他今天正巧过来拿些资料,刚进工厂就接到了小郑的电话。听说有人愿意接手,便马上赶了进来。
虽然已经在电话里听说了一些,但亲眼见到买主是位年轻少女,李老板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交谈几句后,他马上收起了小窥之心,对林紫苏的缜密与敏锐刮目相看。
一个急着出手,一个愿意付现,都很有诚意。两人商谈了一会儿,很快便敲定了细节,开始着手起草合同。
等文员将整理打印好的合同递过来时,李老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不好意思,林小姐,我还想再加一条要求……你已经知道有几位老师傅生病的事了吧?能不能不要辞退那他们?他们在厂里做了十几年,可以说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左臂右膀,学的又都是专门的活计,省城里再没第二家瓷器厂,他们若被辞退,免不了要奔波到外省去找工作——对了,不如他们往后几年、直到退休之前的工资,就由我先预付掉,你按月付给他们就好。也不用让他们过来干活,就先让他们在家养着病,等好了再说。”
听出他话里的恋眷之意,林紫苏心道,这李老板倒是个念旧的人。只是不知,他怎么一见工人生病,就做出了转让工厂的决定呢?
心有疑问,林紫苏不禁就问了出来。
李先生却有些为难,但合同虽然起草了,却还没签字。他担心好不容易找到的爽快买家心存疑惑,甚至为此反悔,左思右想,还是咬咬牙将原因说了出来:“林小姐,不瞒你说,厂里出了怪事后,我得到过高人指点,说我与这个行当的缘份已尽,不益再行商,需将生意交一有缘人来接手,往后只需安享天年就好。如果一意孤行,必定不得善终。我左思右想,到底没敢冒这个险,才决定把多年的心血转卖。”
闻言,林紫苏却是一愣:这李老板一身儒雅,看上去就是个老派的知识分子。以前做记者时,她曾做过这类人的专题,所以很了解他们:他们是建国后第一批大学生,最为崇尚科学,反感迷信,对文化的信仰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会愿意相信这些批命断运的东西呢?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李先生又解释道:“林小姐,不知你没有听说过澳门的‘龙门’?他们家可以说是华夏最有名的风水堪舆家族,铁口直断,百试不爽。两个多月前,我拿着工厂的照片找到他们,希望能请到位龙门弟子来帮我看一看这儿的风水,结果一位大师看罢照片后,就对我说了那番话。为了酬谢他,我给了足足这个数——”
他举起巴掌,正反翻了两下,“整整十万,我工厂一个月的纯利。”
林紫苏却没在意他的感叹,只在暗自出神:小晏和小帝都说过四大道门之分,莫非,这个龙门就是擅长风水堪舆的四大派传承之一?对了,朱焰是黑麒麟的人,她肯定知道。
想到这里,她便看向朱焰:“你见多识广,听说过龙门没有?”
朱焰被她夸得很受用,当即点了点头:“当然。这个澳门龙氏,确实来历不凡,他们向来只接吃得下的生意,如果是超出能力之外的,就会直接拒绝。换句话说,他们对顾客说的话都小汽车无虚言,算是一块传承了数十代的金字招牌。不过,这种批命断运的事,其实是麻衣盟更为权威。当年神算麻衣,风水龙门,并列江湖。只可惜后来麻衣盟出了大事,之后门中要么人才零落,要么……要么另有打算,就再没人做这些。以至这些年来龙门一家独大,占尽风头,靠着替人断命旺运,结下许多人脉。”
闻言,林紫苏微微垂眸,挡住眼中一缕异芒:她没有猜错,能与麻衣盟并列,这龙门果然也是四大道派之一。不过,比之麻衣盟的一蹶不振,他们可活得滋润多了。应该就是小晏口中那种传承不绝,积蓄颇丰的超级世家。
林紫苏心中暗暗思忖着,向朱焰展颜一笑:“你知道得可真多。”
“哈,以后还会告诉你更多。”朱焰略有得意地说道,浑然不知自己这么做,其实正中林紫苏下怀。
解开疑惑,与李先生签完转让购买合同,刷卡付了一半的款项当定金,约定了去相关部门办理变更手续的日子,又一起用过午餐,林紫苏便与朱焰告辞回城。
热心的朱焰直接将林紫苏送回了家,却拒绝了林紫苏请她上楼喝茶的邀请:“我还有事呢,回头见。”
话音未落,油门轰然响起,朱焰的跑车已飙出了老远。
她总这么活力十足,让人羡慕。林紫苏收回视线,浅笑着向楼上走去。她本是打算一进小区就赶紧到放太湖石的仓库去的,但转念想想,还是把见多识广的小晏叫来压阵,更为稳妥一些。
但没想到,她刚进屋,便被前来开门的母亲拉到一边,疑惑地问道:“紫苏,这两个人是谁?你什么时候认识这种人的?”
“哪种人?”
林紫苏奇怪地伸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新买的布艺沙发上,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格格不入地坐在一堆地中海风格的抱枕间,正无聊地左顾右盼。在他身边,则是一名拘谨文弱的青年。这二人不必说,正是古爷与他的干儿子陈清年。
上次古爷说会来家里拜访当面道谢,没想到他竟来得这么快!
“妈,那个大个儿是我一位同学的家长,旁边那个就是我的同学。我不是学新闻的嘛,以前帮他们写过份新闻稿,算是帮了他们的忙,所以才会过来特地道谢。”林紫苏赶紧编了个借口。
林晓梅顿时疑心尽去:“原来是这样。这两个人也不说清楚,只说是来找你的,却又不说是为了什么事,手头又拎了一大堆东西。还好你回来得快,否则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顺着母亲的手,林紫苏看到茶几和地上满满当当堆了一大堆礼品,眼下时兴的螺旋藻蛋白粉,还有礼盒包装的名贵中药材什么的,琳琅满目,简直可以开个保健品专卖店了。
林紫苏哭笑不得地走过去,顺手给古爷半空的茶杯续了水:“古大叔,你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真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林小姐,你可是我和小年的恩人哪,就这些东西,我还嫌太轻了。”古爷咧嘴笑道。
旁边的陈清年也诚挚地说道:“林小姐,谢谢你。”显然,古爷已经告诉了他真相。
“我不过做了一点小事而已,你们别那么见外。”眼瞅着母亲进厨房洗水果去了,林紫苏压低声音问道:“事情进行得如何?还有,那个人怎么样了?”
闻言,古爷目中闪过几丝兴奋,点了点头,同样放轻了声音:“林小姐,我已经照你说的去做,非常顺利!那人被我带回G省去了,同时我联系了两家一直在调查长辈死亡原因的家人,他们起初不太相信,但见到那人、听他说出经过后,马上就信了。这两家虽然把生意都盘给了那个来路不明的美帝注资公司,但在商界还是很有人望的。单是这几天,就有好几家主动联系我介绍生意的。”
说话间,古爷兴奋得嘿嘿直笑,显然对这效果极为满意。同时,对林紫苏也更加佩服了:高人不愧是高人,随便出个主意就够他受用不尽了。
但林紫苏却没有他那么兴奋,只是淡笑而已。她很明白,如果没有后续动作的话,这些人兴头一阵,也就慢慢淡了。若想让他们继续聚拢,势必要有什么东西做为纽带。
本来,她是想过一阵子再涉足商场的。但意外得到一间工厂,又得到了无数古玩残片,再加上古爷已经铺好了前路,她便不打算再浪费时间。
而且,再过一阵子,萧氏与安氏的相争,也是个好机会。若是筹划得当,定能一举在G省商界站稳脚跟。
一念及此,她眸光微动,刚要说话,陈清年的身上忽然传来了手机铃声。
拿出电话一看,他却面有难色,向古爷伸过手去:“干爹,又是那个远房阿姨。”
“什么?陈婉然那老娘们儿又给你打电话啦?这货还是不死心,真TM烦人!”古爷骂了一声,接过电话。
陈婉然?!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名字,林紫苏眸光顿时冷如霜刃。她至死也不会忘记,这个女人给母亲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古爷一心想着如何对付这女人,没有注意到林紫苏的神情变化。盯着电话看了几秒,他突然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坏笑,捏腔拿调地接起了电话:“婉然啊,这么久才跟你古哥打电话,真是够狠心的……什么?你找小年?嗐,这种小青葱跟你能有什么话说,还是古哥我跟你才比较有聊头。你今年也快四十了吧,离婚这么多年,就没再想找个人知疼知热地关心你?……别不好意思嘛,都不是小雏儿了,还有什么不能讲的。再说,你老打电话来,难道就没那个意思?那话怎么说来着的,别卖了骚还装纯,白浪费时间……嘿,你怎么骂人呢?你真敢保证你心里头没这么想?——哈,这老娘们儿挂了。”
将手机丢还给陈清年,他不屑地撇了撇嘴:“以后她再打电话过来,你就交给我。对付这种老女人,还是得我来。免得你再被她牵着鼻子走。”
陈清年这个纯情小青年,被古爷那些撩骚的话弄得满面通红,但还是乖乖地接回手机,呐呐道:“我知道了,干爹……”
古爷看着这个干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啊,大老爷们那么腼腆不好,要强势些,知道么,好好和我学学。”
原本因想起旧事而心绪翻涌的林紫苏,却是被古爷这种流氓作派弄得哭笑不得。饶是心事重重,也不禁莞尔一笑:“古大叔,这女人是叫陈婉然吧?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古爷厌烦地挥了挥手,像是在赶一只绿头苍蝇:“她是老陈的远房亲戚,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不过比老陈发家得早,也更加有钱。我一直讨厌这一家子,因为当初老陈刚刚下海的时候,一时周转不灵想找他们借个几千块,他们口头上答应了,却又不肯见老陈的面。后来老陈再打电话过去,就撕破了脸骂他是穷鬼想占便宜。老陈心里那个气啊,从此再没理过他们。可笑的是,后来老陈终于有些身家了,这家人又腆着脸凑上来,说想合开公司什么的。呸,不就是想并吞么。我骂了他们一顿,又消停了。可现在老陈一走,他们打量着小年年纪小不知事,又想蹭上来捡便宜。哪儿有这么容易的!”
说到这里,古爷突然发现林紫苏神情有些异样,便大大咧咧地问道:“林小姐,他们该不是也打过你的主意吧?”
“这个么……”林紫苏淡淡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如冷光在刀刃一掠而过,动人心魄:“她明知我父亲有妻有女,却还是贴上来当小三。最终那男人抛弃了我们母女,转身攀她这棵大树去了。”
“什么!”古爷是个粗人,却最重情义,闻言狠狠地呸了一声,不屑地骂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陈婉然她爹无情无义,生的女儿也是个下作胚子!林小姐,你也不要难过,这种见利忘义的男人,和你妈妈早离了早好。由着他们去婊子配狗,天长地久!那老娘们儿也不想想,她那副德性,怎么可能会有男人真爱她,还不是冲着她的钱去的!但她老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你那个没心肝的爸爸是想算计陈家的钱哪有那么容易,以后有得他受的。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古爷正骂得痛快,忽然听到厨房传来当啷一声。林紫苏心中一跳,赶紧过去查看:“妈,你不小心摔碎碗啦?快让我看看,划伤手没有。”
“我没事……”林晓梅有些慌乱地说道。
之前她本是准备端着水果过去的,但正好听见古爷没皮没脸地打电话调戏别的女人。她不知道前因后果,觉得这男人轻薄得可恶,便准备等他说完了再出去。不想,之后又听到了那些话,才知道原来古爷这么做是事出有因,而被他“调戏”的那个人,竟正是导致她离婚的罪魁祸首!心惊之下,她错手打碎了碗碟。
自从罗至然在法庭上公然倒打一耙栽赃污陷她的那一刻起,她对前夫便是恩断义绝。刚才的失态,自然不是因为旧情难消,而是愤恨不平。罗至然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份,以至让她这样善良柔弱的女人都不由生出了怨恨:那对狗男女怎么能在做了那些下作事之后,还敢活得这么逍遥!
林紫苏与母亲相依为命,看到她的神情,哪里还有不明白她心思的,当下立即握住母亲的手,轻声说道:“妈,你不要着急,他们蹦跶不了几天。”
她声音轻柔,但语气中透出的那股杀伐果断,却让林晓梅听得有些心惊。生怕女儿激愤下做出什么事来,林晓梅立即将自己多年的委屈抛到一边,急忙对女儿说道:“紫苏,过去的事就算了,他不值得你牺牲什么。你前程还远大,千万不要为了个人渣葬送自己。”
“妈,你多虑了。”林紫苏轻笑着,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背脊:“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前途来开玩笑。总之,这件事你不要多管,且看着就是了。”
看着浅笑低语,眉眼间却不减凌厉的女儿,林晓梅迟疑片刻,终是没有再劝。不知何时,女儿已经变得比她还成熟百倍。她现在已经完全相信女儿,甚至还有几分依赖。既然女儿这么说了,那她照做就是,一定不会有错的。
安抚了母亲,林紫苏端起果盘回到客厅,正好听见古爷又在骂人:“这娘们儿还不依不饶了,不敢打电话,直接发短信让你去G省参加安家的宴会,不知又要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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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要狠踩渣爹了,哇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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