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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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层肉膜被揭开，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团拳头大小的肉核，肌理褶皱间微微泛出绿色的光华，璀璨如宝石，却又似活着一般微微搏动着，比宝石更多了几分生机。

以这颗肉核为中心，淡淡的波纹荡漾在空气里，直碰到周围人的身体，才反射回去，重归内核后，又再次扩散而开。

“真好看。”有人轻声说了句。

但这光景没有持续多久，那颗肉核暴露在空气中，迅速地衰竭下去，饱满的外壳干枯成灰色，然后破碎成灰烬。

崩坏变成了连锁反应，从肉核蔓延到怪物全身，刚才还完整的钢筋铁骨眨眼间粉碎，从骨到肉，以及内脏，无一剩下，全部化成粉状的渣子，风一吹散得满地都是。

尤青璇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一声惨叫却打断了她，就响在医院里，明显不是怪物的嚎叫，能辨认出那是人类，听上去撕心裂肺凄惨无比，像临死前的哀鸣。

尤青璇快速环视一圈，发现其他人都在，只有……“明渊！”

她拔腿就冲了出去，手术刀还紧紧捏在手里。

田曦和张久盛怕出事，也追了过去，留下的人望着满地残渣，仍然停留在震撼之中。

“这是人类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外星生物吧……我是说，活着接触。”李晓沃轻声一叹，“太可惜了。”

他挤在大人们身边，伸手抹了把地上的灰，瞬间被他爸拎着衣脖拉起来，拖到旁边教训去了。

刘羽轲无奈地摇头，看向众人，“至少我们知道了两件事——第一，这只怪物在刚刚才真正死亡，那颗肉核状的东西应该是它的要害，死去之后为了防止敌人得到尸体，它们会粉碎肉身，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第二。”他顿了顿，“后脑两条触须之间，防御薄弱，要杀死它，先从这里入手。”

……

……

赶到易明渊身边时，他正跪在地上，呼吸急促，露在衣服外的手臂和脖颈青筋毕露。

周围散落着一堆油炸小馒头，刚才他应该正在吃东西，不知怎地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明渊！你没事吧？能听见我说话吗！”尤青璇捧着他的脸颊呼喊，他却翻着白眼，埋在她怀里抽搐。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的绿芒起起伏伏蒸腾，在田曦和张久盛等人陆续赶来前，又光速般沉寂。

“头疼……”易明渊痛苦地低吟。

可尤青璇什么也做不了，即使她恨不能以身相代，最后也只能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将易明渊搬到大厅的长椅上，给他喂了几片止痛药。

她抱着他，像安抚小婴儿般轻轻拍着他的背脊，轻声说些玩笑话，想帮他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你现在这么弱不禁风的，两天就倒了三次了，每回都搞那么大阵仗，多吓人啊。难不成以后我也得像宝哥哥捧林妹妹那样，天天把你护在手掌心，那可不行，该你捧我才对，赶紧好起来，不然我也要躺倒耍赖了……”

易明渊却没有脸红没有恼怒，闭眼低声道：“别停，继续说……”

“你想听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他困难地低语，如溺水之人般眼露绝望，“我不想看见那些……别让我……陷进去……”

“嗯……”尤青璇没追问，歪过头想了想，“我们春节的时候讨论过，年底的时候去领证的，我老觉得太赶了点，领到证我爸妈就得催我要娃了，可我又不想那么早，我自己还是个美少女呢养什么孩子。”

回忆着，她脸上泛起丝红晕，“但是你那时候特别坚持，恨不得当天就去把红本本拿到手，还说什么早计划早行动效率高……你怎么就这么急啊？是不是当时就预见到世界末日了？”

易明渊沉沉喘粗气，抓着她胳膊的双手指骨凸起。

尤青璇很疼，咬牙忍住，有节奏地按揉他的太阳穴，温声又道：“为这个我们还闹过几次，想想真是没意义，现在可好，民政局怕是都没了，早知道我就答应你了，唉，真是人本两空。本来我还计划过，结婚的时候要把客厅漆成蓝色的，厨房要米黄色，还得装个小吧台方便看书……可眼下什么都没有啦！”

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有点想哭了，将泪意憋回去，她继续弯起嘴角，“所以你可不能有事，等我们找到办法在末日活下去，你还得把小吧台还给我。”

像是约定好的，其他人虽然都在忙碌，却都离开了大厅。

喁喁私语只有两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