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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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放在这里好了，等我们离开后，我会撤走噬群，他们自己人会打扫的。”易明渊一边说着，却在暗中瞥了黄子俊一眼。这个动作周横没看见，倒是被一直警惕的黄子俊发觉，不过他只沉浸在极度的悲伤和痛苦之中，并未仔细思考其中的含义。

被拖上吉普，人类军和噬群的战场迅速远去，敞篷车厢内被狂风笼罩，黄子俊脸上的泪痕很快被吹得干透。

看着跑在车边护卫的噬群，他忽然感到深深的无能为力。

这场战争，人类真的还能赢么？

……

……

回到基地，易明渊第一时间脱掉那间防弹衣，远远地丢开，并在内心非常诚恳地期盼，自己不会有再穿上它的时候。

望着周横将黄子俊押走，记住他们离去的方向，他才回头，疾步赶往D区6-12号。

心间沉郁，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挥散不去，比皇的寄生和另一只皇的存在更令他不适，那群自尽的人、还有黄子俊仇恨的眼神，总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并不是同情，更多的是警惕。

这趟搜索出师不利，遇袭之后，易明渊更感觉有危机在靠近，一张无形的大网渐次展开，慢慢朝他围拢，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掌控这些变数，脚下变成一片泥沼，无论往哪个方向，似乎都难以窥见出路。

眼下，他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获取片刻的安宁。

尤青璇却不在，房间内空落落的，阴冷的潮气扑面而来。

易明渊面无表情地甩上门板，闭上眼睛，将意识慢慢平铺开来，无形的流体冲刷出去，碰到人体便反弹回来，将可供辨识的精神信号标注在脑内的蓝图中。

【你这具身体控制的精神网变得越发特殊了，竟然还能影响人类，这可能是我和你意识共存引发的变异，更加强大，真令我意外。】皇又说话了，【你和噬群其实很有缘分。】

【别用这么恶心的词，我根本不觉得开心。】易明渊道。

每个人的精神网都是一片海洋，他在看不见的接触中掠过无数识海上空，最终找到了尤青璇所处的位置，她的精神波动极为柔和，有独特的韵律和节奏，在众多层叠的汪洋中，只有她的最为独特。

那是唯一一处灯塔，驱使易明渊疾步走向亮光。

像是终于从茫茫浪波中找到归属的母港。

不知道为什么，皇今天情绪异常高涨，仍在阐述它的新观点，【我看过你本体人格的记忆，人类历史不也是在从无休止的争斗中发展的？噬群的到来只不过改变了争斗的对象，方式和过程却完全没有区别。】

易明渊忙于埋头前进，不耐烦跟它打机锋，【直说吧，你在打什么主意。】

【不要这么抗拒，噬群其实是非常顺应时代的物种，我们走过这么多星球，能进化出这样几乎完美的生理机能，都是因为我们善于学习，吸纳其他种族的优秀之处。】皇亢奋地说，【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借助这种特殊的精神网，成为这里的统治者。】

【没兴趣。】易明渊干脆利落地拒绝。

【这不止是为你自己，如果你想为她创造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这不是最简单有效的途径么？】皇已经从易明渊的情绪中发觉了什么，【反正时间充裕，你可以慢慢考虑，你得明白，现在我们是一体，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不等易明渊驱赶，传递完这些信息后，皇自觉地沉进识海深处。

易明渊心烦意乱。

偏偏在这时候，本体人格还要来扰他，【最近它学会了很多。】

【你是指欺骗？】

【还有诱导，它察觉了青璇的意义。】

易明渊不想回答这句话。

【我觉得可以利用它。】本体人格继续道，【某一方面而言，它说得很对，能力本身无所谓好坏，只看你怎样去使用它，如果能想办法把精神网掌握在自己手里……】

易明渊从人群中捕捉到了尤青璇的身影，脚步更加急切，他只想让本体人格赶快消失。

然而对方浑然不觉，还在叨叨不休，【还有我得提醒你，今天它突然提这个，可能是因为那场突袭，我也觉得不对劲，柳云申……我好像听青璇提起过这个名字。】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易明渊不喜欢听本体人格提起以前。

他忽略掉对方的意识流，调整好面部表情，因为青璇正朝他望过来。

其实不用特别伪装，当她朝他微笑的时候，他也总是自然而然笑起来，而且会模仿她的样子，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刻薄。

“你回来了。”她欢腾地小跑过来。

是啊，回来了。

真高兴，还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可以让他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