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回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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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闺女来认认路，没吵到你念书吧？”“当然没有，我坐久了，本来也该出来松快的。”他说完，又看向锦音，“这位就是方二妹妹吧？果真如秀秀所说的那般，是个一眼就能看出差别的雅致人。”

“秀秀那么快就和你们说啦？”刘舜华拉过锦音的手与她介绍，“音儿，这是你秀秀姐的二哥程修平。修平，这就是咱们家今儿刚回来的闺女，名叫锦音。”

修平？也是个讲究名字。

她将他的名字放在心里随口一念，顺着刘舜华的话与他打招呼：“程二哥好。”

“原来是锦音妹妹。”程修平向锦音稍一颔首，而后才对刘舜华说：“秀秀那个大嘴巴哪能藏得住事？一回到家里就跟倒豆子似的把话全说了。方婶是打算明日带方二妹妹过来吗？”

“是呀。本来是该修整好了就过去的，可没想到孩子们回来后都那么晚了，怕叨扰了你们，只能明早再拜访了，还望程村正不要介意。”

“哪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方叔方婶帮了我们家那么多，这不过是小事罢了，等方二妹妹歇息好了再过来也不迟。”

他们说话期间，猪圈里的猪听到主人家来了，又开始发出动静讨食了。程修平过去低喝了几声，将猪圈里的猪打发好后，目光又在面露紧张的锦音身上转了几圈。

他恍然，又提着油灯走回来，将灯递给刘舜华：“我家的猪爱闹，茅房里也黑，二妹妹初来乍到难免不适应。若你们不介意，就拿着这灯进去吧，好歹能照一照路。”

“这哪儿使得。”油灯在村里不算个稀罕物件，但也不是人人都舍得点的，刘舜华不喜占人便宜，这会子即使是有点犹豫也还是拒了他的好意：“咱家也有油灯，下回要用咱们自己点就好了，你快收回去。”

“这回是这回，下回是下回。方婶不必客气，本来你们不用它也是一直燃着，还不如先借你们解了燃眉之急。你我僵持着在原地你推我让的，那才是真浪费。”他又把油灯往前松了松，催促道：“您就接过去吧。”

他盛情难却，刘舜华只得依言接过去，“那就谢谢修平了。”

他俩这么说着，锦音却是尴尬得想原地遁走。她明白这位程二哥是好心，可……可哪有男子这样把女孩子家如厕的事摆在明面上说的？他还特意点明了借灯给她上茅厕的事，她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刮来一阵妖风把这该死的油灯熄了。

好在刘舜华知道她的大小姐脾性，没有声张，就是在把油灯递给她时附耳交代了几句。锦音强颜欢笑着谢过了程修平，提着灯急匆匆地上了二层的茅厕，依照刘舜华的话快速解决了问题，又急匆匆地走下来。

程修平这个棒槌居然就一路在外头等着！一直等着！

头一回被男子等着如厕的锦音忍着气把灯还给他：“多谢程二哥了。”她怕再不还给他，她就要忍不住用油灯来恩将仇报，杀人灭口了。

程修平不知她心里的想法，神色如常：“妹妹客气了。”

也就刘舜华知道她纠结的事，在回去的路上小声开解她。

“音儿呐。”在程修平跟前叫了一次后，刘舜华再这样喊她就自然多了，“我先前也说了，咱们这儿不比城里。乡下地方穷，不论男女都要干活，讲究的也就少了。”

锦音乖乖的说：“我知道的。”

知道归知道，但还是不大适应。

刘舜华怜爱地轻抚着她的发：“没事，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早些睡吧，我和你爹明早带你去村正那儿走个过场。”

锦音点头：“是，有……有劳了。”

这一天到了头，她还是没法说出那声“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