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假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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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音也跟着一块郁闷了：“我没有骗你啊，他手上拿的那块十有八九是假的。”咦？

方心妍来劲儿了，挪着小板凳凑到锦音身边：“真的？你保证？”

锦音确信：“真的。”她见过真正的鸡血石章，毛俊材手里拿着的那块往远了看不觉得有问题，但离近一点就能瞧出端倪了。

她过去的小舅喜欢四处游历，曾给她讲了不少见闻，其中就有黑心人故意造假欺骗百姓的故事。他说，其实许多作假的人手段并不算高明，但胜在心思奇巧，又擅话术，仅用只言片语就能哄得人团团转。

毛俊材肯定是不知情的，可她拿不准毛俊材的爷爷毛秀才在这件事里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她不是好管闲事之人，更别提毛家还跟方家不对付，她是傻了才去混这趟浑水。

方心妍激动得一拍大腿：“那你刚刚怎么不说！你要是说了，保管毛俊材那张胖脸会变得比我们家的田还绿！”

锦音劝她：“算啦，反正他们也没真占到上风，就让他得意一回呗。你要是回回都把他压得死死的，他还得再来缠着你，你不嫌烦啊？”

实话，是挺烦的。

“但我就是不想看到他得意嘛，怪火大的。锦音姐姐就没有那种绝对不想输给他的人吗？”方心妍一怒之下速掐五个菜头以泄愤。

闻言，锦音不禁想起了某个讨人厌的小矮子，手没留神用力一掰，将手上握着的青菜折成两半。她佯装无事发生，随手把这棵无辜的青菜丢到择好的那部分里头，郑重地点头道：“你说得对，确实火大。”

方心妍却被她这一手惊到了。老天爷，她姐姐的手可从未那么有力过，她到底是有多讨厌那人啊？

方心妍惴惴道：“姐姐，你要冷静些。”

锦音：“我很冷静。”说罢，干脆利落地掐掉菜头，与方才笨手笨脚的她判若两人。

方心妍：“……”你骗人的吧。

……

另一头，毛俊材也在闷闷不乐。

纵然依照计划在方心妍两姐妹面前炫耀了他爷爷的鸡血石章，他仍然没有感到成功的愉悦，坐在大树底下生闷气。

背着锦音的面，兔子牙倒是敢说她们坏话了：“俊材，你别跟那些不识货的生气，我们都知道你的宝贝有多值钱。她们也就那点见识，说不定连买下一条村子有多难都不晓得，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觉得很简单呢。”

毛俊材的头稍微扬起来了一点儿。

有个小跟班跟他唱反调：“可是方心妍的新姐姐看上去很懂啊，不是都说她是从富贵人家里出来的吗？她不可能不知道吧。”

毛俊材的头又下去了。

“就你会说话！”兔子牙装模作样地打了唱反调的一顿，又安慰毛俊材：“俊材，你别听他说。不是有句话……好男不与女斗，我们大丈夫不跟小女娃一般见识。他们不懂你的好，自有别人懂嘛。”

毛俊材还是不高兴。

他掏出这块宝贝鸡血石章，实际上他也不明白这枚颜色红红的小石头怎么就价值连城了，只不过他爷爷这么说，他也就跟着信了。他以为这枚小石头能助他称霸俞溪村，结果不还是没用嘛，晦气。

他脾气上来，瞧这块石头也没先前那么顺眼了。

“包打听”刘树根说方心妍的新姐姐是从城里被赶回乡下的，这丫头从前过着的确实是富贵日子，见识也多，可她到底不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啊，有钱老爷家也是不养吃白饭的，所以就把她打发走了。

他家里人这几日都在使劲儿嘲笑方家，说方家两口子脑子真是馊掉了，什么烂摊子都往家里捡，还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得知那个牙尖嘴利的脏丫头已经不是个人物了，毛俊材的小心思活络起来，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他后来还想了好多嘲讽她的话，谁知一句都用不上。

“什么破石头，一点儿用都没有！”毛俊材气得抡起拳头往树干上狠狠一砸，树枝连动都没动，他却疼得嗷嗷直叫。他心疼地给自己的手吹吹，一个没留神，捏在手心里的鸡血石章就砸到了地上。

毛俊材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他焦急地拾起印章，看到印章被砸到的地方裂开了几条缝时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他价值千金的宝贝印章啊！

“怎、怎么办……”他吓得牙都在打颤，要是他爷爷知道他把印章偷出来还弄坏了，他会不会被打死啊？

兔子牙也慌了神：“不然你主动去跟你爷爷认错吧？他那么疼你，应该不会怪罪你的。”

毛俊材哪里敢说实话，暴躁地把兔子牙从身边赶走：“你这什么馊主意，滚一边去。”

连最受毛俊材器重的兔子牙都被嫌弃了，别的小跟班还哪敢说话，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上不让毛俊材瞧见。

他们一个个都要做缩头乌龟，毛俊材又怒又急，许下承诺说：“你们要是谁能帮我过了这个坎，以后就能跟我一块听讲，行了吧？”

在场的小孩使劲巴结他不都是为了拜毛秀才做先生，有朝一日也能考上秀才么。但毛秀才这人忒爱藏私，想也知道，毛秀才教外人跟教自家孙子的铁定不一样。要是他们能与毛俊材一块听讲，那……

跟班们心动不已，却还是没人敢站出来。

总算能轮到他出头了吗？

一直沉默的王奇水心跳得飞快，这么好的机会，他必须得抓紧了。他要跳出这条小村子，叫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后悔害怕！

他紧张地舔了舔干裂的唇，壮着胆子站了出来。

他说：“俊材，我……我有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