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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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宁翻页又继续念道:“该生由于家庭因素,遗憾无法进入萨斯继续学习,但因成绩优异,学院觉得可以以考核通过的正规身份,继续留在本学院学习。”
年宁念完这些,他拿着这份学生档案静了几分钟。
他也不是从头到尾都那么厌恶顾穆晟。
年宁对他,有过感激,有过乍见的欢喜,就算是最后他只能留在俄罗斯,年宁其实也很感谢能让他走到这一步的顾穆晟。
年宁没有后悔救过顾穆晟,也不纯然就是为了利益的目的去接近顾穆晟。
他是个画手,对任何靠近自己的事物和人,总是美学的感官体验排在第一。
年宁比较挑剔,他不喜欢的,他从来都不会主动接近。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顾家选中了他作为顾穆晟的结婚对象,年家把他从俄罗斯强制叫回来,断了他做出的所有努力,年宁扪心自问,他其实是不讨厌那个冰天雪地里有点意气和骄傲的顾穆晟的。
那样的顾穆晟肆意又倨傲,在风雪低温里摇晃走出也带着让人倾倒的眉眼气场,优雅又孤傲,足够进入年宁的画。
年宁为顾穆晟画过不止一副画,但其他的都是意向流派的,看不出人物的本身形状外形。
但最像的,最逼真的,年宁注入感情最多的,和顾穆晟唯一知道的,还是被抄走的《破冰》。
年宁感觉自己好像是处在一个怪圈里,他从幕书白的楼里费劲千辛万苦地逃出,又被顾穆晟拉着一同坠入深海里。
可他只是想要画画而已,就那么难吗?
年宁承认,他有点迁怒顾穆晟,如果不是他同意了两家荒唐的联姻请求,年宁本来还可以再回到俄罗斯学习。
年宁放下档案袋,和惊恐不语的年至对视,他忽然笑出了声,那些积郁在心的怒意,在他念出这档案上的文字之后,就像是被凿开的冰面涌出,年宁长舒一口气,眼眸温柔沉静,仿佛在冰面一只等待春天来临的鱼。
他马上就能,给这些往事画上一个句号了。
年宁轻声询问:“年至老师,你不是已经在高考的时候考上萨斯了吗?为什么这份档案显示,你离开的时候又考了一遍?而且还因为家庭的原因,留在了俄罗斯。”
年至张了张嘴,他像是冻僵了,说不出话来——他之前一心只想到改掉年宁的档案,而且年宁最后是被年家用手段逼回国的,年至根本不知道,中间年宁还考过萨斯!!甚至俄罗斯的学院还愿意因为他的优异成绩把他给转正了!
年宁又问:“年至老师,你说你在俄罗斯见过顾穆晟,在档案里你和他是室友,你知道他最喜欢的画是什么吗?“
年至这次回答了,他苍白着脸,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双手发着抖,几乎是恐惧到无意识地摇头:“…我…我不知道。”
年宁又笑:“《乱世》。“
年至的心跳急促起来,年宁抬眸看他仓惶的脸色:“年至,回答我,是不是你偷了我的东西,偷了我的画。”
偷了他的名额,偷了他的梦想,偷了他十八岁的天真肆意的嚣张,偷了他的懵懂的心动,又偷了他七情六欲的心肠。
年宁温柔地看着颤抖不已的年至:“你承认了我也不会怪你,弟弟,这些你偷走的东西里,今天的破冰,算是我最不在乎的东西之一,你想要你可以随便偷走,但——”
年宁抬眸,轻轻说道:“你得承认你是个小偷。”
年至不敢看年宁,他也不敢开口说话,嘴角贴着的东西就像是一块□□让他害怕到手脚冰凉,年至咬紧下唇,乞求地看向林鹤尘,很小声地提醒对方:“鹤尘先生…”
林鹤尘不喜不怒,平静无波:“年至老师,你喊我干什么,年宁老师在问你,那你偷了吗?”
年至脸色全白了,他猛地站起来想要撤掉测谎仪:“我没有偷!没有!这些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就不该有这些东西!!!!你一个私生子…”
测谎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年至慌乱中想要直接逃跑。
年至背后站着林鹤尘的保镖,直接摁住了年至,把测谎仪的塞在他嘴角。
年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根本不看狼狈挣扎的年至,轻声细语的:“这种我不要的东西,你偷了也就偷了吧,但弟弟,哥哥劝你一句话,不是你的东西,就永远不是你的,哪怕我不要了,你也捡不起来,哦对,我想起——你是不是喜欢幕书白?”
年至挣扎的动作一顿。
年宁突兀地俯身下来,贴在年至耳边浅笑低语:“你知道他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吻我,回来的第一件事,是要和我复婚吗?”
年至本来畏缩的眼神一变,他露出一种□□鲜明的恨意来,他疯狂的嘶叫:“年宁你这个婊/子养的,幕书白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
旁边的保镖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年至的嘴,年宁慢悠悠地立起身子来,转头对主持人说道:“现在案件很清晰了对吧,我的画时间点在年至老师之前,年至老师说自己在俄罗斯的时间,其实并不在俄罗斯,年至老师提供的这份档案是假的,《破冰》是抄袭的。”
王方羌刚刚听到年宁陈述档案的时候身子就软了——交换生不可能有再考核资格,年至这份档案明显属于一个没有考过萨斯的人。
而这个人显然不是年至,他档案造了假。
年宁翻供成功,市美协完了!
王方羌是勉强扶着桌子站着的,他脑袋上被砸的伤还没好,下嘴皮惊恐地颤抖,看着都有些可怜,武志站在对面看着他这样,又是解气又是心情复杂,骂了一句:“自作自受!”
年宁说完了就要夹着档案袋走人,他对着贾宝喊:“宝二爷,你等下有事吗?没事把我送去顾穆晟在的医院,我准备去看看他…”
而还戴着测谎仪器的林鹤尘却在这个时候出声了:“等等,是不是,还有一些事情没说清楚?”
年宁不动神色地挑了一下眉,他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松。
王方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眼睛里爆发出光亮,他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声道:“是是!鹤尘先生也觉得现在这样审核得太草率了是不是!”
年至也露出了得救的表情,涕泗横流又委屈地喊:“.…小舅舅…”
林鹤尘却轻轻摇头:“我对《破冰》的审判结果没有意见,我是觉得,是不是可以把年至老师涉嫌恶意剽窃《乱世》稿件的诉讼一起审核了。”
林鹤尘正准备用撕掉嘴角的测谎仪:“正好我不忙,能一起处理就处理了吧,这个和洼泉的利益挂钩….”
他的话还没说完,测谎仪就又一次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会场里其他人:“.…………”
年宁似笑非笑地抱胸:“看起来我们林鹤尘先生应该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的参加会议的,我也不是非要今天审核,等下次林先生有空再说吧。”
林鹤尘罕见地露出一些羞窘,他的羞窘是克制而内敛的,只一瞬就恢复了:“主要是《乱世》和洼泉挂钩,我主要是为了处理洼泉的事情觉得应该提前审核….”
测谎仪又叫了。
林鹤尘:“.…”
他低头呛咳了一声,撕下了测谎仪,年宁一看这人不把后续的事情搞完是不会放他走了,于是干脆就坐下了,腿一翘:“那就请林鹤尘先生开始吧,你忙我也忙,速战速决吧。”
年宁心里其实不太想和林鹤尘继续牵扯下去,论段数,林鹤尘吊打年宁没问题,这人总是可以把所有的局面都伪装成一幅双赢的局面,和善可亲地引诱人和他站在同一战线,年宁已经不知道吃了他多少暗亏了。
就像是当初年宁亲口同意的联姻一样,最开始看起来对他们都好。
和林鹤尘结婚,是年宁唯一一段亲口同意,又后悔的婚姻,他很少有后悔做什么事情,和林鹤尘结婚算是一件。
和洼泉合作算是另一件。
林鹤尘转头向扶着桌子都站不稳的王方羌说道:“王会长,我记得年宁老师向贵会提供了抄袭材料,现在你们把材料送上来给我看看吧。”
王方羌惨白着脸没说话,他后面有个画家突然站了出来,很小声地说道:“.…林鹤尘老师,那份资料被王会长评审不通过,送来的第二天就给碎了。”
林鹤尘很平静地反问:“不通过?请问王会长是以什么标准评定这份举证不通过的?还有我记得美协是不允许随意摧毁举报材料的,王会长给我解释一下怎么样?”
但是那位画家好似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说话的机会:“王会长说,画家抄袭这种事情,尤其是年至老师这种有名的画家抄袭这种事情,需要本人参与评定,要年至老师亲口承认才算是抄袭!”
年宁意味深长地笑道:“哇哦,原来不通过的标准是这样啊,这倒是很科学。”
王方羌着急忙慌地对着年宁据鞠躬:“年宁老师,天地良心,我做会长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做过这样不要脸的事情!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误会啊!”
他一边道歉一边对着年宁连连鞠躬,恨不得把头点进地了,吓出了满头的冷汗。
那位画家又大声说道:“王会长还说,哪怕是年至老师真的抄了,那为什么年至老师能得奖,年宁不能,年宁就是一个网上画点不正经东西的,能有什么能耐?年至老师愿意抄袭,那是给他面子!”
王方羌一个鞠躬没止住,直接把头磕到了桌子边沿,他额头上的旧伤还没好,这新伤又来了,他根本顾不得这些,踉踉跄跄地站起,恶狠狠地瞪着一直在说话的画家:“我王方羌发誓,这些话,一个字都没说过,证据呢?!你说我说了这些,你录音了吗?!”
画家一堵,年宁慢悠悠地颔首:“我倒也觉得王方羌老师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来,的确是需要一个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王方羌眼睛一亮,然后表情更加迅速地惊恐起来。
年宁笑眯眯的:“不如,王老师也来试试这个测谎仪吧,怎么样?”
王方羌一阵天旋地转,他左脚绊了一下右脚,委顿地软倒在地。
…..
顾穆晟睁开了双眼,天花板万花筒般在他没有焦距的眼中旋转出重影,顾太太急匆匆地就冲进了病房,趴在他床边哭着喊:“穆晟!穆晟你醒了!你没事吧!”
顾穆晟恍若未闻,只是怔怔地反问:“年宁呢?他们还在审吗?”顾太太看他这样,想骂也骂不出口,憋闷道:“要审完了,王方羌会被撤职查办,年至要赔偿几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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