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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战战兢兢地跟着年宁钻狗洞:“不是,宁啊,你咋这么熟练呢?我们算不算是非法侵入啊?”

年宁拨开一小丛灌木,轻声笑回:“没被发现我们就不算。”

贾宝:“…….”

贾宝欲言又止:“要是被发现了…..?”

年宁轻飘飘扫他一眼,似笑非笑:“当初我妈妈走这个狗洞和幕家的二叔偷情被发现之后,幕家的保姆报警了,说她非法入侵,你知道她对警/察说了什么吗?”

贾宝老实地摇了摇头。

年宁笑道:“我妈说,她如果是非法入侵,整个幕家宴席上到场一半以上的男人,都曾经邀请她对自己家非法入侵过,还有不少人试图通过求婚,来把这个入侵变得合法。”

贾宝:“…….”

贾宝目瞪口呆:“….宁,你妈妈,真是,名不虚传…..”

年宁倒是笑意不减:“是艳名太盛吧,不过她长得的确很好看,现在也很好看。”

年宁从口袋里找出一串钥匙,往老宅深处走去,这钥匙他妈妈早就不用了,一直扔在了年宁车上。

贾宝还是有点担心,他扯住了年宁的袖子:“你说,幕书白不会住在这里吧?”

年宁镇定地摇了摇头:“不太可能,当初他和老爷子出了车…祸之后,老爷子就搬出去了,这老宅基本也废弃了,我妈说幕家的二叔都搬出去了,幕书白现在可是一家之主,不太可能继续住在这里。”

贾宝眼神忧虑,刚刚年宁说车祸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扣手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年宁说起车的时候神情奇怪了。

年宁好像对车有什么阴影,不愿意学车,也不愿意坐在后座上,每次上车眼神会无意识地停留在刹车的地方,而且非常不喜欢坐公用车,年宁只坐没有封顶的车子。

贾宝咨询过心理医生——这些症状很像是车祸后的创伤后遗症。

但是年宁没有出过任何车祸,出了重大车祸的是幕书白。

贾宝很肯定幕书白是没有任何车祸后的创伤后遗症的,他那天来找年宁试镜的时候是开车。

心理医生说只有很亲密的人这种创伤才可以共享和移情。

贾宝不知道幕书白是怎么做到的——让年宁替他共情和经历创伤,在他们明显不那么亲密的情况下,幕书白就好像是强迫年宁不准忘了他一样,在离开之前在年宁身上留下连年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伤疤。

贾宝想到这里,莫名有点不寒而栗,他又一次拉住了年宁的衣袖:“…..幕书白真的不会在这里吗?”

年宁静了静:“不会,因为他讨厌老宅,也不喜欢自己住的阁楼。”

结婚后,住在阁楼的是年宁,幕书白第一时间搬出了阁楼,住在了另外的房间,他说他自己不喜欢阁楼。

他们拨开了黑夜中的灌木丛,月光皎洁地落在干枯的假山上,枯萎的藤蔓从二层阁楼的小窗户一路蜿蜒攀爬,像是蛇群的蜕皮和脆骨,空气中飘浮着不知名的浮游植物孢子。

这是年宁和幕书白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年宁和幕书白婚后居住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座坟墓,虽然说婚姻的确是爱情的坟墓,但他和幕书白之间没有爱情。

年宁用钥匙打开了下面当初他妈妈和幕家二叔偷/情的小房间老锁,发现里面居然还挺整洁的,幕家的佣人应该还是会清扫这些住人的地方,他收拾一下就住进去了,也让老妈子一样忧心忡忡的贾宝走了。

年宁躺在床上,捂着腹部蜷缩成一团,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二楼,小阁楼的房间里。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幕书白的二叔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幕书白坐直身体,他接着一点从窗户透过来的微弱月光翻看当初年宁遗落在这个阁楼里的画册。

年宁不写日记,因为自己的字不好看,或者说,画册就是他的日记。

幕书白的二叔压低声音:“年宁已经住进去了。”

幕书白声音淡淡的,却听得幕二叔身上起了一身白毛汗:“因为他没有地方去了,他一定会住进来的。”

幕二叔努诺了几下起干皮的嘴唇,干巴巴地问:“……所以你让我把钥匙留给他妈妈,就是为了…..”

幕书白又翻了一页画册,答非所问:“他休息了,你走吧,小点声,不要吵醒他了。”他声音平静,“要是被吵醒了,好不容易被我哄进来睡了会,又要到处乱跑,折腾自己。”

幕二叔强忍着自己背上的鸡皮疙瘩,轻手轻脚地走了,直到走出了幕家老宅的大门,他才长吁一口气,表情恍恍地擦了自己一头的汗。

他可是去年才把钥匙给年宁妈的,幕书白那个时候就料到有这一天了?

幕书白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幕二叔想起在楼下睡得无知无觉的年宁,不知为何,竟然对年宁生出了几分同情。

他可从没见过自家这位侄子,为了一个人做出这么细致的计划。

幕书白又翻了一页画册,银色的月光稀稀疏疏透过窗户,落在画页上,画页上是一把老锁的钥匙,画得还比较细致,这是四年前年宁在阁楼的时候,他随意练习,画的楼下小房间的钥匙,旁边还有一句随意的话——我要是背着幕书白偷/情,楼下小房间地址不错,我妈会挑位置,安全。

幕书白的眼眸长久地落在这一页上,他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年宁落款的名字,最终轻声说了句:“晚安,年宁。”

现在,我应该算是你偷/情的男人了。

幕书白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看到年宁这一页画册的时候的心情,【偷情】两个字落在他浅色的瞳孔里,被幻化无数拼凑在一起的,年宁和其他人纵情亲吻的素描画,那种如鲠在喉的微妙嫉妒感一直到如今。

他对年宁量身定做做了无数的计划,幕书白一般会根据效益选择其中利益最大化的一个,但他控制不住,他想看到年宁,触碰到年宁。

就这样隐晦地满足这个人无意中写在画册上的定义,幕书白都觉得,自己离年宁好像近了一点。

早上的试镜是心理暗示,让年宁想起有幕书白这么一个人,有老宅这么一个地方,他知道江梵会控制不住去找年宁,他知道年宁会烦躁躲避,最终他和自己只有一墙之隔。

幕书白侧身躺在床上,他睁着眼,能听到楼下极其细微的呼吸声,就好像是蜷缩在他腹部的小动物柔软的喘息,他得到了短暂平宁,合上了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安眠过了。

幕书白从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个很浅眠的人,和年宁这种在课堂上都能倒在他肩膀上睡着的人完全不一样。

幕书白不习惯,他会推醒年宁,年宁睡得昏昏沉沉,趴在桌子上继续睡了,幕书白周围从来没有这种厚颜无耻继续睡的人,他会用食指敲敲年宁的脑袋,冷着脸指指自己的手表,意思是让年宁看看什么时间,不要睡觉了。

年宁睡得迷迷糊糊,会在课堂上暖融融地握着他的手,报复性在他手腕上用圆珠笔画电子手表,他画得很快,然后年宁也会挑眉指一下幕书白的手。

从来都没有被人在手上画过东西的幕大少爷:“……”

年宁画的是下课时间,他也活得像是随时随地要下课一样,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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