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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南音人已经没了。

回到射击场,拍摄现场已经让工作人员用围栏隔离,许南音被一群导演、助理、摄影师、灯光师围绕在中央,像众星高捧的月。

化妆师在一旁替她上妆,还有造型师半蹲在地上为她穿鞋。

她原是很清纯的长相,化上精致妆容,清秀眉眼经过粉黛细细描绘,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她回眸望过来,眼波流转,神情中含着笑意,更多的却是讽刺。

边寂微怔。

紧接着,皱眉。

他竟然又一次被她耍了。

不得不说,许南音的美,对于绝大多数的人而言,都具有十足的魅惑性。

就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莲,濯清涟却不妖;她可以很清纯、很妩媚、很生动,同样,她也可以楚楚惹人怜惜。

又或是像现在这样,狡黠犹如含着满腹坏水。

导演在那头喊全世界准备,许南音上完妆,从座椅里站起来。今天拍的是运动饮料广告,所有人轻装上阵。

许南音很清楚,男人喜欢什么样的。

边寂也不会例外。

拍摄结束已近傍晚,天际被夕阳染透,呈现出一种血红的,诡谲而又瑰丽的色彩。

许南音早上被人前呼后拥地进去,下午又被人前呼后拥地出来。工作人员不停地对她说许老师辛苦了,许南音脸上戴着墨镜,唇边淡笑,实际却没什么情绪。

她微微颔首,礼貌回应:“大家也辛苦了。”

许南音今天心情还算是不错,广告拍摄顺利,难得没有人惹她不痛快。

又或者说是有,可她并没有因此而影响心情。

坐进车里,周挽见她把墨镜摘下来,询问:“我们现在回去吗?”

许南音下意识往窗外望一眼,没如预期地看见某人的身影。

下午拍摄,边寂似乎在场边看了一会儿,然后被一通电话叫走。后续有没有再回来她不清楚,毕竟当时人多,她无暇顾及。

许南音重新把墨镜戴上,“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边寂原本是没打算走的,然而医院那边来消息,说是边澜江快不行了,让他去见最后一面。

边澜江,他生物学上的父亲,打从出生从未见过。今天见的最后一面,也是边寂和他的头一次见面。

去到医院,加护病房前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有急救的医护人员,遗嘱律师,还有比他早到不久的边子牧和边亦辰。

边子牧一头白发,人到暮年送走儿子,面上却没显得有多悲怆。

边亦辰死爹,神情同样也是一派麻木。

边寂就更不用说了,他今天才第一次和那个所谓的父亲见面。

边寂走进去,第一句就问:“死了没有?”

所有人应声回头。

原本还在进行人道抢救的医护人员都被惊得停了手。

大抵是这场戏还没落幕,又或者是不愿被他这半个边家人察觉出端倪,边子牧调整了下面部情绪,努力挤出一丝悲怆说:“寂儿,快过来见见你爸爸。”

“嗤。”边寂勾唇讽刺。指望他这个被流放在外二十年的私生子做什么?过去看看人死透没死透,要不要再补上两拳?

边寂走过去,看见边澜江凉寂寂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白被,脸上毫无血色。

估计是凉透了,下一秒白被就得盖脸上去。

边寂单手落裤兜里,看一眼旁侧显示一条平线的心电图,目光缓缓移回来,不带情绪地问:“死了,所以呢?”

律师轻咳一声,试图改善病房里诡异的气氛。

边澜江神志不清多年,早几年住进加护病房,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在他尚还清醒、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时候,曾立下一份遗嘱。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边寂,都是有备而来。

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按照常规的遗嘱执行流程,有条不紊地诵读道:“我,本人边澜江,为避免后人因遗产继承问题发生争议,趁现在精神清醒,特立以下遗嘱:”

“一、本人于东江路48号的一幢豪宅,归于长子边亦辰。”

豪门分家产,一直是亘古不变的话题。边亦辰和边子牧此刻神情上的那分凝肃紧张,不是为刚刚去世的边澜江,而是为接下来即将诵读的遗嘱内容。

边澜江在去世前,手中仍握有边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二、本人于加拿大名下的房产,全部归于次子边寂。”

律师嗓音清朗,字句清晰,犹如宣告审判。

边寂面上无动于衷。

遗嘱只有寥寥几页,交代简单,边澜江在立完遗嘱不久后,病情便迅速恶化,直至昏迷去世。

律师读出最后一条:“三、本人手中持有边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其中百分之二十归次子边寂所有,百分之十归长子边亦辰所有。”

边亦辰身侧紧握的手松开,神情绝望。

同样绝望的还有边子牧。当年他过早地把股份交给边澜江,是边子牧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边寂抱手倚在墙边,仿佛置身事外,神色嘲讽,“所以从今往后,我得跟你们平起平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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