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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妗走向赖噶若,倒出药丸,却在手里捏去了一半。她蹲在赖噶若面前,不无同情地说:“公子,疼么?”
他的随从怀疑地盯着她,又要拔刀。赖噶若却说:“缘分啊,我们又见面了。”
旺盛的毛发掩盖下皮肤紫肿,完好的地方却是小麦色,琥珀般的眼珠子中闪烁着光:
“不过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来为我解忧的吗?”
他要来握她的手,白妗赶紧避开,偷眼看向门口的姜与倦,他却正走神,不知在想什么。
白妗便专心应付赖噶若:
“我家公子略通医术,且为人宽容,不计较你之前的无礼之举,特给你赐下缓解的药物,只可惜出门匆匆,只带了一半。”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
随从接过瓷瓶,嗅了嗅,向赖噶若点头。
“这药丸不能全解,”白妗接着道,“不过可以辅佐以别的方法……”
她欲言又止。
赖噶若感动地看着她,“是什么,快说。”
白妗捂住唇,讷讷道:
“需得以大力气,左扇八耳光,右扇十嘴巴,再倒立一柱香,一柱香后,便可浑身清爽,完全解毒啦。”
她神色很是认真,一副全心全意为赖噶若着想的样子。
赖噶若愣愣的听完,然后,有点僵硬呆滞地点了点头。
喜欢装,那你就装到底吧,白妗笑得更温柔了。
“公子一定要照做啊,否则毒不解,蔓延到全身……到时候满地打滚,有失你们边月男人的英俊威武啊。”
“……”
奉常寺多植翠木,高林参天,阳光在绿叶上镀一层金光,鹅卵石的曲径通幽。
姜与倦忽然停步。他淡淡道,
“赖噶若的毒是怎么回事。”
白妗心虚,无辜地眨了眨眼:“小人不知晓啊。”
她将夜陀罗下到花瓣上,这种毒药极易挥发,却可以溶解于水,赖噶若距离最近,自然将未溶的粉末全数吸入口鼻之中,一柱香后发作……还敢自称太阳?夜叉还差不多!
而且她下的剂量很微,若非用特殊手段,根本无法察觉。
白妗可不信,姜与倦知道是她动的手脚,毕竟,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
姜与倦仍不回头,削肩长身,黑发泼墨一般垂至腰际,水晶白珠冠剔透如冰。
白妗忍不住问,“不过殿下,您看到赖噶若那个样子,难道不觉得解气么?殿下又为何让妾送去解药?”
未免也太滥好人了吧?
姜与倦悠悠地举目,“他口中要找的擅医之人,正是从前照料孤的僧人。”
所以他让她去解毒,不过是为了给故人一个清净。
白妗恍然。
他忽然说,“这世间有可为之事,有不可为之事,过犹不及。白妗,若你再犯,孤决不轻饶。”
他第一次唤她名字,唇齿间咬出的“白妗”,落玉坠珠般的声音,夹杂一种叹吟的口吻,令人心颤。
白妗猛地回神,姜与倦已自顾自地往前走去,明显感觉到他态度疏离淡漠了许多。
僵在原地的白妗却十分悚然,难道当时,她对赖噶若说的话他全都……
可距离那么远,她还故意把声线压低,那么嘈杂的环境,他怎么听见的?
她牙齿微微发冷。
毓明太子姜与倦……
这个人,还真是……深不可测。
望着那舒朗挺拔,孑然独行于林间的背影,白妗心口翻涌。
二人终于停于一间清幽竹屋前,四周翠意盎然,只有扫地的沙沙声。
一小沙弥正在竹屋前握着扫帚,慢悠悠地扫着碎石落叶。
姜与倦上前,有礼道:
“小师父。善水大师可在?”
沙弥见了二人,先是对二人喊了一声佛号。
“这个时辰,家师正在瀑布下练功,不知二位可需小僧领路?”
姜与倦道,“无妨,我亲去寻他。多谢。”
白妗忙上前:“少爷,我也要同往么?”
姜与倦暼她,颌首。
路上,白妗有些心神不宁。从那小沙弥只言片语,瀑布,练功,那么,这个善水大师很有可能是一个武者。
若此人武功高过姜与倦,甚至更为强横,她还能伪装自己会武的事么?况且,她还有任务在身,得想个办法开溜。
索性一闭眼,拽住身前人的衣角。
“少爷,我有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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