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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制一瓶浓缩的雪梅精华需要多久?

正常来讲,需要采取万朵昆仑雪山顶上最娇美的寒梅,用最精准的火苗缓慢蒸煮三个时辰——

求生欲可以很好的挤压时间。

这一天晚上,魔修的底层喽啰们知道了什么叫做超效率工作,什么叫ddl来临前的狂风骤雨。

快累成烂泥的魔修奸细再一次被好朋友们推了出去,负责把练好的雪梅精华转交给那位阴晴不定的主儿。

小童稚嫩的小脸上,布满了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一路上思索着该用什么语气和苏城说话,抬头就看见青年合着袖子往外走。

魔修下意识“噗通”跪下来,双手捧着那瓶雪梅精华。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与慌乱“大,大人,您又有何吩咐哇?”

“怎么怕成这个样子?某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自认为还是很好说话的。”

魔修陷入沉思,他默默扫了眼不远处的五位已经死去的壮士。

很好说话——也就是说,如果有反对意见,这位爷可以让你再也说不出话。

看着魔修抖的要抽过去的样子,苏城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拿好那瓶雪梅精华,淡淡吩咐道

“备轿,去剑冢。”

青年抬头,今夜的天空阴暗异常,乌云彻底遮蔽了月光——或许不多时,就会下一场大雨呢。

剑冢乃昆仑之根本。

这样说或许更为恰当,昆仑仙宗为守护剑冢而生。

剑冢处为仙魔古战场,终年悲煞盘旋、寸草不生。

传言第一任宗主当年就是为了镇守剑冢煞气选择在此建昆仑仙宗,最后甚至为了镇守亡灵们的煞气坐化在此,而尸骨被炼制成历代宗主所持的昆仑剑。

历代宗主继前人风骨,在执起昆仑剑的时候就立誓此生绝不飞升、永不踏出昆仑半步,终岁于昆仑镇守煞气直到化为枯骨。

身为修士,却备受囚困,无人知其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的重重锁链。

而至如今已有九十九代。

千万人,亦独往矣。

此时的剑冢满是不详的紫色,一红衣青年、一灰衣道人持对立之势,。楚狂人立于半空,俯首冷冷看着下面的人,从手中飞舞着无数锁链。

灰衣道人用拇指擦去嘴角的鲜血,身影明灭,手中昆仑如流星飒沓,唯见寒光大起,划过迎面而来的巨大锁链,擦出刺眼的火花,勉强将锁链击偏。

此时的昆仑仙眉心朱砂化作血红,受心魔影响满目是暗紫与深红,只能从中勉强辨别出锁链的大致方向。

紫色的煞气从巨大的地缝处喷涌而出,很快四散弥漫在空中,将整个剑冢重重包围。

煞气引人入魔,对执念过深的昆仑仙来讲更是剧毒。

“天道不仁,众生皆苦。”通身黑色的心魔从灰衣道人的影子里慢慢爬出,缠绵的贴在道人身后,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掐入昆仑仙血肉,伸出又长又卷的舌头舔了舔对方耳垂

“宗主有什么好的,被困一隅不得解脱——修士终岁苦练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飞升超脱五行?”

“闭嘴!”灰衣道人厉喝一声,那双向来清明的琉璃目此时漫上些许红色,转身挥剑拦腰斩断黑色的身影。

锁链顺势朝道人后脑飞去,道人微微偏头,还是被划伤了脸颊,顿时顺着伤流出血来。

心魔啧了一声,拦腰斩断的伤口瞬间被无数拉长的黑线连接恢复如初,它笑吟吟的飘在道人身旁蛊惑道

“你活的可真失败,其他人好歹有些追求——苏城为宗主之位、宋缺为问道飞升、夏长老只图你昆仑仙的名声来混口饭吃。天下人皆为利来利往,而你连追求权力的资格都要被剥夺——”

闻言,灰衣道人更是头痛欲裂,心里默念百遍清心咒,勉强压下心头欲念,强行保持着灵台的清明。

但不可避免的是摇摇欲坠的灵台内道心欲裂。

昆仑仙的道,是天道。

位于世间高处,如头顶的苍天般无情。

昆仑之巅如何,天下第一又如何?

不能飞升的昆仑仙又如何能称为“仙”?

不是仙的昆仑仙终究是追求解脱的凡人,哪怕再怎样标榜模仿“天道”,也绝非是天道本身。

灰衣道人又默念几句清心咒,抛却杂念,灵台在一片浑噩中又复清明,将心魔勉强压下。

此刻不免左支右绌,前有魔尊、后有心魔,但抛却杂念的灰衣道人还是凭着强悍的灵力见招拆招,竟隐隐占了上风。

昆仑仙的剑极稳极厉,且速度极快,几乎捉不住剑影,专门击向锁链薄弱处,竟无一击可近其半步。

他长剑竖起,二指缓缓划过剑身,白光大盛,背后百道剑影有规律的呈圆圈旋转,在手指划过剑尖的刹那化作百道流光齐发。

长剑所指之处,神魔莫挡,挡之必死。

妖冶的青年却并不慌乱,扶了扶脸上的青铜面具,嘴角得意的勾起一抹笑意。

在剑光来临之前,他横刀放在自己白皙的脖颈上,一刀封喉。

“轰——!!”

魔尊死,剑冢乱。

“铮——”

地上插着的万把长剑失去压制剧烈的开始抖动起来,发出悠长的剑鸣,而地上的裂缝因为剑动越开越大,更多的煞气喷涌而出,竟隐隐有了包围昆仑的架势。

若是放任煞气不管,任由它四处飘散,天下必将大乱。

可……

昆仑仙一边旋着昆仑剑挡去飞来的断剑,一边抬首看着天上轨迹不定的万把长剑,它们此时失去桎乱飞,若不管的话,不知会伤到多少弟子。

正想着对策,右手一痛,手中的长剑竟被一巨大锁链用力击飞,然后手腕被其紧紧围了一圈。

道人皱眉,转头看见本来死去的妖冶青年冷笑着站在地上,左手抹着脖颈上的红痕,那处致命的伤口竟是慢慢复原起来。

“宗主大人——”

楚狂人眼中带着无边杀意,可嗓音却像是撒娇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他身后暴起锁链重重,飞快的、像蛇一般扭动着躯体,将二人只见有些远的距离包裹重重,只能隐隐从空隙中看见对方此时的状态。

灰衣道人不语,抽发玉质发簪,以簪为剑,硬是从绝路中开出一道天堑,火花四溅间,琉璃目明灭不明,映出灼灼火光。

竟也丝毫不占下风。

此时,忽地传来声

“师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道冷风划过道人衣襟,只见一柄发着寒光的峨眉刺击飞正面道人胸口的致命锁链。

原是苏城捡了那柄之前用来挖土的峨眉刺帮昆仑仙躲去致命一击。

白衣青年翩然而至,手里扔出一个小瓶,碎在地上就炸开了浓厚的雪梅香,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趁着楚狂人捂眼,就被青年抓住机会拉着灰衣道人出了锁链包围。

“徒儿特地前来相助——”

青年作揖,见昆仑仙点点头将目光移到对面,顺势一抖衣袖将一柄寒光抖到手心,手腕一转就将其捅入道人心口。

“助师尊一死!”

天色黯淡,竟看不清道人的模样,外加距离很远,楚狂人只能猜测昆仑仙表情一定不算好,恐怕是又震惊又愤怒。

他猜的到也不错,道人此时确实十分震惊,但却不愤怒,那双琉璃目中罕见的露出迷茫之色。

“啊?”

道人小声的、带有疑惑的嘟囔一字。

原本在那里笑嘻嘻附在耳边嘲讽的心魔也沉默了几秒。

同样傻了的还有捅刀的青年。

他看似爆粗口,实际是发自灵魂的疑问道“我(的)草呢?”

[……]

系统沉默中提示道[你刚才扔了。]

苏城沉默的将弹簧匕首弹出一点点剑尖,又分外不甘心的来回捅着,似乎这样就可以累积伤害捅死昆仑仙。

鬼知道,他是带着怎样的决心勉强克服晕血打算走剧情捅昆仑仙的。

结果现在,自己像是个小丑。

捅了个什么?捅了个寂寞。

但昆仑仙这段剧情是必走的,如果昆仑还有昆仑仙这根定海神针在,哪里轮得到宋缺锻炼成为宗主?

心下思索不过片刻,苏城抬首冷声道

“请师尊赴死!!!”

既是杀不死,那就靠忽悠。

青年的眼中满是坚定,却说着世间最为荒谬的话。

他居然在请求,请求世间第一人慷慨赴死。

灰衣道人面色如常,似乎听见的不过是寻常话语,甚至还认真反问道

“理由。”

“轰——”

闪电划破天际,下一瞬雷声阵阵。

黑夜里的青年被雷光映出苍白却坚毅的脸庞,他把匕首往道人胸口里送着、旋着,最后固定在上面,才抖着手松开匕首的粗柄。

身上一直压着的的大山,此刻轰然崩塌。

青年似是醉了,颤着步子往后退,以袖遮面狂笑起来。

“老老实实做你的宗主不好?十年来我不敢有半分懈怠、你却收了一竖子与我平起平坐?!”青年好似疯癫,将袖袍一挥,露出狰狞的笑脸来,可眼睛明明是落着泪的,半哭半笑,已是疯了。

“首席之位、宗主之位,都是我的,我的!”

昆仑仙的琉璃目中倒映出青年逐渐变得惨白的脸,不知被什么触动了般,那双眼中终于泛起波澜。

但却不是因为青年的疯癫嘶吼,而是因为——

与苏城此时癫狂表象截然相反的传音。

不慌不忙,气定神闲。

[师尊糊涂!你能护昆仑一时,如何能护昆仑万世?昆仑今日之灾,不在天意,而在人祸——外宗摄于昆仑仙威名不敢秋毫所犯,弟子们沉迷于辉煌假象、练功懒惰、疏于防卫,修士间青黄不接,今日之变正源于此!若不有所改变,昆仑必百代而亡。]

青年顿了顿,似是恳求

[不若今日师尊借此机会沉睡于剑冢,待危亡之际苏醒归来。失去昆仑仙的庇护,昆仑方能从危难中浴火重生,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也。]

话是这么说,但谁知道满是心魔的昆仑仙需要沉睡个几百年呢——就算他发现不对,自己早就死遁跑了。

故而这话说的也十分顺口。

“假话!”心魔不甘的挣脱出来,在昆仑仙耳边用尖细的嗓音高喊道“胡说八道,不过是为了光明正大登上宗主之位的托辞,等你睡去,昆仑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这声音,只有昆仑仙能听见,却扰乱了对方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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