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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未出阁的姑娘,又是自家殿下似中意之人,他们即便身为阉人也不敢冒然为她撑伞冒犯。温梓童接过伞,远远跟在一行人后面,待到分岔路口,她想与李玄愆道句别,却见他矫首阔步,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她便依礼朝着他后身颔首,恭送,待他走远了,她才提步往另一边的配殿走去。
李玄愆蓦然驻了步子,缓缓转过身看。只见那纤弱的妍影已离开自己数十步,很快便没入雨幕中,再也找寻不见。
他不禁问自己,刚刚内心涌出的不爽快,真的就只是因着那点儿小事?
他视线落了下去,右手握在腰间玉带的犀毗上,这是刚刚她亲手为他所穿。可这于他近乎是奢享的事,某人却是整整享了一辈子。
哎——
他果然还是有些看不开这点。
或许直至他真正得到了她,再也无人能从他身边将她带走,他的心才能彻底安虞无妒。
这样想着,李玄愆的嘴角就微微扬起个弧儿。他有什么可不安的?这辈子任谁也无法再抢走温梓童,温梓童只会嫁与他,迟或早罢了。
坚定了这点,李玄愆转身迈开步子,往自己的歇脚之处走去。步子有些急,身边中官一时没能跟上,竟让他淋了片刻的雨。中官惶恐,李玄愆却觉这雨淋得格外舒畅。
并大声命道:“去贤妃那儿问问,可派人探过路了?今晚是否还能回京。”
这厢温梓童回了配殿,见三姑娘和五姑娘正合抱着一个小暖炉,烘身子。显然从瞻月塔跑回配殿的路上没少淋雨,此时身上还未干透。
刚她回来,三姑娘立马迎过来,关切的问:“四妹妹,殿下这是带着你去了哪儿,怎的这么久?”
温梓童将伞仔细收起,从容自若道:“不过是借着塔下的檐子避了会儿雨,谁知雨越下越大,迟迟回不来,直到中官去送了伞。”
闻言五姑娘也抱着暖炉缓步走过来,奇道:“为何殿下连避雨,都顾着四姐姐?四姐姐与殿下今日才是头一回见,怎的就生出这般真切情谊?”
经她一提醒,三姑娘也好奇的看着温梓童。
温梓童悠然闲步至圆案旁,纤长的五指轻拂着案上面料而过,笑道:“是不是今日我将贤妃娘娘赏赐的东西分了几样给三姐姐,便将五妹妹给开罪了?”
今日之事李玄愆皆做在了明处,如今温梓童也不好解释,只得又使出这拉一打一的手段引开话题。
五姑娘原是借着打趣的语气捡几句便宜,见温梓童将话挑明,脸便瞬时如刷了浆子繃住。顿了顿才挤出个僵笑,化解道:“四姐姐这话怎么说的?都是自家姐妹,赏了谁都是阖府的荣光。”
温梓童亲眼看着她的脸由粉变白再变红,心下觉得好笑,既然五姑娘不想与她言语交锋,她便也耐着性子递了个台阶,解释一二:“五妹妹,并非我厚此薄彼,只是三姐姐是如何才向祖母求来这次机会,你我皆心里清楚。”
她转头看着三姑娘,抬手帮她撩了下额前碎发,顺道将自己的恩情再卖一回:“我们是姐妹不假,可是府里还有那么多下人,若是这回三姐姐两手空空的回去,难保不会有眼皮子浅嘴皮子刻薄的,将这事当乐子说。”
只见三姑娘听了这话,眼中莹然。
起初听温梓童说要将赏赐分一半给她时,她还曾疑心过为何这般大方?如今知道温梓童是实心实意的处处为她着想,便全把自家姐妹这份温柔记在了心里。
五姑娘不由得心下郁闷。
今日温梓童几次三番的挑着她与三堂姐的关系,她这才有些沉不住气,调侃上一句。原是想让三堂姐看透温梓童此趟收益颇丰,既得了贤妃娘娘的嘉赏,又得了四皇子的青眼。
可谁知却被温梓童反打了太极,三言两语便将三堂姐的心收得服服的。
见言语上占不来便宜,五姑娘重新坐回椅上抱着暖炉烘身子,心里却有些想不通。虽说温梓童打小便是个伶俐性子,但近来越发的感觉有了城府,也不吝虚与委蛇那套,许多事上应对的游刃有余。
罢了罢了,五姑娘转念一想又蓦地释然。暗暗笑起,垂眸看了看自己腰间系的那个香囊。
一场急雨打乱了连今瑶的好计谋,不过照今晚这天气,八成是回不了京了,大家都要歇宿在别宫。那么温梓童早些发病晚些发病,倒也差别不大,左右是要在人前出个丑的。
这厢三姑娘拉着温梓童说了好一番贴己话,心中无尽感佩。最后还硬要把自己的红玉镯子回赠给温梓童,只是温梓童坚持不肯收。
莫说这种成色的她看不上,便是看上了她也可以自己买,何必支这人情?
眼下三姑娘待她是有几分真诚,可三姑娘天生少根筋,耳根子也软,谁说什么便信什么。今日她给点儿好处三姑娘就跟着她走,明日五姑娘扇上一把风,三姑娘又要揭竿做那车前卒了。
原以为推让几下三姑娘就罢了心思,谁知三姑娘也是个执拗的,直接捉起温梓童的手来,强行将镯子往她手上套!
“四妹妹你今日说什么也得收下这镯子,不然……”正说着,三姑娘突然就断了声,只盯着温梓童的手腕细端,之后皱眉道:“四妹妹,你这身上是怎么了?”
经她提醒,温梓童也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儿,竟发现不知何时那雪白无暇的腕间,冒出了许多粉色的小点!
她脑中先是闪过一个猜想,难不成是先前爬到塔顶吹风时,被什么蚊虫叮咬了?
随即这个猜想便被否定,因为她将袖子往上挽了挽,发现上面也是一样的。这不禁令她慌了神儿,因为这怎么看都像是犯了敏症!
可是今日吃食上并无不妥,配殿的熏香也是她所熟悉的苏合,园中的花草也都是些知名品种,断无会诱发敏症的源头。
之前未发现时不觉得,如今发现了就觉得浑身的奇痒难耐,很快便打断了温梓童的正常思绪。
两位堂姐妹扶着她进了里屋,倚到床上,正欲去寻个人向贤妃禀明,求个大夫来看看,偏巧这时就听到门外有人来求见。
三姑娘出去,见那小内侍有几分面善,好似是今日一直跟在贤妃身后的。便对他有几分恭敬:“不知公公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对她也算客气,将拂尘轻搭在臂膀,说话时面上还带着温和笑意:“温姑娘,适才贤妃娘娘已派了人前去探路。今日大雨冲毁了回京的一小段官道,诸位贵女千金们怕是要留宿在瞻月宫了。故而让奴才前来问一声,几位姑娘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好让人过会儿一并送来。”
“那这里可有大夫?”三姑娘略显焦急的追问。
若放在往常,温梓童病了她兴许还有看热闹的心思。可今日得了人家的好,心中是真真的有些担忧。
那人面上微窘了下,之后笑着摇摇头:“那倒是没有。”
今日贤妃只是过来主持个仪式,哪里想过会在此过夜,自然没必要让宫里的御医也跟来。
“哎,那就没什么旁的需要了。”三姑娘转身回了屋。
小内侍正想开口问问是何人病了,突然心如电转一想问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得等到天亮了风歇雨停,方能回京治病?
于是便袖了袖手,继续前往下一间去知会了。
这里既没有大夫,她们也回不了京,三姑娘也只能倒上杯开水,递到温梓童手里:“四妹妹,看来今晚只能熬一熬了。你多喝些热水吧,指不定发一发汗也就好了呢……”
这劝解之辞委实蹩脚,三姑娘自己说着说着也便没了底气,声音低了下去。
五姑娘也坐在床畔装模作样的照顾着温梓童,面上是同三堂姐一样的担忧,心下却是窃喜的不行。
原本只是想让温梓童在众人面前出一出丑,却是想不到天公比她和连今瑶还会安排,下雨天留客,让温梓童要硬是要熬上这一夜!
虽说这敏症不会把人怎样,但她可是见过温梓童发病的,那苦头可是有够她受的。眼下不过是个开端,待再迟一些,温梓童便会通身奇痒的承受不住,到时满地打滚也是有的。
温梓童推开三姑娘递过来的热水,心烦气燥。此时她虽尚能忍耐,但却知再过一两个时辰后,那痒意便能要了她半条命去!
她烦躁的将身子往下一滑,平躺在床上,又拉起衾被连头一起蒙上。
三姑娘却急得去与她拉扯,劝道:“四妹妹这样不成的,你以前犯敏症时大夫便说过,首要便是通风。你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病只会发的更快!”
这般,刚刚才蒙到头上的衾被,又被三姑娘一把给扯了下去。温梓童眸带怨念,孩子气的嗔视着三姑娘。最后将头一侧,不再理她。
可偏巧这角度,正好看到五姑娘系于腰间的那个崭新的香囊。
她虽平日对这个堂妹不多关注,但对于她日常贴身之物,多少有些眼熟。而此时戴的这个,却是头一回见。
只是温梓童这厢疑窦初起,旋即又被背后袭来的一阵痒意转移了思绪,急着伸手去抓!
痛和苦都好忍,偏偏这个痒是最折磨人的!
再说那个小内侍,将话逐屋传递完,便揣着几位贵女的赏银和嘱托,往库房去报备了。
夏初的天气,气温尚不稳定,有畏热的,也有惧寒的。有人嘱托他帮忙加个炭盆儿,有人却请他将厚厚的衾被换成轻薄的蚕丝被。
待他撑着伞到了北库房,收伞的功夫见到个相熟的内侍也来取东西,便热络的打起招呼:“刘公公!”
那人见了他,也分外熟稔:“李公公,您这也是帮主子来取东西?”
他摆摆手,笑道:“哪里~今晚伺候的是那些千金小姐们。”说着,突然倒起苦水来,压低了声量凑前道:“别看不是宫里的主子,一个个也都矜贵着呐!不过是晚上淋了几滴雨,这就病倒了一个。”
刘公公奇道:“哟,这是哪府的千金这么弱不经风?”
三姑娘却急得去与她拉扯,劝道:“四妹妹这样不成的,你以前犯敏症时大夫便说过,首要便是通风。你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病只会发的更快!”
那人见了他,也分外熟稔:“李公公,您这也是帮主子来取东西?”
他摆摆手,笑道:“哪里~今晚伺候的是那些千金小姐们。”说着,突然倒起苦水来,压低了声量凑前道:“别看不是宫里的主子,一个个也都矜贵着呐!不过是晚上淋了几滴雨,这就病倒了一个。”
刘公公奇道:“哟,这是哪府的千金这么弱不经风?”
三姑娘却急得去与她拉扯,劝道:“四妹妹这样不成的,你以前犯敏症时大夫便说过,首要便是通风。你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病只会发的更快!”
这般,刚刚才蒙到头上的衾被,又被三姑娘一把给扯了下去。温梓童眸带怨念,孩子气的嗔视着三姑娘。最后将头一侧,不再理她。
可偏巧这角度,正好看到五姑娘系于腰间的那个崭新的香囊。
她虽平日对这个堂妹不多关注,但对于她日常贴身之物,多少有些眼熟。而此时戴的这个,却是头一回见。
只是温梓童这厢疑窦初起,旋即又被背后袭来的一阵痒意转移了思绪,急着伸手去抓!
痛和苦都好忍,偏偏这个痒是最折磨人的!
再说那个小内侍,将话逐屋传递完,便揣着几位贵女的赏银和嘱托,往库房去报备了。
夏初的天气,气温尚不稳定,有畏热的,也有惧寒的。有人嘱托他帮忙加个炭盆儿,有人却请他将厚厚的衾被换成轻薄的蚕丝被。
待他撑着伞到了北库房,收伞的功夫见到个相熟的内侍也来取东西,便热络的打起招呼:“刘公公!”
那人见了他,也分外熟稔:“李公公,您这也是帮主子来取东西?”
他摆摆手,笑道:“哪里~今晚伺候的是那些千金小姐们。”说着,突然倒起苦水来,压低了声量凑前道:“别看不是宫里的主子,一个个也都矜贵着呐!不过是晚上淋了几滴雨,这就病倒了一个。”
刘公公奇道:“哟,这是哪府的千金这么弱不经风?”
三姑娘却急得去与她拉扯,劝道:“四妹妹这样不成的,你以前犯敏症时大夫便说过,首要便是通风。你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病只会发的更快!”
这般,刚刚才蒙到头上的衾被,又被三姑娘一把给扯了下去。温梓童眸带怨念,孩子气的嗔视着三姑娘。最后将头一侧,不再理她。
可偏巧这角度,正好看到五姑娘系于腰间的那个崭新的香囊。
她虽平日对这个堂妹不多关注,但对于她日常贴身之物,多少有些眼熟。而此时戴的这个,却是头一回见。
只是温梓童这厢疑窦初起,旋即又被背后袭来的一阵痒意转移了思绪,急着伸手去抓!
痛和苦都好忍,偏偏这个痒是最折磨人的!
再说那个小内侍,将话逐屋传递完,便揣着几位贵女的赏银和嘱托,往库房去报备了。
夏初的天气,气温尚不稳定,有畏热的,也有惧寒的。有人嘱托他帮忙加个炭盆儿,有人却请他将厚厚的衾被换成轻薄的蚕丝被。
待他撑着伞到了北库房,收伞的功夫见到个相熟的内侍也来取东西,便热络的打起招呼:“刘公公!”
那人见了他,也分外熟稔:“李公公,您这也是帮主子来取东西?”
他摆摆手,笑道:“哪里~今晚伺候的是那些千金小姐们。”说着,突然倒起苦水来,压低了声量凑前道:“别看不是宫里的主子,一个个也都矜贵着呐!不过是晚上淋了几滴雨,这就病倒了一个。”
刘公公奇道:“哟,这是哪府的千金这么弱不经风?”
“还不是平阳侯温家的~”
一听温家,刘公公立马敛了面上笑意,紧张追问:“温家哪位?”
李公公也不知,只想着全须全尾出来同他说话的三姑娘定然不是,便道:“不是四姑娘,便是五姑娘。”
刘公公这下彻底歇了八卦看热闹的心思,也顾不得去领四殿下歇宿别宫所要备的东西,只匆匆与老友话了别,一溜小急步子折回了寝殿。
虽说今日自家主子才是头一回见这温四姑娘,可主子几次三番为那姑娘解围,又明里暗里百般回护。他伺候在四殿下身边不是一日两日,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主子明显是对那温四姑娘动心了!
若病的当真是温四姑娘,他可不敢有半分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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