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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珂神色一僵,刚刚他就有点担心这句话会被王怜花听到,见他一直没提,还当他没在意,现在听他提起,真恨不得把那晚说这话的自己给掐死。贾珂道:“那只是气话。”
王怜花面上却如沐春风,笑吟吟道:“再是气话,说出来也得有根据才是。你说说啊,你最喜欢的那人是谁?还在恶人谷里?怎么我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呢?”
贾珂道:“真的是瞎说的,我从没去过恶人谷。”
王怜花笑道:“哦,看来是一个从前在谷外和你见过面,现在在恶人谷的人了?”
贾珂道:“我就不认识这号人。像我这种好人,当然不可能去结交那些作恶多端、仇家众多最后只能逃到恶人谷避难的朋友了。”
他见王怜花笑吟吟的还想说话,忙堵住他的嘴,等吻完了,才说:“咱们两个认识这么久,我骗过你吗?”
王怜花用极细微的声音回答道:“你那时候不会,谁知道你现在会不会。”
贾珂道:“好吧,好吧,就算你不相信我不会骗你,也该相信我不是那种乐意委屈自己的人吧,如果我心里还有别人,我怎么会和你好?我又不是不知道王公子的手段,谁要敢惹你不高兴,一定会死得很惨。我要玩弄别人感情,也该挑一个软弱好欺的,而不是挑王公子这样的毒蝎子对不对?”话没说完,耳朵已经被狠狠的咬了一口。
王怜花咬着他的耳朵,轻轻道:“我是毒蝎子,你还敢靠近我?”
贾珂笑道:“我就喜欢被蝎子蛰,这辈子是没救了。”
说完,忍不住哭了:“我要去洗澡了。你要不要一起洗?”
第二天一早,谢麟起来,就看到几个侍卫在窃窃私语,脸上带着一种好笑的表情,他打了个哈欠,叫他们过来,问他们在说什么。
一个人说:“回谢将军,我们就说了点儿闲话。”
几乎同时,另一个人说:“回谢将军,我们在说昨晚上贾大人叫了好几次冷水的事。”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十分的苦大仇深。
谢麟好奇道:“他叫那么多次冷水做什么?”
第二个人道:“不知道啊,并且都是加着冰块的水,昨晚当值的人找不到其他冰块,只好把冰镇酸梅汤用的冰块给贾大人拿去了。听说后来还加了个浴桶,加上房间里那个浴桶,一共两个浴桶都加满了冰水。”
谢麟听了这话,心里愈发的好奇起来。
谢麟和贾珂相交多年,知道他一向精力充沛,远胜常人。他从前每日要去皇宫读书,偶尔休沐,只好抽早上和晚上的时间来练武功,因此每天都起得很早,这习惯到现在也没改。
谢麟看看天色,心想他这会儿应该已经练完武功,去大堂吃饭了,他便走到大堂,贾珂正站在院子里和当地的几个官员说话,见到谢麟过来,对他招招手,他旁边几个官员也忙向谢麟问好。
谢麟却一看见贾珂便怔了怔,他明明哪里都没变,但是看起来却像变了个人一样。他从前虽然风神秀异,俊美非凡,走到哪里,都带走一大片大姑娘小媳妇的芳心,但毕竟年纪尚小,稚气未脱。可是这会儿,他眉梢眼角满溢出的喜悦与快乐,在他身上化为万种风情,直叫每个人都看呆了眼,饶是谢麟这般容貌俊俏的天之骄子,心里都不禁自惭形秽起来。
贾珂笑道:“早!”
他平日里笑起来就十分的迷人,但是这会儿,他的笑容竟让谢麟都不自禁的着迷起来。他尴尬道:“咳……早。”
贾珂略带困惑的瞧他一眼,显是不解他这反应,然后贾珂继续道:“既然你起来了,快去吃饭吧,吃完饭,咱们继续赶路,咱们不去洛阳了,直接赶去大理。”
谢麟奇道:“为什么不去洛阳了?”
贾珂道:“已经没必要去了。我们绕一段路,然后照着原路走,那些明教的人恐怕先前就已收到消息,知道咱们改道洛阳,现在应该正在咱们从洛阳去大理应该走的路上布置机关的,这下咱们再回原路,正好让他们措手不及。这不就是兵法的虚虚实实么。”
谢麟忽然道:“你那件白费力气的事也不用做了?”
贾珂笑道:“不用了。”
说罢,又和那几个官员说了几句话,然后走回了客栈里。
谢麟跟着他一前一后走进客栈,见贾珂今天突然改了习惯,不在大堂吃饭,而是走回自己房间,不由好奇起来。
他跟着走到贾珂房间,贾珂屋子的屋门没关,大大方方的敞着,谢麟看见桌旁还坐着一个人,穿着件紫色绸衫,背对着谢麟,因此谢麟一时也看不见模样,只看见他拿着白瓷汤匙的手白润如玉,与汤匙颜色一般无二。
谢麟看着这人十分陌生,心道:“什么时候多出这人来的?”又见贾珂一坐下,就和这人头碰头的说起悄悄话来,神态十分亲密。
谢麟心下愈发好奇起来,便抬手敲敲房间的门,然后走进屋去,招呼道:“贾珂,这位是?”一面说着,一面朝王怜花望了过去,见他玉面朱唇,俊美秀逸,坐在贾珂身边,也丝毫没被比下去,不由多看了几眼。
贾珂坦然道:“这位是王怜花王公子,是我老婆。”
谢麟听到这话,吃了一惊,呆了许久,虽觉得王怜花这名字十分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此刻却来不及思考这个。
他看了王怜花半天,确定他不是女扮男装,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后,方道:“你疯了?这种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你私下玩玩就算了,哪能放到台面上讲,还叫人老婆?”
贾珂微微一笑,正想回答他,忽然心中一动,看向王怜花,却见王怜花也正看着自己,脸上还有一丝微笑,眼中却残留着不敢置信,他似乎从没想过贾珂会这样随意的把他们两人的关系说出来。
贾珂看他表情,忍不住在心里想,难道自己会错意了?王怜花只是想和自己玩玩,没想过和自己长久?不该吧。然后一脸理所当然的对谢麟道:“怎么疯了?我打算和他过一辈子的。”说完挥挥手,“去你自己屋里吃饭,别打扰我和我老婆吃饭。”
谢麟用不可救药的目光看着他,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跟贾珂说,但是碍于王怜花在场,只好暂时忍耐下来,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屋去。贾珂等他走了,看向王怜花,却见王怜花正托腮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世上最有趣,最令人着迷的东西似的。
贾珂好奇道:“你怎么这么看我?”
王怜花微笑道:“我何止要这么看你,我还想要亲亲你。”
贾珂听到这话,立马将他揽过来,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笑嘻嘻道:“我这人很不爱吃亏,你要亲我,我就先亲你几口,这样一来一回,才扯平了。”
王怜花笑道:“你不爱吃亏,我却爱占人便宜。”说完,捏着贾珂的下巴,然后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这个吻却比昨天晚上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想挣脱贾珂时的吻还要热情,最后贾珂把他推开,认真道:“王公子,一会儿就要上路,我实在不想洗澡了。”
王怜花顿时笑起来,笑得默不出声,却浑身发抖,将头搭在贾珂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愉悦,道:“我本来以为你绝不会跟别人承认这件事的,我甚至想过,你可能以后会照着你家人的安排,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
贾珂沉默片刻,道:“我觉得你对我有很大的误解。”
王怜花轻轻的嗯了一声。
贾珂道:“咱们两个刚认识那会儿,我还是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孩子,偏偏遇见那么多令人头疼的对手,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活下去。可是现在,我早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
这些年来,我和我在江湖上认识的一些帮派的人合伙做生意,利用朝廷的内部消息和一些商人合伙做生意,就算我现在辞官隐退,每年的分成也足够咱们两人过一辈子极为阔绰的生活。
我已经不需要再仰人鼻息的生活,我已经有能力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现在留在朝廷,是因为我不想荒废一生,碌碌无为,可是我绝不会因为这种不想,就要委屈自己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更不会因为这种不想,就委屈我喜欢的人。所以你放心,我这辈子,都绝不会负你的。”
贾珂说得好生郑重,王怜花没有说话,他忽然又把头埋进了贾珂的肩膀上。
一种软溶溶、暖融融的感觉泛上他的心头,心是滚烫的,怀里的身体是温热的,这股快乐的逆流如同一只只铃铛一般,在他的身体里的每一处震颤,抽搐着全身,紧一阵,又缓一阵,他很想抚摸自己的胳膊,但是他的胳膊已经紧紧抱着贾珂的身体,那样紧,几乎就要勒入血肉,仿佛他不这么紧紧抱住对方,下一秒,他就会失去这个人。
半晌,王怜花抬头,微笑道:“如果你敢对不起我,我就杀了你。”哪怕是这般狠戾的话语,语气却甚是缠绵。
贾珂笑道:“好。”
虽然他笑得很轻松,其实他已经在心里流下泪来,真的好疼啊,感觉王怜花再不松手,他的肋骨就要断了,可是这时候说这种话,似乎太煞风景了。他还能怎么办呢,他只能去亲王怜花,他恨不得把王怜花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
谢麟回屋半晌,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听过王怜花这名字了。这当然不能怪他,距离当年柴玉关散播出来的传闻已经过去九年,江湖上当年闹得再沸沸扬扬的事情,也逐渐被时间所遗忘了,何况谢麟并不是江湖人。
谢麟当年听了传闻,并不太信,毕竟他自己在西泥国栽了好大的跟头。一个在某件事上栽跟头的人,总忍不住把那件事往深里想,这也是一种心理安慰,好证明不是自己太笨,只是敌人狡猾。
因此谢麟一直觉得当年那传闻之所以闹得那么大,很可能也和李秋水有关系,只可惜找不到证据,这只是他心里的一个想法。何况这九年来他从没听贾珂提起过王怜花,一个连顺嘴说出来都不存在的人,至少说明他们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来往过,这样的两个人,关系当然不会是传闻里说的那么要好,可见传闻八成是假的。
可是今天看来,那传闻不止是真的,只怕还把他们两个的关系往平淡里说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老婆”呢。
谢麟很想找贾珂谈谈,因为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他还比贾珂大几岁,他觉得他有责任劝贾珂迷途知返。这件事已经不是单纯的断袖之癖,他和王怜花在一起,那不就是唤醒所有人的记忆,让他们都想起来当年的传闻是怎么说的么。当年就有那么多人冲着贾珂去西泥国,现在难保不会仍有很多人冲着他来。他倒不知道当年那些人基本已经都被王云梦亲自下手收拾了。
但是谢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贾珂现在是钦差,他和谢麟是同级,安插个人进来很容易,一路上他和王怜花的两匹马一直齐头并进,两个人也一直在说话,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众人在当地富绅家的大花园歇下,吃过饭后,谢麟想去找贾珂,谁知贾珂的亲兵说贾珂出去了。还是偷偷摸摸、神神秘秘的告诉谢麟的,生怕被可能来偷袭的明教人知道。谢麟忍不住着急起来。
他倒不知道王怜花的心里也有一些事始终放不下。
他们其实就坐在这花园的屋顶上,今晚的月亮好大,照得夜空也亮堂堂的。如果有人来劫走段正淳,那么屋顶和段正淳房间的距离足够他们及时赶过去制服歹徒。而这里又安静,又宽敞,温热的夜风夹裹着花朵的清香迎面拂来,也算得上是个还不错的约会地方。
在他们又随便聊了一些事情后,王怜花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一直不问我这九年来我为什么不曾联系你?”
贾珂眨了眨眼,道:“这九年来我想过很多次,也怨过很多次,可是我见到你的那一瞬间,就知道我不必问了。这九年来,你必定也吃了很多苦头,也必定是和我想念你一样的想念我,所以一得自由就来找我了。”
王怜花笑道:“好厚脸皮,你怎知我一得自由就来找你了?”
贾珂笑眯眯看他,道:“如果你早得自由,自然早来跟踪我了。”
王怜花看着他脸上笑容,顿时恨的牙痒痒,他忽然好想咬掉贾珂的鼻子,然后他果然去咬了一口贾珂的鼻子,只不过动作很轻,贾珂抱着他,继续道:“何况你从前给我写信说你母亲想要杀死我,我大概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敢联系我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道:“这件事都怪我。”
贾珂道:“哦?”
王怜花道:“当初我听到你的死讯,太过着急,太过失态,又因为年纪太小,还不懂掩饰,她看出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单纯的对待朋友的感情,才对你起了杀心。”
贾珂诧异道:“死讯?什么死讯?”
王怜花道:“就是你们卫国的迎亲队伍在兴州城的别馆里被烧死,当时江湖上都传你也死在里面了。”
贾珂沉吟半晌,道:“好像是有这回事。”
王怜花又咬了一口他的耳朵,愤愤不平的道:“你倒忘得很快啊。我当时知道后,就想办法说服我妈带我去兴州城,我以为你真死了,就想着哪怕你死了,我也要去给你收尸。后来到了别馆,大半夜的,我进去把每一具烧焦纠缠在一起的尸体分开,就为了查清楚里面到底有没有你,你竟然不记得这件事了,我真想现在就把你扔到尸体堆里面睡觉去。”
贾珂笑道:“我躺到尸体堆里面睡觉,你再和我睡觉不嫌我脏吗?”他虽然这样开玩笑,心中却尽是柔情蜜意,他还真的不知道王怜花曾经为他做过这些,他甚至不知道王怜花曾经去过西泥国,曾经为他去过西泥国。他忽然有好多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有微笑,心情平静而满足。
一行人缓缓向西南而行,一路上再没遇到明教拦路,弄得贾珂好生没趣。贵州省是大理国的疆域,他们一行刚入贵州省境,大理国皇帝段正明已派出人马,前来迎接。
到得云南,段正淳之子段誉出省来迎。贾珂见他十七八岁年纪,眉清目秀,只是神色黯然,笑容勉强,显然是因为父亲做下这等事,心里羞愧难当。
贾珂不由暗道:“他已经这个年纪,莫非快到《天龙八部》的剧情了?可是天龙的剧情如今已被我毁得一塌糊涂,现在段正淳又成了阶下囚,真不知日后会怎么样。”不久贾珂发现段誉练过武功,愈发觉得原著现在已然靠不住。
段誉和他相熟后,却道:“其实我从前听过你的名字。”
贾珂笑道:“未想卑职的名字竟有幸传到世子耳里。”
段誉道:“我小时候曾经有幸跟着一灯大师学习过几年佛理,我在那里住了不久,一灯大师有位黄姓友人将女儿送来暂住,我就是从她口中听到你的名字的。”
贾珂怔了一怔,立马想到,段誉口中的黄姓友人只怕说的是黄药师,顿时心中一凛,黄药师身上的罪名还没有洗清,现在还背着小老头泼过来的脏水被朝廷通缉呢。自己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了,他先前就因为始终查不到小老头的线索,最后不耐烦再浪费时间,便带着女儿四处云游。段誉知不知道这位黄姓友人的真实身份?他这么说难道是来威胁自己的?
贾珂笑道:“卑职朋友很多,姓黄的朋友也有好几个,只是卑职自己不认识一灯大师,因此倒想不起来世子说的这位朋友究竟是哪一位。世子可知道他的名字?”
段誉听了这话,甚是失望道:“原来你也不知道。”
贾珂道:“怎么?世子竟不知道那人是谁吗?”
段誉道:“是。我只知道那位姑娘姓黄名蓉,算算年纪,今年应该十五岁了,只是我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她不肯说,一灯大师也不肯说。她在一灯大师那里住了一年多,有一次我回家了一趟,再回去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之后我再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说到这里,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神色十分黯然。
贾珂看着他这幅相思深重,愁肠百结的模样,差点想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说一句:“哥们儿,你爹马上要做大牢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惦记女人啊。”但终究还是没说,只是道:“不知道当时那位黄姑娘是怎么说我的?世子跟我说说,没准儿我就能想起来她究竟是谁家的女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别锁了,哪有违规的地方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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