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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应宛”不一样,他是这里面唯一一个张轮把握不住的角色。“应宛”在这个剧本中的意义就是“花瓶”。
看一眼就感觉心里明亮起来的花瓶。
这也是为什么张轮没有检验白崇的演技、就选定他为这个角色的原因。
不过,花瓶这种角色,也不是那么好演的。
张轮给白崇讲了一遍戏,又给他讲了“应宛”这个角色的身份经历。
“应家是当时逐渐衰败落魄的大家族,应宛是应家最小的少爷,他天真单纯,即便应家被血洗,他心里也是不染一丝尘埃的,他的那种单纯让这群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男人们羡慕,是让他们觉得活着还有意义的希望。”
马章也插话道:“他们把应宛看成了自己的孩子,就是那种感觉。”
白崇边听着,手里的笔在剧本首页记下来他们对这个角色的想法。
每个人对角色的感悟都不会完全一致,细节处总有偏差,他把自己和对方的想法融合起来,不时点着头表示自己在听。
这一场戏拍的是应宛第一次碰到陆雪峰他们的时候。
还未参军的陆雪峰等人刚到应家所在的镇子,所有人都说他们人人手上都有人命,有人说他们是杀了敌人的英雄,有人说他们只是凶狠的亡命之徒。
只有应宛是真心地欢迎他们,希望他们可以守护自己生长的镇子。
白崇被赶进去化妆、换衣服,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移动各种机器设备。
张轮拍这部电影没能拉到足够的投资,很大一部分还是顾啸和他自己出的钱,对于能节省的地方自然要节省。
白崇第一次拍戏,谁都对他没有信心。
张轮心里想着,索性先让镜头对着白崇,但是不用做正规拍摄,先让他熟悉熟悉这个环境再说。
换好衣服、化好妆的白崇从里屋走出来时,瞬间让在场所有人都失了声。
皮肤白皙干净,一双桃花眼清澈见底,清瘦的身体弱不禁风,骨子里都透着难言的金贵。
仿佛穿越时空,真的见到了那个年代风华绝代、不染尘埃的世家公子哥。
特意出来看热闹的化妆师小倩笑得弯了腰。
她刚刚在侧屋里给白崇化妆的时候就被惊艳了一番,当然得出来看看其他人失态的样子。
刚从保姆车换好衣服下来的顾啸,站在半开的大门门口,静静地看着一身月白色长衫打扮的白崇。
戴的头套很紧,长长的粗发辫子垂在脑后,白崇不太适应地偏了偏头,恰好和注视着他的顾啸对上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一会儿,几乎是同时移开目光。
张轮从惊艳里回过神,喊道:“可以可以,所有人都准备好,马上拍这一条。”
提前让摄影师先放放水的马章顿了下,在对讲机里问张轮,“老张,开镜头吗?”
迟疑了好一会儿,张轮还是没舍得那笔经费,“先不开吧。”
这场戏万一要是拍十几次,他实在是耗不起,他可不想把胶卷的经费都用在没用的地方。
此时的张轮并不知道,十几分钟后,他会后悔得想回去捶死自己傻逼一样的狗头。
白崇丝毫不知道摄像师并没有开镜头,他在院子边的墙上做好准备,当场记小哥喊了声“开始”后,他立马进入了状态。
从两米高的院墙上跌落下来,月白色长衫沾上了泥土。
应宛眼里瞬间弥漫上一层水雾,将落不落的泪水被死死地憋了回去。
屋子里的人听到声音跑出来,看到是那个应家小少爷时,他们都停住了脚步。
应宛冲他们笑了下,双手撑着地面慢慢爬起来,白嫩的十根手指在泥土地上格外显眼。
他起身后站直腰,在长衫里摸了摸,掏出一个袋子,蓝色金丝纹的。
“我听哥哥说,你们缺钱,这些给你们。”
少年人的声音带着丝未见世事的天真,五根手指轻轻捏着钱袋的上带。
对面的十几个汉子们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少年胆子这么大,听说他们这帮人手里沾过血,还敢来给他们送钱。
陆雪峰站在人群里,眯着眼审视这位大胆的应家小少爷。
应宛抿了抿唇角,觉得磕伤的膝盖越发地疼了。
他把钱袋轻轻地放到了地上,一瘸一拐地往大门口的方向走。
来的时候爬墙,走的时候走门。
应家小少爷的脑回路也是挺神奇的,对面的汉子们心里想着,脚下一步未动。
应宛快走出他们视野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
眼睛亮晶晶的,些微露出的白色牙齿,一个明亮的笑容。
衬着那股炽热的阳光,似乎是希望在他们眼里亮起。
这条戏主要是为了拍应宛跟陆雪峰他们道别,转身回头时那个单纯天真的笑容。
而白崇完完全全地演了出来。
无实物表演,对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白崇愣是演出了专注地看着那群人的感觉。
张轮坐在椅子上,半个身子都在前倾,紧紧地盯着白崇的笑容,不,是应宛的笑容。
“卡!”他声音激动,兴奋地恨不得拿着对讲机大声喊叫。
马章也很激动,激动地想冲过去摇醒张轮,你他妈说不开镜头!你自己都忘了吗?!
卡什么卡!
卡个屁!
在听到对讲机里马章毫无感情的提示后,张轮这才想起来自己节省开支的决定,他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满脸都是“我他妈真是个傻逼”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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