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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璧心里一动,以为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心里盘算着怎么去反驳,却听季北城叹了口气,“下雨了,就看不了夕阳了。”
沈璧靠着墙,抱胸望着山间的阵雨,声音平淡,“雨总不会一直下。”
季北城道:“听说你过几日要回福州了?”
外面大雨滂沱,檐下这一方之地,被衬的清冷又岑寂。沈璧连开口都恹恹的。“你也该回西南了。”
“此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日再见。侯爷贵人多忘事,说不定过个三五月,已不知道我是谁了。”一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季北城心里就堵得慌。
“那倒未必。”沈璧抱拳,说不出是真心还是故意,“季将军威名远振,沈璧怎会忘?”
季北城哭笑不得,想起上次入宫的事,敛了神色,“前些日子,皇上跟我说过朝中一些事,只怕太平日子不会有多久了。你走了也好,省得在这里被他们惦记。”
沈璧冷哼一声,不置言辞。
“高骈如何了?”他平时不怎么上朝,对朝中的局势也不大关心,这会儿听到季北城提及,才想起高骈的事,一时好奇问了一句。
季北城道:“说是三司会审,其实你也知道,有刑部侍郎顾庭芝和大理寺卿何舒月在,结果必是皇上喜闻乐见的。高骈玩儿完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季北城忧道:“符卓会把这笔账记在你我头上的。如今的云楚,东北有赫连瑾,西北有薛时,我居西南,你守沿海。赫连瑾与他关系匪浅,薛时又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唯有你我二人是他欲除之而后快的。我猜符卓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其中一人手上的兵权。侯爷,你虽是天生的将帅之才,可论心计,远不是符卓的对手,他一定会选你。”
“你倒是对自己足够自信。”
季北城摇头,“我自幼便同父亲上阵杀敌,西南的那些人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他想从中离间,抓住我的把柄,几乎不可能。反倒是你……”
季北城没有说下去,沈璧岂会不懂?若论在军中凝聚力,沈璧自认远不如季北城。
符卓如果不拿他下手,他都不配有造反的念头。
更何况,他没忘记自己那个致命的弱点。一旦被符卓发现,简直就是往敌人手里递刀。
“侯爷如果有任何需要我效力的地方,尽快开口。北城万死莫辞。”
季北城望着沈璧,眼底千言万语。
“好。”沈璧淡淡一笑,却不再开口。
他还是不愿说,关于自己的任何事。
季北城极低地叹了一声。
虽是盛夏,山中气温却不高,加上此时骤雨如瀑,山风满楼,沈璧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又见季北城就那么穿着一身还往下滴水的衣衫,不禁皱眉,“不冷?”
“冷。”回答的十分诚实。
沈璧朝他翻了个白眼,“进来吧!”
季北城摇摇头,“我方才依稀听到阁中有人说话。”
沈璧探头,见莫云春已披着蓑笠离开,他推了季北城一把,“没人,你听错了!山长说这里一直空着,你我在书院这两日,可住在这里。”
“当真?”季北城大喜,想当初,他为了住进这个晚照阁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没曾想,竟还有机会能与沈璧故地重游,旧梦重温。
沈璧眉梢一挑,负手离开。
季北城进了门就开始脱衣服。
沈璧冷不丁一回头,惊道:“季北城,你作甚?”
季北城打了个喷嚏,双手搂在胸前,哆嗦道:“自然是更衣!”
沈璧扶额,“床尾那个木箱里有福伯备好的换洗衣衫,你自己找。”
沈璧转过身,走到窗边观雨,“你换好了说一声。”
门外响急促的脚步声。
沈璧迅速关上窗子,又大步走到门口,将门栓上。
“……”季北城受宠若惊,“侯爷,这,是不是太突然了。”
沈璧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季北城,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
“侯爷,你在吗?侯爷?”朱承轩恨不得扒着门缝往里看。
季北城的失落并未维持多久,他凑近沈璧,眼神灼灼地看着他,意有所指,“这个朱公子一会儿见不到侯爷就寻来了。”
鼻息扑在沈璧脸上,热辣辣的,连带着他的脸都微微有些热了。沈璧斜瞟着季北城,“有话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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