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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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看看我娘，什么好消息？”

沈初荷纳闷问了一句，就听花香道：“你娘不在宿舍，说是来时邻居们托她带些东西回去，所以她要去街上买，怕你又要请假陪她，说没有这样道理，叫人背后埋怨不好，她就自己出去了。”

沈初荷点点头：“好吧，我娘认路还是很厉害的，当日从京城……呃！这倒不用担心。”

“确实不用担心，我们送她出门时，恰好看到林哲，他说他认识一家铺子，东西又好，又便宜，恰好今天没什么事，他就陪着你娘过去了。”

“什么？”沈初荷紧皱眉头：“他今天休沐吗？就算休沐，怎么不回家？”

“怎么了？这不挺好的吗？有林哲在，你也不用担心阿姨人生地不熟。”

花香和林雪纳闷，沈初荷摆摆手，郁闷道：“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唉！早知道，就该放工后带我娘去严家的铺子，他家东西才真正是物美价廉。”

“这话没错，该去严家的铺子才是。”

花香也连连点头：“我倒是想到了，但怕初荷你还对严公子耿耿于怀，这话就没说。再者，也怕阿姨知道你们曾经传出的流言，万一她逼着你和严家定亲……‘

“不许说，乌鸦嘴。”沈初荷打了个颤抖，喃喃道：“必须要想个办法把我娘送回去，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确实要把阿姨赶紧送回去。”林雪点点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们刚刚说的好消息，今天听说，京城太医院从半个月前，就到各地征选医女，如今就快到咱们这里了。”

“啊？”沈初荷这一回是真吃了一惊：“消息确准吗？你们听谁说的？”

“绝对准确，是两位医女亲口说的，还会有假？”

花香一笑：“初荷，恭喜你，这一次征选，你一定会被选中，到时候就可以去京城见大世面了。”

“别介，咱们三个一起去。”沈初荷握住两人的手，见林雪花香面有难色，她便笑道：“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别怕，论技术，如今你们已经是医女馆中的佼佼者，必定中选的。”

“那可未必。”

林雪摇摇头：“初荷你是我们当中首屈一指的，梁医官和两位医女必定鼎力推荐。可我们算什么？就算是佼佼者，也有不逊色于我们的，难道要说我们是你朋友，三人一起分不开？哈！我料着太医院那边不会这么照顾你。”

“不是因为我们交情好。叶世子说过，但凡京城到各地征选医女，如此大费周章，就不可能只选一个两个，五个起步，十个封顶，这不是明文规定，但以往选医女，都是按照这个规程来办。”

“真的吗？”

林雪花香立刻高兴了，花香笑道：“若是这样，我们两个倒还有些信心，医女中我们不敢说能排上前三，但前五还是可以的，怎么说也是跟你这名师学了两年。”

“没错，你们应该可以选上，三丫就有点悬，对了，三丫呢？平时她都和你们在一起，怎么今天倒不见人？”

林雪忙道：“我们惦记着选拔医女的事，就忘了告诉你。先前三丫家来接她，说是她娘病了，让她回去照顾两天。”

“有这样事？”沈初荷诧异：“就三丫爹娘那两个见钱眼开的，竟舍得替她请两天假，白白扣两天工钱？”

“可不是。”花香一摊手：“我和林雪也这样说，许是她娘病重，不然万万没有这样道理。”

沈初荷眉头微微皱起，忽地问道：“周水儿今天如何？”

“嗯？怎么想起问她？我们也没注意啊。”

花香纳闷，接着林雪道：“我先前倒是和她打了个照面，就还是和以前一样，没觉着有什么变化。”

话音刚落，就听一串小调从后门外飘进来，她们正走出去，和迎面而来的周水儿碰到一起。

“咦？初荷你回来了。我正要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成想你就回来了，花香林雪必定已经告诉了你，是不是？”

看见她们，周水儿先是一愣，但很快便笑颜如花迎上前，亲热拉住沈初荷的手：“京城就要来征选医女，我和我姑姑说了，让知府大人招待那些官儿的时候，替你说几句好话，怎么着也要助你一臂之力。”

“呵呵！用不着吧？”林雪一挑眉：“初荷凭自己的本事，也能选上。”

周水儿淡淡道：“这可不一定。有本事的人多了，难道个个都能出头？这人世间，终究还是要讲究关系人脉。你看不透这个道理是你笨，初荷必定知道的，是吧？”

“是。多谢你了。”

沈初荷微微一笑，目光却紧紧盯着周水儿，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好吧，算你说得对，只是你会这么好心？”林雪上下打量着周水儿，啧啧有声。

“我早说过，我这次是真的痛改前非，偏偏你们不信，一个个都不理我。”

周水儿做出一副委屈模样，忽听花香道：“对了，这一次征选医女，水儿姑娘不打算参选，去京城开开眼界吗？”

“我？”周水儿愣住，想了想摇头道：“罢了，我可不要去，那么远，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一旦去了受欺负怎么办？我又不像初荷，一身医术无人能比，到了京城医女馆，必定也能大放异彩，得到那些大医女和太医们的青睐。”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林雪哈的一声笑：“难怪你这么高兴，是因为初荷去了京城之后，这医女馆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吧？”

“一个医女馆，有什么可为所欲为的？”周水儿白了林雪一眼：“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也对，一个医女馆，就算能一手遮天，又有什么意思？不过严家那边，可就不一样了，也许严少爷看初荷去了京城，他就彻底死心，遵照父母的意愿，娶个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这样一来，周姨娘在知府大人面前吹吹枕头风……”

不等说完，就见周水儿脸红了，林雪本来只是随口说出来羞周水儿，此时却愣住，喃喃道：“不是吧？你还真这么想的？”

“谁……谁想了？你不要胡说。”

周水儿狠狠剜了林雪一眼，气呼呼跑了。这里林雪便扯着沈初荷道：“你听见没有？这周水儿竟还没死心，我的天，好马不吃回头草，她竟不死心，问题是，严少爷……能看上她吗？”

“她要真抱着这个心思，怕是要失望了。”

花香忽然在一旁柔声开口：“从前的严少爷，都不把她放在眼中，更何况如今人家走了多少地方，开了多少眼界。上次去他家，和他说话，就觉着他整个人气质又上一层楼，如今……更不可能看上这等肤浅之人。”

“咦？”林雪走到花香身边：“你就看出他气质又升华了？我怎么没看出来？花香，你该不会对严少爷……”

“你要死。”

花香急忙捂住林雪的嘴，四下看了一眼，才生气道：“我知道你是开玩笑，但人人都知道么？若让别人听见这话，咱们俩脸皮还要不要了？”

林雪见她面色严肃，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头，连忙吐吐舌头，又看着沈初荷道：“好了，怎么一言不发，从前对付这女人，你都是主力来的，我和花香负责在旁敲边鼓，怎么今儿竟反过来？”

沈初荷沉声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刚才咱们出来时，周水儿唱着小调，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那又如何？你要是被选上，就要去京城，如此一来，她觉着嫁进严家有希望了，可不是要开心呢。”

“嫁进严家？”沈初荷冷笑一声：“那是多虚无缥缈的事，她现在就乐成这样，不嫌为时过早？你要说他们两家已经定亲了，她会心花怒放，我还相信。”

“若不是为这个，那是为什么？”

林雪好奇，花香却想到之前沈初荷问三丫的事，连忙道：“莫非你怀疑，三丫回家，是周水儿做的扣？目的就是要害三丫？”

“有这种可能。”

沈初荷点头，却听林雪笑道：“初荷，我佩服你冰雪聪明，不过这件事，会不会是你太紧张了？怎么说也是自己女儿，三丫爹娘难道会帮着周水儿害她？”

“若是有足够的利益，谁说不会？别忘了，我今天可是从郑掌柜的铺子里回来。”

沈初荷冷哼一声，却听花香也犹豫道：“先不说不是人人都像郑家人那般狼心狗肺，就说这缘由，它也不对啊，害了三丫，于我们有什么坏处？最多能让你难受几日，就为这个，便要花钱买通三丫父母？你素日里总说不要脸大不要脸大，这回……是不是你脸大了？”

沈初荷沉声道：“照你这么说，上次害花香，也不过就让我难受几日，动不了我的根基，怎么周水儿还动手了？”

“那不一样，收买三丫，才用几个钱，和收买那蚂蟥一样的两口子能一样吗？说不定那时，几串糖葫芦就让三丫替她卖命了。”

花香也附和道：“我觉着林雪说得没错。再说，她能怎么害三丫？难道三丫日后就不回医女馆了？我料着那两口子舍不得这份工钱，更不用说，三丫现在也偶尔跟着你出诊，还有赏钱拿。”

“好吧，或许是我多想了。”沈初荷也觉着好友说得有道理，只是心中仍觉不安，她叹了口气，喃喃道：“但愿，但愿只是我多想了。”

秋风渐冷，医女馆也迎来了收药材的高峰。

翟三娘眼见着女儿忙碌起来，且看她在医女馆中，地位仅次于两位大医女，人缘也很好，于是也就放了心。因这日找好了回程的马车，收拾好东西，便来和女儿道别。

一大清早，医女们还没吃早饭，沈初荷便请了一小会儿假，母女两个出了医女馆，往大车行走去。

路上翟三娘便笑道：“看见你在这里很好，我也就放心了。你这孩子自小有主意，别的我不嘱咐，只是有一件，你如今快十八了，眼瞅着就奔二十岁去，婚姻大事，也该放在心上。”

“娘，这事关系到我的终身，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做主？”

沈初荷深吸一口气，猛地抬头看向翟三娘：“我知道男婚女嫁，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娘宠了我这么多年，能不能就再宠我一回？”

翟三娘有些惊讶地看着女儿，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道：“说这样话做什么？哪一回我不是依着你？只要能在二十岁之前成婚，娘就让你做一回主。”

“二十岁之前啊。”沈初荷嘴角抽搐两下：“这时间有点紧。”

“还有两年多，怎么就叫紧？”翟三娘瞪了女儿一眼：“过了二十岁，就给人填房，人家还嫌弃你是老姑娘。”

“好吧，我尽量。”

能取得现在这个成果，已经不容易了，先保住胜利果实再说，反正拖到两年后，正好以自己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为由，继续单身狗的事业之路。

沈初荷心里盘算着，忽听翟三娘道：“也不是娘爱啰嗦，那个林哲……娘看着是个好孩子，可能有些古板，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你也别想着人家是要控制你，有的提点，即便过头，也是为你好。”

“呵呵！”沈初荷冷笑：“这林师兄到底给娘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几天老为他说话。娘，你看着他像是喜欢我的样子？”

“嗯？”翟三娘一看女儿面色，心中就“咯噔”一下：“我看着……他似乎……他若是喜欢你，又如何？”

“那我就去问问他喜欢我什么地方，我赶紧都改了。”

沈初荷握紧拳头斩钉截铁，险些没把翟三娘气死，忍不住在女儿脸上戳了一下：“我告诉你，不许给我作死，你若是真能和他修成正果，倒也不枉了做医女这两年。”

“什么话？我做医女这两年的成绩，能是他一个林哲就抹杀的？别的不说，咱们就说药方卖的一千两银子，他林哲比得上吗？”

“你可不许狂妄，女儿家想着什么赚钱，掉进钱眼里了？”

翟三娘瞪了沈初荷一眼：“这也只是我猜测着，究竟如何还不知道。小荷，娘劝你这些话，都是为你好，你别眼光太高，像是叶世子那种，咱们可万万高攀不起，也不敢高攀。”

“和叶世子什么相关？我都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沈初荷翻个白眼：“娘，您可别自作多情。”

“这就好。”翟三娘叹了口气：“我就怕你这孩子眼光高，重蹈娘的覆辙。”

“哦，您要说起这事，那个……娘，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沈初荷原本不打算将医女选拔的事告诉母亲，知道她一定强烈反对。然而转念一想，选拔医女就在这两天，等选上了，难道自己能悄悄进京？总还是要告诉翟三娘，那倒不如现在先给她个心理准备。

“什么？你要去京城？不行。小荷，我告诉你，娘什么都依着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果然，翟三娘一听这话，立刻停下脚步，神情严肃，表示对此事强烈反对。

“还不一定就能选上呢。”沈初荷抱着母亲胳膊：“娘先别脸大，等到选上了，咱们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