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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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做梦也没想到，只是跟三公主过来看一场热闹，竟然就见识到后宫最残酷的一幕：那可是皇子啊，说被害死就被害死，而且是坠马意外而亡，九成九，连幕后的凶手都查不到。

“初荷……初荷。你救救我五哥，快救救他。”

三公主小脸煞白，回头一把扯住沈初荷的手，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初荷，你能救我五哥，是不是？”

“公主。”

田甜忍不住就要出声：沈初荷又不是神仙，五皇子都死了，这谁还能救过来？此时说这种话，简直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结果这个头铁的还真就往火坑里跳下去了。

田甜眼睁睁看着沈初荷来到德妃面前，沉声道：“德妃娘娘，我是医女沈初荷，能让我先看看五皇子吗？”

德妃的脸已经全被泪水糊住，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甚至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沈初荷的话是什么意思。倒是三公主在旁边大叫：“初荷，你快救救五哥，我……我保你无事。”

小女孩最初的震惊过后，也大致明白此事的厉害关系，连忙下了保证。

旁边一群太监医女面面相觑，就有人悄悄摇头，德妃身旁站着的几位妃嫔也小声道：“只是一个医女，就算上次三公主的病让她侥幸问出病因，难道还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不成？”

沈初荷不理这些议论，反正有三公主担保。不过五皇子的确已经没有呼吸心跳，她心中有一个猜测，却不敢贸然施救，到底用手在对方身前身后匆匆抚摸一遍，才敢确诊。

“德妃娘娘，请将五皇子放下。”

沈初荷沉声吩咐，而德妃此时才反应过来，听见这话，不由大为诧异，二话不说就将儿子放在地上。

只见沈初荷迅速调整五皇子的体位，使其平躺，头歪到一侧，又解开其盘的紧紧的衣领，接着她双手以一个奇怪的交叠姿势放在五皇子胸口，然后微微用力按压下去。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三公主也不例外，虽然是她一直叫沈初荷救人，但此刻对方真有动作，她反而不知所措，一个劲儿喃喃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初荷，我……我五哥还有救吗？”

“公主，我要试试才知道。”

沈初荷说话不耽误动作，众人只见她按压的又快又稳定，不由也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其中一个妃嫔厉声道：“你可仔细了，这是皇子，万一你……你弄折了他的骨头，让五皇子不能全尸入土，你该当何罪？”

话音未落，就见德妃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看着她，她的心不由一阵狂跳，连忙道：“姐姐别被这医女装模作样骗了，这世上哪有起死回生之术？若照这么说，大家都可以长生不老了。”

“你别想现在就怪罪她，反正初荷……初荷很厉害，万一她就能救活五哥呢。”

三公主冲那说话嫔妃嚷嚷一句，然后握着小拳头对沈初荷道：“姐姐尽管做，我给你撑腰，便是……便是救不过来，也绝不降罪于你。”

话音未落，就见沈初荷忽然放手，接着一只手捏住五皇子的鼻子，另一只手捏开他嘴巴，凑过去嘴对着嘴，深深渡了一口气。

“你……你疯了？”

先前那妃嫔又忍不住尖叫了，对德妃道：“你们还当她是好人？看看这都做了什么，这个医女莫不是要发疯？如……如此伤风败俗，你可知道？皇子就算冥婚，也轮不到你这地位卑贱的医女。”

没有人理会她的疯话，谁也不相信一个医女会在皇子死了之后，为博一个身份甘心自毁名节，只求殉葬。

好吧，这样的人不敢说没有，但一个医女这样做，只会被打死，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和皇子冥婚合葬啊，何况五皇子根本未成年，哪有夭折的孩子还举行冥婚的。

所以大家都紧紧盯着沈初荷：这个医女在未入京城前，就已经掀起一些波澜，入京后，又接二连三出风头，平日里被太医院压制的默默无闻的医女馆，最近存在感都强了好些。今天，在如此境地下，她竟能临危不乱，难不成……真的还能造出一个起死回生的奇迹？

众目睽睽之下，沈初荷一丝不苟为五皇子进行着心肺复苏术，终于，在第五次人工呼吸之后，五皇子的自主呼吸恢复，从喉间逸出了一声轻微□□。

“啊！”

立刻就有人尖叫出声，德妃也蓦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儿子，死死抓住身旁心腹宫女的手腕，喃喃道：“是不是我听错了？丹儿……丹儿刚刚……是不是出声了？是不是丹儿？碧萝，你听见了吗？是不是丹儿？”

“是。娘娘，奴婢听着也像是五皇子的声音。”

碧萝激动点头，眼泪成串落下。德妃猛地撒开了她的手，几乎是爬到儿子身边，她伸手想要去探儿子鼻息，却又害怕一切都是自己幻觉。

迟疑之下，不由将目光投向对面沈初荷，就见对方含笑道：“恭喜娘娘，五皇子的呼吸和脉搏已经恢复，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应该就无碍了。”

“真……真的？”

德妃泪如雨下，正要伸手去探儿子的呼吸，就见五皇子猛地睁开眼，喃喃道：“母妃……母妃……”

“丹儿，我的丹儿活了。”德妃激动地一把抱起儿子，哭得那叫一个大声：“母妃在这里，呜呜呜……丹儿别怕，别怕……呜呜呜……母妃在你身边……”

便在此时，只听一声高唱：“皇上驾到。”接着一道明黄色身影飞奔过来，到得近前，悲呼一声：“丹儿……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们是怎么照顾五皇子的？啊？”

沈初荷惊讶看着皇帝陛下悲痛欲绝的模样：飞奔的皇帝啊，你们谁见过？我就见过。老天，不都说皇帝向来是稳如泰山，喜怒不形于色的吗？刚刚皇帝陛下跑得真叫一个快，比兔子快多了，难道从前练过短跑？

她愣神的工夫，皇帝已经知道最疼爱的儿子“起死回生”，不由诧异看向沈初荷，就见对方宛如化石一般，呆呆看着自己，眉眼间的震惊尚未退去。

“咳咳……”

于是皇帝陛下立刻知道，自己刚刚失态飞奔的模样都落到这小医女眼中了，一时间也有些尴尬，连忙咳嗽两声保持威严，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询问，就听三公主欢叫道：“姐姐太了不起了，你真的起死回生了，天啊，你是天上的仙女吗？不然怎么会这种法术？”

女儿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啊。

皇帝陛下感叹着，这里沈初荷也被三公主的叫嚷夺回心神。一抬眼，只见皇帝陛下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心中不由哀嚎一声：我的天！刚刚她是不是盯着人家看了？完犊子，不知道救回皇子的功劳够不够抵消君前失仪这个罪过。

呜呜呜……心肺复苏啊，这么厉害的金手指，竟然不能赚点赏钱，太惨了。皇上不就是跑快一点吗？你说你没事盯着看什么？叶东风跑得更快，你去看他啊，他还比皇帝好看。

沈初荷沮丧垂头，在心里认真开展自我批评，忽觉身旁田甜推了推她，小声道：“三公主夸你呢。”

“啊？”

沈初荷这才彻底回神，连声道：“公主谬赞，实不敢当。这个……这个……”要亲命了，刚刚走神，公主夸我什么来着？

正不知该如何谦虚，就听皇帝道：“朕也相信这不会是法术，只是……刚刚有人禀报朕，说五皇子夭折也是真的，如今朕过来，五皇子却还好，你这一手医术，确实堪称起死回生，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朕也十分好奇。”

听了这一番话，沈初荷方镇定下来，从容道：“回禀皇上，我幼时随外祖父行医，听他说过，举凡溺水，受惊，或是雷电一时劈到等等突发事件下，常会令人一时晕厥假死。这种情况，并非无药可救，只要按压心脏肺腑，使其恢复跳动，一边建立呼吸通道，让呼吸顺畅，只要没有别的病症，多半便能救回。”

她说到这里，便看向仍如受惊小兔般的五皇子，轻声道：“刚刚五皇子的坐骑受惊，他在马上就已经受到很大惊吓，接着坠马落地，我赶来时，他的呼吸心跳俱无，但是我发现，他周身上下并无外伤大出血或骨折刺入重要脏腑的情况，因此判断为一时受惊导致的假死，于是我就按照外祖父的法子，立刻为五皇子行心肺复苏术。如今看来，五皇子当真是吉人天相，才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时代，面对绝大多迷信的古人们，不能把功劳全都揽在自己的医术上，必须还要给苍天和命运分一点，尤其是皇室中人，最喜欢听这样话，其实也正常，谁不希望自己是天选之子啊。

“竟有此事？”

皇帝和德妃等人这才明白，一时间十分震惊，但是细细想来，又觉很有道理。

德妃便衷心赞叹道：“姑娘的外祖父真不知是何许神人，竟能参透这样的医理。果然老天保佑，若非你就在现场，我的丹儿今日怕是救不回来。”

“德妃娘娘，沈姐姐可是我叫过来的哦。”

五哥活过来了，三公主也恢复了往日活泼，蹦跳着来到德妃面前，得意洋洋道：“她本来还想留在清宁殿喝茶吃点心，是被我生拖硬拽过来的，这才能及时施救，你该如何感谢我？”

“谢谢谢！沈姑娘要谢！公主我也要谢！”

德妃眼中闪着泪花，连连点头，又听皇帝好奇问道：“那你说说，万一你不在现场，丹儿能否坚持到太医过来施救？”

沈初荷道：“休克……也就是假死的施救必须要及时开展，不然后果难料。总之……心肺复苏术越快越好，若超过一刻钟，救活的机会就很渺茫了。”

皇帝点点头：“也是，要么都说救人如救火呢。好！好好好！今日朕真是大开眼界。唔！你救活朕心爱的皇子，说吧，要什么赏赐？”

这话你能问我吗皇上？难道我能厚颜无耻地和你说要金银珠宝？哎呀可恨世子爷不在身边，不然这会儿保准能帮我好好宰皇上一笔，现在……呜呜呜，只能高风亮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