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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站在檐下,望着一只野猫在院子里上蹿下跳,一会扑扑蝴蝶,一会踢踢石子,它好不逍遥,我看得也津津有味。

师母从佛堂出来,见我如此,好笑道:“要不要与我去采药?”

“师母哪里不爽快?采什么药?不如我和馨儿去?”

她摆摆手:“夏日蚊虫多,我怕你不惯在此居住,采些避蚊虫的草药,再采些常用的备着。”

“好,我去叫馨儿。”

于是我们便去小院后山的树林中消磨了半日。

师母让馨儿去不远处的河边采些薄荷叶,馨儿开心地应了,蹦蹦跳跳地离开,她感叹:“公主,你这丫鬟倒是个天真烂漫的。”

我笑:“是,馨儿从小便没什么心眼,凡事都听我的。”

她手上的动作没断,瞥了我一眼:“你以为你多有心眼?你跟璟儿都一样,看上去谨言慎行,实际上心里都是不防人的。”

我摸摸鼻子:“师母,上次的错,我再不会犯了,自己也后怕的很。”

“唉。”她叹了口气,“璟儿小时候来找他师父时,父亲刚刚去世,丁点大的孩子,那几年几乎没笑过,整天心事重重,堵着一口气。”

我:“是因为他父亲为其他女子送命之事吗?”

“璟儿的父亲,是个痴人,只是负了家人,更负了自己。”师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璟儿待你如何?”

我有些奇怪她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了:“秦将军为我尽心尽力。”她笑:“没有对你出气?”

我摇了摇头:“一开始有些刺我,后来便好了。”

她赞许地说:“公主,你是个明白人。璟儿一开始,应该是想找你出口气。”

“为何?”我不解,“我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通,难道是我外祖家得罪了秦家?”

“傻孩子。这些事,还得他自己告诉你。”师母不肯说,只叹道,“他自认为心机深沉,实际上跟你一样,只是纸老虎罢了。世间之事,岂是非黑即白。就像公主你,如果此刻要你灭了大方国,你会吗?”

我吃了一惊:“不会。”

她点点头:“公主与璟儿一样,从未经历真正的磨难,缺乏对人心的考量,都是至善之人。”

我越听越不解:“师母为何这么说?”

师母把手上的草药放进我的篮子里,站起身,拍拍手:“你在宫中平安长大,你以为是靠十几岁小姑娘的心机,还是别人放你一马?”

我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跟璟儿一样,记挂的都是自己没得到的宠爱,实际上算不得什么伤害。而有些人,却真的是被赶尽杀绝。”她拍拍我的肩,“真正苦命的人啊,长大后都变成了狼,算计的都是权力和他人的性命。”

我从未觉得自己是苦命之人,一个公主如果这般认为,那天下的平民还要不要活。

大方国一共三位皇子,两位公主,我年纪最小。三位皇子之中,太子翎云、二皇子翎仁皆为皇后所生,三皇子翎清为宋贵妃所生。

皇后的哥哥为当朝宰相,权倾朝野,而我的父皇日日沉浸在诗词书画之中,不问政事,也从未对皇后一族的权力加以限制。

我想了想,我自小不受宠,确实也仅仅算是“不受宠”、被冷落,从未受过责罚,更称不上被“赶尽杀绝”。

“但,”我开了口,“也许只是留着我有用呢,比如留着和亲。”

“公主!”馨儿高兴地提着篮子回来了,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我采了一篮子呢!”

师母笑笑,没有继续话题:“我们回去吧。”

20.

院门大开,吴先生一人坐在院中,圆桌上是一局残棋。他坐在那里,对着棋盘,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师母问道:“何人来过?”他闻言抬头,笑了笑:“你意想不到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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