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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肆无忌惮地想去摸童泯的头发,却被她条件反射地躲开。不过黄毛也不在意,倒是因为童泯收了他的午餐而兴高采烈地吹起口哨,带着他两个跟班走了。
回到宿舍之后,童泯转手就把那袋东西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趴在自己的书桌上呜咽起来。寝室里的其余四人恰好也在这个时候吃过饭回来,一开宿舍门,入目的就是童泯趴在桌上的后脑勺。
“她又在哭什么啊?”其中一个嘀咕。
另一个小声接腔:“不知道啊……”
“哎呀,女神的心思也是咱们随便能猜的吗?”
站在后面的一个女生见状从她们中间插|进来,对童泯视若无睹,她径直走到自己下铺的床位坐下,冲门口的三位大声喊道:“她这样哭哭啼啼的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见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
她随手从床头拿了个苹果当饭后甜点:“妈妈打个电话要哭,拿了奖学金要哭,被男人追也要哭。不愧是男生嘴里的清水芙蓉,真是好大一朵白莲花儿啊。”
“什么白莲花?”又一个少女走了进来,坐到她身边跟着嘲讽:“我看她啊是绛珠仙草。”
“绛珠仙草?”她削好了,递给她一半,“什么东西?”
那少女接过,怔了怔:“你没读过《红楼梦》吗?”
“名著这玩意我读了塞牙。”微胖的女孩咬了一口手里那半块苹果,说着翻起手机:“还是继续看我的霸总文吧,也不知道我追的那篇今天更新没,让我打开App康康……”
下午殷稚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还没什么人。
可能是听见她推门的动静,童泯趴在课桌上悠悠转醒,抬起头来看她。殷稚关门挡住午后灼热的光线,她坐到位置上,发现她同桌双目有点发肿。
殷稚疑惑地凑近:“你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童泯揉了揉眼睛,“中午没睡好。”
殷稚闻言一愣,想到某种可能,不由愕然:“你不会在这儿算数学题算到睡着了吧?”
那可真是太爱学习了。
幸好童泯摇了摇头。
“那你吃饭了吗?”殷稚又问。
童泯犹豫一瞬,点点头,嗓音嘶哑地说:“吃了……”她站起身,拿起放在前桌角的杯子:“我去接点水。”
殷稚则掏出她那篇未完成的检讨书继续写了起来,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搭着话,午休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赶到教室,转眼就响起了上课铃。
这节是政治课。
女人踩着高跟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提起了上周留下的背诵作业。
“背诵”这两个字可能是每个人在学生时代都无可避免的折磨,尤其是文科,政史地三门科目的知识点加起来,不知道能多厚一叠册子。
听说要抽背,四班的学生们几乎都下意识地把头低下去,身体藏在桌前高高堆砌的课本后面忐忑不安地祈祷,仿佛那是能庇佑他们安全的城池。
政治老师看了一眼讲台上新贴的座次表,叫道:“殷稚,你起来背一下这个知识点,‘影响国际关系的因素有哪些?’。”
殷稚写检讨书的笔一顿,慢腾腾地站起来。
怎么又是她?
今早上杜鸿魏也抽她。
出门没看黄历,今天宜抽问答吗?
还影响国际关系的因素?
她要是知道她政治能考那点分?
见被叫到的不是自己,其余人都松了口气,然后趁着老师没注意,在底下偷偷翻起书来默念,生怕下一个被抽的就是自己。
殷稚本来想让童泯帮她,童泯也正翻了书要往她这边挪,两人刚想使点儿小动作,谁知政治老师就走下讲台,站到了她的桌边,把人直勾勾地盯着。
操。
这下连场外求助都没了。
殷稚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耿直地说:“我不知道。”
可能对殷稚的成绩心知肚明,所以政治老师也没多生气,挥挥手示意她坐下来,转头点了另一个人:“沈亮。”
沈亮万万没有想到这不幸就这么降临了。
他忐忑地站起来,刚刚殷稚已经说了不知道,他总不可能再说不知道,所以最后只能闭着眼睛胡说八道,答问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去看旁边那双眼睛。
沈亮本以为会挨训,听完他的答案,政治老师倒是很从容:“你觉得你的答案能打几分?”
沈亮想了想,斟酌着说:“一半?”
“一半?”政治老师都给他气笑了,“就你这回答也能拿一半?一半都多了!”
“……那就再扣一半儿呗?”沈亮抓了抓头发,思索后竟然是一副商量的语气:”我无所谓呀,看您心情。要是您开心能多给我几分,我给您包红包也成。”
政治老师讶异:“看不出来你还挺随和的?”
沈亮更不好意思了:“过奖过奖……”
全班哄堂大笑。
“我没夸你。”政治老师转了个身,“童泯,你来试试。”
殷稚瞟见童泯原本在边上忍俊不禁地跟着笑,可是她站起来之后,脸上的笑意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认真及严肃的神情,跟一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一般,逐字逐句地把答案说了出来。
流利顺畅,普通话标准,没有吃螺丝。
“满分,坐下吧。”政治老师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一个赞。
殷稚听见后面的同学在窃窃私语。
“太可怕了……一字不漏……”
“不愧是学霸……”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政治老师转身回到了讲台上,推了推眼镜:“殷稚,都挨着人家了,就好好跟人学学。”
殷稚没管她,继续奋笔疾书。
童泯见状凑过来明知故问:“你在写什么啊?好像都写了一天了。”
殷稚头也不抬:“老杜让写得检讨书。”
童泯:“检讨书?你干嘛了?”
想起杜鸿魏那句“你爸”,殷稚顿了顿,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去不规范的成人场所,被人检举了。”
一样去了不规范成人场所的童泯:“……”
“还差多少字啊?”
“不知道,没记数。”殷稚说,“保守五百吧。”
接下来的两节英语课无波无澜,都是讲卷子,转眼就放了学。
恒阳七中是有晚自习的,不论走读还是住校都要上,而且是四节课,加上课间会一直到晚上十点,所以下午放学的铃响,就意味着最好去个吃晚饭。
童泯没什么胃口,殷稚人懒不想下楼,就发消息让严骞看着帮忙带点。
这种时候也不乏有还在努力学习的,沈亮在后排死磕着今天的数学作业。他别的科不太行,就数学不错。
只是有道题他自个儿算到最后都捉摸不透,便拿了卷子过来:“童女神,这题我不会,你教教我行不行?”
童泯:“哪道?”
“这个。”沈亮拿笔指了指第十一道选择。
童泯一眼扫过去,笃定说:“选A。”
沈亮当时就震惊了。
学霸果然是一种不能直面的生物。
他瞬间感觉自己引以为傲了十八年的智商受到了威胁,一个人纠结了二十分钟的题,而童泯只需要扫一眼。
沈亮咽了口唾沫,问:“为什么?”
童泯就细致认真地跟他讲解起来,中途沈亮有点钻牛角尖,她也并没有显现出半点不耐。
殷稚就跟着在旁边接受教育的熏陶,听童泯翻来覆去地跟他讲,她觉得要是她肯定已经一巴掌往沈亮头上招呼,给他通过一遍脑子了。
讲完大概花了十多分钟,沈亮最后冲童泯道谢,露出一副“不愧是你”的表情,抱着数学卷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刚纠结完数学,殷稚几个就看见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在门口探头探脑,恰好一个同学从外面回来,数学老师眼疾手快地拉住他问:“你们班数学课代表呢?”
“不知道,”那同学说,“可能吃饭去了吧。”
“这样啊。”数学老师松开他,又冲童泯招了招手,“那学委你过来拿下周测的卷子。”
殷稚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水,心说自己同桌真是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两头抽着转。童泯刚出去没多久,又有一个脑袋探了进来,还是黄色的,在门口异常显眼。
黄毛扫了一眼教室,随意招呼了四班一个同学问:“童泯在不在?”
他耳朵上还分别戴着两枚耳环,一看就是个不良。
同学有点不安地说:“她……她刚刚去办公室了……”
殷稚走过去,一手拦在他们中间:“什么事?”
“呀,殷稚同学也在啊?”黄毛的脸皮委实够厚,看见殷稚也是一副坦然自若的表情,仿佛上周男厕所里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并且还很有礼貌地跟她打招呼:“既然小泯不在,那就劳烦你帮我拿给她一下吧,谢谢。”
小泯。
叫得还挺亲热。
殷稚虽然对黄毛没什么好感,但毕竟这袋东西是黄毛给童泯的,她总不好自作主张地给扔掉,只能放在童泯的位置上,等她回来再做处理。
后排的同学简直看见要炸:“这么大一口袋零食?都是给童泯的?”
“天哪,这就是女神的魅力吗!我太羡慕了!”
“今天也是吃柠檬的一天呜呜呜……”
童泯抱着卷子回来,就看见一大包塑料袋占据了自己的课桌。
“谁的?”她问。
殷稚刚把检讨写完,伸了个懒腰:“一个头顶鸡窝的男人拿来的。”这样说可能有点不明确,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个关键词:“黄毛,我不认识。”
听见“黄毛”两个字,殷稚眼尖地发现童泯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僵。正想问她是不是知道那黄毛是谁,有个男生跑过来戳了戳她的肩背:“童女神。”
童泯:“什么事?”
“我好饿啊,没吃晚饭。”他指了指那一口袋零食,不好意思地说:“你能不能……分我两袋饼干?”
童泯想也不想地,直接将整个口袋送到他手上:“拿去吧。”
“不不不不……”男生惶恐地拒绝,“不用这么多,我只要两袋饼干就行。”
童泯压根儿就不想要这些东西:“都拿去吧,没关系的。吃不完的话,你们后面的人就分着吃。”
男生感激不尽:“女神你人真的太好了!”
还没到晚自习的时间,大多数人都没回来,教室里很安静,殷稚冷不防地就听见背后不知哪个旮旯里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啧啧……校花就是校花,真擅长挥霍别人心意借花献佛……”
她回过头:“你他妈、酸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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