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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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阳光和煦，空气里弥漫着清新可爱的味道。

孟夷光打扮的清爽利落,没化妆只涂了个口红,扎了个马尾，穿了衬衣和牛仔裤，简洁而不失气质。

给她开门的是沙棠的妈妈,她看到孟夷光之后显然非常开心,揽过她的肩膀亲切地给她找拖鞋。孟夷光原是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的，但是她并不讨厌跟沙棠的长辈很亲近。许是因为她同家里长辈的关系不甚亲密,所以看到沙棠的父母对自己这么热情不仅不排斥,反而感觉到了满满的温情。

“叔叔阿姨，一点心意。”孟夷光将手里的礼品盒放在地上。上一次来是突然决定的，没买什么东西,但是这一次既然打算来了，还是要买些礼物的。礼物是她自己选的,给两位老人家买了陈升号老班章的普洱茶,还有一套景德镇的茶具。老人家年纪大了，大多是喜欢品茶的。

“来就来,下次可不要买东西了啊。”沙父说道,“夷光你跟小棠是朋友,别这么破费。”

孟夷光乖巧地点头道：“好的，叔叔。”

“嗨。”见沙棠从卧室走出来，孟夷光率先开口同她打招呼，还招了招手,“上午好啊。”

沙棠先是讶异，而后神色变得温柔起来，朱唇微启：“上午好。”

“太好了，刚好明天棠棠走，今天夷光又来了，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棠棠整天都惦记着你呢。”沙母边说边握住夷光的手，喜笑颜开。

沙棠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妈，你能不能不给我加戏？”

“切，你就是不肯说，我可知道呢！”

“你总是自以为很了解我。”

“我是你妈，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啊。”沙母先是跟沙棠争论一番，而后又笑着对夷光道，“夷光啊，今天中午就留这儿吃饭吧，好不好？”

孟夷光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沙棠把孟夷光带到自己卧房里，孟夷光抱着肩膀，倚着房门，眯眼看着她：“师妹啊，我这是来送你了。”

沙棠露出一个标准的广告式微笑：“多谢师姐。”

“这可比去机场惺惺作态要真诚多了吧。”孟夷光挑了挑眉。明天沙棠出国，反正她今天也没什么事，就当打发时间了。免得到时候她去机场被记者拍到，又要把她们两个捆绑在一起，本来就已经有好多人误以为她俩是好朋友了，她可不想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有这个误解。

“下午我要去奶奶家帮忙修空调，你要一起么？”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昭告天下你跟金棕榈影后认识？”

“不去拉倒。”

“有你这么跟师姐说话的吗？”

“有你这么跟侄女的老师说话的吗？”

“……”孟夷光无语，“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你得金棕榈奖不也是九年前的事了？”沙棠反问道。

孟夷光似笑非笑：“你可真是对我的辉煌历史了如指掌，平时没少欣赏我的作品吧？”

沙棠确实看了挺多她拍的电影，而且是在她入圈之前。《春雪》里她的首次表演已经炉火纯青，《原野之上》中她的悲怆孤勇更是令人叹为观止。沙棠早就认可，这位被誉为天才演技的女演员，名不虚传。

但沙棠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话题岔开：“晴晴最近成绩怎么样？”

上次沙棠给她的资料她已经给孟楚天了，而且她还真的试着抽时间给晴晴补习了。但是她发现了一个问题。本来她是想先跟晴晴谈谈心，开导开导她，但是看着侄女，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人。那时候她才意识到，她自己都是个孤僻且不爱说话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开导别人。除了在沙棠面前能多说几句，在其她人面前该不想说还是不想说，即使是对亲人也是一样。

“还不就是那样，她爸妈都不管，我也懒得管了。”孟夷光坐到她梳妆台的椅子上，有点烦躁，俩人沉默了一会，而后她又抬起头来问她，“修空调好玩吗？”

“好玩啊，很解压。我曾经砸烂过客户的空调，把人家气个半死。”

“我怀疑你是借着修东西的理由去发泄自己的怒火。不过，客户没看在你长得还算凑合的份上对你宽容点吗？”

“客户是女的。”

孟夷光冷笑一声：“那估计更生气了吧。”

“差不多。”

“如果对方是男的，估计恨不得天天买新空调等着你过去砸。”孟夷光道。

“那就很没意思了。”沙棠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喜欢看别人因为我发火，她们越生气我就越开心。”

“你怎么比我还贱？”

“那你倒是谦虚了。”

沙棠跟孟夷光在看彼此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很特别的情绪和感触，她们时常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比自己还招人烦的人。在旁人的眼里，因为生得漂亮，所以大多数人对待她们还是善良而温和的，但是只有她们能够看穿彼此的阴暗面，参透彼此的内心是多么的冰冷而孤僻。

阳光温柔，微风浅浅。伴着午后的宁静惬意，两个人开车去了沙棠爷爷奶奶家。

沙棠同两位老人的关系很好，沙奶奶育有三儿一女，沙父是老幺儿，沙棠也是同辈份里年纪最小的，自小就受宠，哥哥姐姐疼爱她，长辈们也格外偏向她。她的成长背景跟孟夷光是有很大差别的，虽然同样漂亮聪慧，但孟夷光自小就跟家人不甚亲近，与重男轻女无关，只是他们家人天生就都性子冷，即使是对孟楚天，也总是淡淡的。

不像沙棠家那么其乐融融，第一次见沙棠父母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浓浓的温和亲切，这一次见沙爷爷和沙奶奶，更令人觉得和蔼可亲。

老人家不晓得什么明星不明星的，他们只知道他们那个年代的影星和歌手，而不闻现在这个浮躁喧哗的圈子。沙棠也没有跟他们讲自己去做明星了，但是沙棠现在慢慢有了知名度，出去买菜散步的时候小区里的邻居总会表达对他们老两口有个明星孙女儿的羡慕。所以即使是不关注这些事情的两个老人家，也开始守着电视机看孙女的电视剧、广告，还学会了用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老两口虽然教了一辈子书，对沙棠原先物理教师的工作很满意，但是从来不干涉她的兴趣爱好，在他们心里，教书也好，去演戏也好，只要孩子快乐就可以了。

“漂亮姑娘，你好啊。”沙奶奶一头白发，戴着一个金丝边框的眼镜，牙齿掉了好几颗，笑起来的时候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暖到了孟夷光的心坎里。

“我去给两个小孩泡柠檬百香果水喝，小孩子都喜欢喝这些的。”沙爷爷说道，这是他前两天在电视上看到的，说是能美白，喝起来也很酸甜可口，年轻人都很喜欢。白天跟沙奶奶出去逛街的时候就买了些柠檬和百香果，想着要泡给孙女喝的。

“爷爷奶奶，真不好意思，也没能来得及给你们买点东西。”

“哎呀，别说这种话。囡囡第一次带朋友来家里，我们好开心的，买什么东西，不买不买，家里什么都有，你们以后经常来家里玩就好了呀。”

“奶奶，我先去看看空调。”爷爷奶奶家的空调坏了有一阵子了，一直没过来帮他们看，这个季节也暂时用不到，不过老人家怕冷，再过几个月天气冷了没空调可就遭罪了，所以她今天过来给修理一下。

“不着急，先坐下歇会儿。”

“好了奶奶，你先去跟爷爷看会儿电视，别忙活了。我跟夷光把空调修好就去陪你们聊天。”

“好啊，那等会我们来打麻将吧。”

沙棠点点头：“行，都听您的。”

待奶奶走了之后，孟夷光随沙棠一同去修理空调，说是一起，其实充其量就是围观。她在修理东西这方面，跟沙棠在演戏这方面的天赋差不多，约等于无。

“会打麻将吗，夷光小姐。”沙棠边从工具箱里找零件，边同她讲话。

“江湖人称麻将小天后啊，沙师妹。”这些年她麻将打的少了，早些年上大学的时候，还有刚入行的时候，只要有闲暇时间她一定会组局打麻将。

沙棠没讲话，孟夷光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这样认真而又专注的沙棠美极了，比起她冷若冰霜的时候，或者是暴跳如雷的时候都要招人喜欢。沙棠身上那种纤尘不染、清丽脱俗的气质也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美艳如她，即使面相上看上去容易让人觉得心机深沉，可孟夷光认为，她是纯粹的、是单纯的。

孟夷光端起茶几上加了冰块的柠檬百香果水，那是沙爷爷刚刚给她们两个泡好的。真的是很可爱的两个老人家，老人家都注重养生，尤其是像沙爷爷沙奶奶这种年过耄耋的老人，但是为了让小辈开心，他们不会总是硬性地规定这个规定那个。

“喝口水吧。”孟夷光将水杯递给沙棠。

“等会吧，手脏。”

孟夷光端着杯子，把水杯递到了她的嘴边：“喝吧，当还你了。”

她指的是之前在酒店，沙棠喂她喝粥的那一次。

“不用了。”沙棠尴尬地把头别过去。

“很甜的，冰冰凉凉，很好喝。我刚刚尝过我那杯了。”孟夷光说道。如果是平时那个张扬跋扈，嚣张毒舌的沙棠，她一定会对她说，不喝拉倒。但是现在这样子的沙棠，虽然有点狼狈，看起来没那么精致，却格外让人喜欢。

沙棠眼眸轻垂，睫毛微微颤抖着，她将嘴巴凑过去，眼睛眨巴着将冰水喝了下去。

“谢谢。”

“你真的很喜欢修东西啊。”孟夷光说道。

“我弟弟喜欢。”

“……”孟夷光语塞，她不知道沙棠还有个弟弟。

“当然不是真的会修，就是东戳戳，西弄弄，以前我爸换灯泡，修空调，或者是修车，他都很喜欢在一边看。”弟弟小时候不算乖巧，有时候也很任性，只有在看爸爸修理东西的时候会很安静很专注，“不过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沙棠本来是不想提起有关于弟弟的事情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孟夷光说这些。他们姐弟二人的关系并不亲密，但在弟弟过世之后，自己也开始喜欢上了修理东西，可能明明之中是一种传承、纪念，还有缘分吧。亦或许是因为这样，她在修东西的时候喜欢安静，不喜欢吵闹。她总是会在这个时刻想起那个不算乖巧，但是会奶声奶气喊他姐姐的小少年。

“好了。”沙棠伸手试了试空调里吹出来的风，然后关掉，拍了拍手，“去客厅坐吧。”

“囡囡，今晚在这儿吃饭吧，你的漂亮朋友也留下来吃，我跟你爷爷刚刚出去买了点韭菜，今晚咱们吃韭菜饺子。”

沙棠看向孟夷光，自己倒是可以留下，只是不知道孟夷光晚上有没有安排。

“好啊，奶奶。”孟夷光说道，“爷爷奶奶，我来帮你们包饺子吧。”

“不用不用，你们去玩你们的。”

孟夷光去洗了个手，然后开始帮忙包饺子：“奶奶，您不用这么客气。过年在家的时候，我也经常会帮忙包饺子。”

沙棠也跟着过来，帮忙擀饺子皮，她没有想到孟夷光会这么乖巧。老实说，跟孟夷光认识之后，她对孟夷光的印象一直在慢慢的改变，她眼里的孟夷光，跟外界所说的孟夷光大相径庭。

“爷爷奶奶，你们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俩就行了。”沙棠说道。

四个人挤在这里确实略显拥挤，而且饺子馅两个老人也已经调好了，只需要擀皮包上就好了。最重要的是，老人家懂得察言观色，不想打扰年轻人谈心聊天，就去客厅喝茶看电视了。

“我看你把爷爷奶奶支走就是为了跟我单独相处吧。”孟夷光冷哼一声。她仔细端详着手心里的饺子，觉得自己真是心灵手巧，明明很久没包饺子了，但是手法还是这么到位。果然优秀的人干什么都上手特别快。

“如果这么想会让你觉得快乐的话，我也懒得否认。”

“这么关心我快不快乐，暗恋我挺久了吧。”

“你一直这么容易自作多情吗？”

“当然不是，跟你在一起之后才变得这么自恋，总觉得被人爱上了。”话说完之后她才觉得不对劲，“呸，是认识你之后。”

沙棠的手指在她的脸颊划过，孟夷光无语地用指腹擦了擦脸上的面粉：“你幼不幼稚啊。”随即也用手指蘸了点面粉，在沙棠的鼻梁上刮了一下，“敢捉弄我。”

沙棠又想往她脸上抹面粉，她身子往后一侧，义正言辞道：“不许浪费粮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亏你还是老师呢！”

“当老师最怕遇到的就是你这种学生。”

“那也是，搞师生恋严重违背师德，会被开除的吧？”孟夷光一副老娘天下最美的样子，趾高气昂地同她说，“我是说，老师单方面迷恋学生，也是会被开除的吧？”

沙棠被她气得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真的很贱。”

“沙师弟过奖了。”

“别客气二师兄。”

孟夷光一把捏住她的脸，哇，真的好软糯。本来只是想报复她一下，没想到她的脸这么好捏，孟夷光索性双手捧住她的脸，像捏小孩一样疯狂地捏了起来。

沙棠拿擀面杖敲了一下她的头：“神经病啊你。”

孟夷光感觉到沙棠现在打她的时候比以前有数了许多，第一次被沙棠砸的时候，脑门上起了个大包，这一次虽然被她用擀面杖打了头，但是其实也就是轻轻碰了一下，一点也不痛。

“为什么你的脸那么小，可是肉却还挺多的，手感也太赞了。”

“胶原蛋白不知道吗？”

“糖糖小可爱。”

“滚。”沙棠真的好烦她，怎么明明很高冷的一个人在她面前会如此的聒噪，“我不许你这么叫我。还有，谁允许你随便捏我脸了，有没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