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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Alpha对这扇门无所不用其极,又拍又踹。

仅从缝隙中漏出的那点的信息素,就足以令他们疯狂,变成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

寸头双目赤红,手臂已经显出些许具象化,不出几分钟,这扇门便会在他掌下四分五裂。

他是暗中跟着阮年过来的,原本只是想趁对方不备给他一点教训,没想到刚上三楼就闻到了一股信息素的味道。

比他娘的香水还要好闻!也比他闻过的所有Omega的味道更令人发狂!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阮年进去,但直觉告诉他,里面的人就是阮年!

想到这,寸头就更加兴奋起来。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水都塞牙缝。

阮年听着外面一声声诱哄和威胁,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从这里出去的办法。

伪装剂药效过后,他身体无缝进入具象化,不止长出了尾巴,连耳朵都开始冒出一撮撮绒白的兔毛。

这模样要是被什么人看见,他的大名就不止在贴吧首页一日游了!

门框被砸得开始松动,阮年靠墙站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虚软脱力,口鼻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融化。

他咬咬牙,趁自己还有点力气,挪到窗边。

把贺铮的外套兜头罩在自己脑袋上,像旧时期妇女一样包住耳朵,确定没有问题后,他才撑着窗台,把脚慢慢抬上去。

阮年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今天他就是从这里跳下去摔死了,也不可能让外面的Alpha欺辱。

况且才三楼而已,摔死不至于,顶多断胳膊断腿。

只要没死,他日必手刃寸头!

阮年眯了眯眼,测了一下位置和大概距离,探出半个身体,一手扒着窗,一手伸长了去够旁边的白色水管。

但因为视线逐渐模糊,他抓了一下,没成想抓了个空,身体因惯性往外滑了滑,险些摔下三楼。

阮年喘了口气,努力平复心跳。

接着指尖用力,紧紧扣住窗沿,把自己悬空的身体一点点扯回来。

意识朦胧间,阮年隐约听见外面传来喊叫,不像之前的嘲讽威胁,反而像被人捏住喉咙时的沙哑的嘶鸣。

声音持续了没一会儿,外面终于恢复安静。

不管是拍门声、踢门声、谩骂恫吓,全都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阮年有点奇怪,总不可能是那几个二逼忽然良心发现不管他了。

但很快,敲门声再次响起。

阮年身体无意识紧绷,用力掐着自己手心保持灵台清明,然后他听见外面有人低低道:“是我,开门。”

听到那个声音的刹那,阮年心里的弦蓦然一松。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这一刻他居然从贺铮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明明一个月之前他们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

阮年低头看了眼十几米高的地面,他现在的姿势其实很危险——抓着窗沿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过重导致血液不循环,泛着青灰的白。右脚踩在水管连接处,左脚跨在窗台。由于距离的关系好像在空中劈了个叉,是个只能进不能退的姿势。

如果想重新翻回去,就要找到右脚的着力点,但他现在手脚都是软的,谁知道这一踩是回去了还是下去了。

阮年沉默片刻,对门外开玩笑道:“你要不去下面接我吧?”

贺铮:“……”

阮年等了等,外面始终没有动静,心说这姓贺的不会真听他的话去下面接了?

怎么以前不见那么听话?

刚想尝试挪动身体,就听门口两声巨响。

“砰——哐——”厕所门宣告寿终正寝。

一片木屑灰尘中,贺铮放下侧踢的右腿,眉眼低垂,显得格外镇静。

只是当他看见厕所里一个人都没有,唯有窗台上扒着一只手时,面色微峻,立刻大步跨过去,抓住了窗外那个摇摇欲坠的人。

“上来!”

“……”

阮年被他疾言厉色吓了一跳,还好贺铮抓他抓得很紧,否则他自己没掉下去,被人吓得掉下去那才叫冤枉。

贺铮力气很大,在他的帮助下,阮年很轻松地就爬了回去。

脚刚落地,就看见面前那扇缺了锁的厕所门:“……”

虽然知道贺铮肯定是强行破门进来的,但真正看到这个画面时阮年又觉得非常震撼。

毕竟在他印象中,贺铮永远都是那种做事稳妥、涵养极高的优等生,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动用蛮力的贺铮,实在是——太酷了!

“破坏学校公物,这也会被扣分处罚的吧?”阮年问。

“嗯。”贺铮应道。

他有点好笑:“你一个学生会的,怎么还知法犯法……”

还没说完,阮年就察觉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他条件反射地捂住鼻子,惊得像只拔了毛的兔子:“靠,你再敢咬老子一次试试?!”

贺铮动作一顿,半晌叹了口气,哄小孩似的,又带了点微乎其微的渴求,哑声道:“年年,抱我一下。”

他倾身环住阮年的腰,将头抵在少年削瘦的肩窝,仿佛一片晨雾终于拥抱雪花,落下满目晶莹。

阮年僵着身体没敢动。

之前隔着一扇门,他都能感觉到外面传来汹涌的Alpha信息素。

而贺铮过来救他,肯定是和那些人有过正面冲突,一个Omega对上三个极度狂躁的Alpha,他居然还能完好无损地走进来,可见这人的拳脚功夫有多强悍!

……不愧是曾经把他按在地上揍的男人。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忽视Alpha信息素对Omega的影响,这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不是谁凭借过人的意志力就能颠覆的。

阮年别别扭扭地拍了拍贺铮的后背,让他更加放松地靠在自己怀里。

莫名的有点感动和心疼——贺铮居然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来救自己,这份情谊他记下了!

贺铮安静抱了他一会儿,右手拇指拨开药剂塞,从里面倒了点液体在手上,然后从兜着脑袋的校服边缘摸进去,在阮年后颈处抹了一下。

“……唔。”阮年声音发颤,敏感地方被触碰的感觉让他浑身战栗,他皱眉推开贺铮,“你给我涂什么了?”

“伪装剂。”贺铮说。

“骗谁呢,伪装剂不是要静脉注射吗?”阮年狐疑,想反手去碰脖子,却又被贺铮抓住了。

“没骗你。”贺铮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的笑容,道,“我用的是白水星进口,一支三万。”

顿了顿,又试探性地补了一句:“没有副作用,孕妇也可以使用。”

“……”不就比他贵一点吗,他有钱他也能买!

不过没有副作用倒是挺好的。

那样他就不会每天早上恶心反胃了。

贺铮不动声色观察对方的表情,见阮年没有反感或生气的迹象,心口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好几个声音,有学生的也有老师的,没过几米就要抵达厕所门前。

再贵的伪装剂也不可能短短两分钟就能起效,阮年慌道:“有人来了。”

贺铮把被他蹭得快松掉的校服外套重新系紧,拍了拍他的脑袋:“等着,这次不准乱跑了。”

谁乱跑了!阮年瞪了他一眼。

但因为刚才的怀抱气氛太好,小兔子收起了利牙,这一眼看着就没什么威慑力了,反而更像在娇嗔似的。

贺铮眸光暗了暗,真想把人拐回家藏起来,做点比拥抱更进一步的坏事,但外面的声音已经愈来愈近。

他只能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待会儿我说什么都别出来。”

“老师,信息素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一个男生在前面带路,忽然咦了一声,“涵哥,你怎么上来了?我刚刚在下面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向涵蹲在楼梯边第一间教室门口,闻言起身道:“我就……上来看看。”

他余光不住地往走廊尽头瞄。

从那个Alpha进去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八分钟了,可是始终没有人出来。

向涵不是不想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那样做比较好。

毕竟他可不像和那个Alpha成为敌人。

“好了,情况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吧,这边交给老师处理。”女老师道。

她身后还跟着两名男老师和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是听说这里还有失去理智的Alpha,所以连镇定剂都带来了。

结果上前一看,三名Alpha全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厕所门还被弄坏了,门锁的地方变成一块内陷的凹型。

这么大的动静,躲在里面的Omega一定吓坏了。女老师担心地想。

刚想伸手去推门,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青年从里面出来,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把身后的门合上了,挡得严严实实。

“你……”女老师愕然地看着对方。

“抱歉,老师。因为我的失误,导致了这样的意外。”

不待对方质问,贺铮就先主动承认了错误,态度好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你就是那个信息素泄露的Omega?”

女老师上下打量他好几眼,这和她想象中弱小无助的Omega大相径庭,实在难以让她相信。

不过仔细闻的话,从他身上好像是能闻到一点薄荷叶的香气,属于植物系独有的信息素味道。

贺铮点了点头,眼也不眨地说:“刚分化不久,信息素有些紊乱。”

在另一个厕所偷听的向涵:“……”

“刚分化的Omega应该第一时间向学校报告,否则就容易出今天这种岔子——算了,你先在旁边等着。”女老师作势要进厕所。

贺铮岿然不动,神情却冷了下来,在女老师怀疑的目光中,淡淡说道:“我男朋友还没有结束,现在进去可能不太方便。”

正在关窗的阮年闻言脚就滑了一下,磕到坚硬的墙壁,发出一声闷哼。

不得不说,在此时有如虎添翼之效。

几个老师脸都绿了。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的亲热现场,结果因为Omega没控制好信息素,所以又引来了三个Alpha的意外事件?

“你、你们这也太胡来了!这可是在学校!”女老师尴尬地叱责。

她刚才真的就差点推开这扇门了,谁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糟糕的情形??

“你先在我这记个名字,收拾好再来教导处报到!”女老师道,“还有你那个……男朋友!”

贺铮没说什么,接过册子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说道:“我去就行了。”

“你叫……贺铮?”

女老师念出他的名字,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和意外,以及挖到重大八卦的神情。

到底是没再揪着那个“男朋友”不放,带着三个晕倒的Alpha一起离开了。

阮年不知道贺铮之后去教导处说了什么,总之老师没有就此事给予他们处罚。

以寸头为首的三个Alpha因信息素刺激导致丧失理智而被居家隔离,直到恢复正常数值才能回来上学。

然而贺铮是Omega的事还是传扬了出去,整个晋城的Omega都幻灭了,半日内,因此事想不开跑到江边排队寻死觅活黯然神伤的Omega就能组十几支足球队。

虽然这么说是夸张了点,有没有十几支足球队阮年不知道,他知道并且真实存在的倒是有一个。

“不可能,我不相信,嘤嘤嘤,贺爷这么A一男的,怎么可能是Omega嘛!”

秦沐云在微信群发了好几条语音,内容基本相同,刚开始阮年和徐然还能安慰他两句,但时间一长,群里就没人回他了。

秦沐云舞了半天,把自己喉咙都嚎哑了,结果一腔苦闷无人聆听,于是直接打了个电话给阮年:“年……”

话音未落,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他在浴室。”

秦沐云:“……”

意识到对面是谁,秦沐云先是呆滞了一会儿,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贺爷,你还好吧?”

学校里流传的版本很多,众说纷坛。

有说贺铮和一个Alpha在学校偷情被抓的,有说贺铮信息素泄露,差点被三个Alpha堵在厕所欺负的。

从学校给出的处分来看,后者显然更具说服力。

但秦沐云怎么也想不通,要真是这样,那三个Alpha怎么可能比贺铮先晕了?

“嗯。”贺铮语气平静,瞥了眼充满水声的浴室,说道,“还行。”

秦沐云一个Alpha,敢在阮年面前哭爹喊娘,面对贺铮这个Omega时却怂了。

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打电话时居然保持着幼儿园小手放膝盖的标准坐姿,直到挂了电话人才放松下来,忍不住扑到床上嗷嗷乱叫。

好吧他承认,就算是Omega,贺爷也是晋城最A的Omega没跑了!

“谁的电话?”阮年穿好衣服出来,黄色短发撸到脑后,发梢滴着水,从少年清隽的颚骨滑过。

贺铮盯着那粒小水珠,眼神幽深晦暗,半晌才朝他招手:“秦沐云,看他给你发了很多条微信,以为有什么急事。”

阮年顿了顿,还是走过去,把手里的毛巾扔给他,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让贺铮给自己擦头。

动作倒是非常流畅自然,但微微发烫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

脑中总是不由自主回忆起在学校时两人相拥的画面。

只是抱一下而已,他好像就被贺铮的信息素搅得心神恍惚,连洗澡时脑中都闪过好几次贺铮的脸。

“转过来,另一边擦不到。”贺铮指挥。

“……”阮年抿了抿唇,犹豫几秒后转过身,和贺铮面对面。

“脸怎么红了?”贺铮问。

“……”阮年张嘴就想问候他,但想到什么,最终还是忍耐下来,低声催促,“要擦就擦,动作快点!”

贺铮无声笑了笑。

他实在了解阮年。

小少爷记仇起来是真记仇,可一旦谁对他有点恩,那么他也会百倍千倍地还给对方。

“那什么……”察觉自己刚才语气不好,阮年咳了一声,生涩地转移话题,“我会负责的!”

“负责?”贺铮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他知道阮年会报答他,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

阮年手指扣着沙发垫,仔细斟酌后才说道:“不是你想的那种负责!我意思是,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来找我,我能帮的肯定帮。”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他可以罩着贺铮,保护贺铮,做他的靠山,在他找到属于自己的Alpha之前。

贺铮听罢,垂眸沉思片刻,忽然身体往后一靠,略带兴味地问道:“哦,什么需要都可以?”

阮年太阳穴一突,赶紧补了句:“要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贺铮目光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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