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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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透亮。

顾成钧如常睁开眼，坐起身朝窗外扫了一眼，外面正噼里啪啦下着雨。

视线收回落在屏风上，里面的人昨晚很晚才睡下，料想她现在还没醒。

他起身收拾地上的被褥，手一顿，转过头，一片衣角闪入屏风后。

嘴角不由勾起，隔着屏风，他低声道：“你起了？”

男人刚起床，声音低沉暗哑，透过屏风，传入苏若瑾的耳中。

她抬手揉了揉耳朵，瞪着屏风上的画，脸上微红，他该不会以为她在偷看他吧？

其实她早就醒了，刚才出去只想确认他起床了没，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既然已被发现，也不好再躲。

顾成钧倚靠在桌沿，看着她从屏风后慢慢走出来，脸上似笑非笑，还以为她要一直躲在屏风后，不敢出来。

苏若瑾觉得他的笑有些刺眼，垂眸顾左右而言他：“下雨了。”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低笑，她微微掀起眼皮，屋里的灯光不是很亮，只见到他凸起的喉咙，以及青色的下巴，他不知何时已到她面前。

“乱了。”下巴动了两下，耳边响起两个字。

她不解地抬头，仍旧是冷峻的刀削脸，只是那双惯常冰冷的眼，此刻却眼神灼灼，让她有种错觉，她是猎物，被盯上了。

略微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屏风上。

他低头看着她，视线在她脸上扫了几圈，而后抬起手，落在她脸上。

她心头猛地一跳。

他将她耳旁微乱的头发，撩到耳后，指腹划过她的脸颊，像是火柴头划过火柴盒，她的脸蹭地烧了起来。

苏若瑾身形僵硬，视线落在他的下巴上，青色的下巴微动：“头发乱了。”

语罢，他后退一步，看了她两眼，转身出了房门。

关门声响起，她呼出一口气，慢慢走到桌旁坐下，等待脸上的热度消失。

视线一扫，落在旁边的被褥上，没来由想起他昨晚说的话：你这般瘦弱的身段，我半点兴趣也无。

脑子有些空白，待她回神时，已抱着被褥放在床上。

天亮时，白雾和青霂推门进来，看到她坐在桌边，有些意外，竟起得这么早？

“姑娘，可要准备热水沐浴？”白雾试探地问。

苏若瑾失笑：“一大早沐什么浴，不用准备。”

两人闻言，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们还没圆房啊。

苏若瑾好笑：“瞎想些什么？准备热水洗漱即可。”

昨晚告诉她们，顾成钧要睡在屋里时，两人别提有多高兴，只差没有放鞭炮庆贺。

视线默默扫向床上的被褥，还好她已将被子放回床上，若是她们知道，顾成钧昨晚睡地板，一定更加失望。

顾成钧从屋里出来后，先去查看随行的马车行李，他们有人轮流守夜，下雨时，已安置妥当，并没有受到损失。

只是驿馆的马厩不大，五十匹马只能在外淋雨，不过这些马是战马，淋一些雨倒是不怕。

又派人转告马丽酥，暂时在驿馆休息，雨停后再行赶路。

赵之航打着呵欠走出房门，看到他站在廊上，诧异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竟起得这么早？”

不应该抱着媳妇不放吗？

顾成钧只当他说的话是废话，对于废话，自然无需作答。

没听到他回答，赵之航不甚在意，左右看了一眼，将他拉进屋中，神秘兮兮道：“你知不知道，昨晚我们入住驿馆后，又来了一队官兵。”

顾成钧点头，官兵进入驿馆时，他正好在楼下，与为首的官兵打了个照面。

赵之航继续开口：“昨晚起夜，无意中听一个兵卒提到，他们正押解一名犯人，那名犯人身份贵重，若是将他押解回京，他们每个人都能升官发财。”

顾成钧眼前立刻浮现那名犯人的身影，与他一般高，应是一名男子，头戴黑色帷帽，脚上戴着镣铐，行走缓慢。

正想着，驿馆突然变得嘈杂起来，廊上许多人在跑动，脚步匆忙焦急。

“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外面是男子的怒吼声。

顾成钧紧皱眉头，推门出去，不只是他，其他房间的人也推门出来看。

苏若瑾朝他走去，不解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在找什么？”

顾成钧低声道：“可能在找逃犯。”

“逃犯？”她微微挑眉，看着四处搜查的官兵，他们的房间没有进去搜查，想来是忌惮顾成钧的身份。

恰好此时，驿丞脚步匆忙向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络腮胡男子。

驿丞见礼后，解释原因，与顾成钧猜测的一样，官兵正在搜查逃犯，他们押解的犯人今早逃走了，他们想搜查房间。

络腮胡男子，正是为首的官兵，他见礼后道：“顾指挥使，此番形势所迫，逼不得已，叨扰诸位，还请体谅。”

顾成钧倒没有为难他，不过仍旧提醒：“我们的房间可以搜查，不过需派人跟随尔等，另外郡主那里，我需先向她禀明情况。”

“自是当然。”络腮胡诚恳道。

顾成钧随即吩咐近卫，让所有人集中在一楼，又派人跟着官兵，以防他们趁乱摸鱼。

他如此做法，也是不想惹上事端，赵之航提过这名逃犯身份贵重，想来此人牵扯的案子也不普通，此番前往青川卫，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交待完一切，顾成钧与络腮胡前去找马丽酥，禀明情况。

“搜查房间？”马丽酥皱眉不悦，“我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顾成钧站在门口，解释道：“郡主，此名逃犯手上有刀，会一些功夫，还是要仔细搜查方为妥当。”齐王之所以让郡主与他同行，也是想让他保护郡主的安危，眼下情况未明，他不得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