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怎么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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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城外田间，一片金灿灿。

金黄麦穗摇曳风中,飘着淡淡麦香。

众人闻着麦香,松了一口气,麦子成熟,可以收割了。

苏若瑾未曾经历过夏收,不过听顾成钧描述后，脑海里浮现四个字,争分夺秒。

与老天爷争夺时间，以最快速度收割地里的小麦,便是青川卫的夏收场景。

这一日，苏若瑾比以往早起，打算与府里的人一同去城外。

不料，白雾告诉她，城门开时,刘管事已带着众人出城。

“这么早？”苏若瑾很意外,城门寅时三刻就开，这还没到四点呢。

“不早了，婢子听刘管事说，昨晚还有人不回城，留宿田间，连夜收割小麦。”白雾道。

“他们以前没有这么赶啊。”苏若瑾不解道。

“姑娘忘了？所有人都想争得头筹，都想领到皇上赏赐的粳米。”白雾笑道。

苏若瑾闻言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他们为何赶着收小麦。

卫所贴出告示,此次小麦收割，同等亩数下，以最快速度收割齐全的人，能得到卫所奖赏，奖赏之物，自然是嘉丰帝赏赐的粳米。

众人知道后，摩拳擦掌，想方设法赶在其他人前面收割小麦。

“刘管事赶着去收小麦，就是想拿到赏赐，也不知府里会不会拿到头筹。”白雾道。

苏若瑾笑而不语，刘管事的希望恐怕要落空。

她可是听说，许多军户联合新落户的流民，让他们帮忙收割小麦。

新户刚开垦荒地，自然没有小麦可收，于是有军户提出，自掏腰包给新户提供一些粮食作为报酬，让他们帮忙收割小麦。

新户也乐意，他们闲着也是闲着，挣点口粮也不错。

顾成钧对此并不反对，默许了这个办法，只是规定给每个新户的报酬必须一样，不能为了争夺新户，而私自提高报酬。

不过指挥使府没有与新户合作，新户也不敢上门找顾成钧，直至后来，整个卫所只有指挥使府没有新户帮忙。

刘管事捶胸顿足，二公子怎么不号令一声，只要他开口，所有新户都会来指挥使府帮忙干活。

苏若瑾隐隐猜到顾成钧的做法，他不想与其他军户争夺奖赏，若是府中拔得头筹，卫所设立的奖赏就没有意义了。

不够她也很忧愁，顾成钧有六百亩授田，光是种植小麦就有两百多亩，没有收割机，他们得收到什么时候？

青霂进来禀报，赵之航尚在府中，等着她一同去地里干活。

苏若瑾动作加快，吃过早饭后，立即出门。

门口，赵之航和赵虎已牵马过来。

苏若瑾扫了一眼赵虎，此人是赵之航的随从，前几日刚从京城到达青川卫。

赵虎来后，赵之航便急着找顾成钧，也不知他跟顾成钧说了什么，顾成钧听后非常生气。

她后来问过，不过顾成钧什么也没透露，她就没太在意。

“弟妹，你真要去收小麦？”赵之航看着她，不确定地问。

她带着帷帽，穿着粗布衣，根本看不出来原先的模样。

“自是当然。”苏若瑾点头，“怎么，莫非二郎让你来劝我不要去？”

赵之航笑了笑：“他也是关心你，怕你累着不是？”

苏若瑾嘴里嘀咕了一句，声音太小，赵之航没听清。

天边泛起鱼肚白，几人骑着马出了城。

城外田间热火朝天，众人弯着腰挥舞着镰刀，奋战于麦田中。

苏若瑾骑在马上，晨风吹在面上，鼻尖全是麦香。

旁边一队巡逻兵骑马而过。

苏若瑾仔细瞧了一眼，没有看到顾成钧。

他这几日也很忙，小麦差不多收割时，担心有人来捣乱，带着人四处巡视。

听他提过，去年夏收时，就有一群野猪闯入麦田中，让他们损失不少。

赶到地里时，天色也亮了些。

苏若瑾看了一眼，意外地发现，田里有许多人，有许多小孩，小孩跟在大人后头，在捡麦穗。

他们不是府里的人，府里没有小孩。

未等她看清楚，那些人放下镰刀，过来跟她打招呼。

苏若瑾非常惊讶，竟是江婆婆他们。

江婆婆他们从白苍岭迁来青川卫，眼下住在桃花村，是桃花村的村民。

“江婆婆，你们怎么来了？”苏若瑾不由好奇道。

“我们过来帮忙收麦子。”江婆婆笑道。

“岂不是耽误你们的事？”苏若瑾道。

“耽误不了什么事，荒地已经开垦完成，就等着新水渠通水，眼下空闲下来，就过来帮忙。”江婆婆道。

“如此便多谢江婆婆了。”苏若瑾感激道，“不过你们也要当心身体，若是累了便歇息。”

这大热天的，老人小孩容易中暑。

“顾夫人且放心，我们惯常干农活，心里有数着呢。”江婆婆道。

指挥使夫妇救了他们整个村，又带他们来此定居，他们身无长物，只会干地里的活，也只能以此报答救命之恩了。

刘管事在前方挥舞镰刀，回头望了一眼，方才来地里时，看到江婆婆站在田边，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来抢麦子的，后来才知是来帮忙收麦子。

有这么多人帮忙，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刘管事心里感慨，自从二公子成亲后，这好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得了皇上的赏赐，有流民来此落户，还有人主动帮忙收割小麦，二少奶奶真是个有福气之人，京中百姓说她克夫，莫不是眼瞎？

苏若瑾不知刘管事心中所想，望着一大片麦田，拿着镰刀，看了旁人一眼，学者如何收割。

她初次干活，速度很慢，不过很认真，收割的麦子整齐地堆在一起。

赵之航在旁边，一直注意着，谁让有人不放心，担心她晕过去。

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没想到弟妹如此能吃苦，若是让宁安侯府的人知道，他们大姑娘还能挥舞镰刀干活，也不知会不会惊掉下巴。

晨曦时，阳光破云而出，洒在金黄色的麦田上，散发着一层金光。

苏若瑾直起腰，便看到了眼前的美景。

她掀起眼前白纱，望着金灿灿的麦田，心里涌上满足感，腰酸背痛算什么，有这样的收获，再辛苦也值了。

“姑娘脸都红了，要不歇歇吧。”青霂走到她旁边，用手帮她扇风。

苏若瑾摇了摇头，大家趁着日头不大，都在努力干活，她怎么好意思歇着：“你回府一趟，让厨房多准备些饭菜。”

江婆婆来帮忙干活，府里先前准备的饭菜定然不够。

青霂应下，连忙骑马回府。

苏若瑾张开右手，手上长了水泡，她放下放下镰刀，转而搬起地上的小麦。

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扛着一捆小麦。苏若瑾看着小男孩，又低头看自己，顿觉羞愧，她比他大，却搬着与他同样大小的一捆小麦，能不羞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