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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我不知道这是第几遍对着语文书骂出声。

书中孔子的画像儒雅随和,而我,一向是不喜欢对着这么高贵圣洁的语文书展现粗鄙之语的,虽然我不学,但我总不能侮辱它,是吧。但只要一想到让我在这苦哈哈地背书的人的那副嘴脸,我心里就更加挫痛。

我从学校旧楼的夹缝小胡同里出来的时候又把赵瑶挂在痛骂了一遍,我狠狠卷着一本崭新的语文书,想象着是在掐着她细嫩的脖子,封面被我捏的皱巴巴,指甲因为用力变得没有血色。

我能破天荒地来这地方看书,还是因为我上次嘴欠招惹了一个贱人——赵瑶。

就因为我上次把她甩墙上威胁她,让她别多管闲事,全程完全没暴力因素,但这货居然还跑到老师面前给我穿小鞋了。

年级第一都发话了,老班能不给面子么,所以视书籍为粪土的我就被罚来这背书了。

真他妈操蛋。

我他妈当初怎么不长眼惹了这么个神经病。

我把卷起来的书往墙上狠狠一砸,对着破到掉渣的墙泄愤的感觉真他妈窝囊,我活了十八年,从来没这么窝火过。

我看也没看被扔在一旁的语文书,拍拍屁股就从水泥地上站起来,不是我主观臆断,我觉得这学校除我以外的人都是神经病。

我又一次逃课去了网吧,在网吧的烟雾缭绕的氛围中暂时忘了有关赵瑶那档子糟心的事儿,我忘乎所以地打了几局游戏,没过多久天就黑了,我妈催命似得电话打来了。

“李竹,你在哪呢?”我妈声音冷的渗人,而且无端有种诡异的平静。每当她这么说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要完了。

“我在学校学习呢,妈你没事儿别老给我打电话,成绩下去了都怪你。”我依旧没有意识到危险性,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说出来的话都没过脑子仔细考虑。

“在学校你能接电话?你是不是又逃课了?”电话那面语气依旧平静,毕竟我妈对于我逃课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完全不感冒了。

“没,妈你想多了。”我准备撂下电话,刚想挂掉的一瞬间我不经意听见手机那头出现了一个还挺熟悉的声音。

我匪夷所思,但还是想试探一下:“妈,谁在你身边呢。”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我一听见这声脑子里就条件反射地自动配上了那张欠揍的脸。

她语气平静了些:“你同学来找你了,她说老师安排你们两个一个小组学习,互相帮衬一下,我现在不管你在哪,赶紧给我回来。”电话那头挂断了,电话这头我泄愤似得把鼠标摔在了鼠标垫上,这贱人还找我到家来了!

“操!”

等我回家就看见赵瑶在我家坐着,书包里的练习册摆满了桌子,我妈在后边厨房正干活,在听到了我摔门进来的时候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你同学在这等你好长时间了,她说学校找不见你,你去哪了?”她在挺远的厨房回过身,带着仿佛淬了火的眼神看向我。

“就……就出去玩了一会儿,没和什么别的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妈你瞎担心什么呢。”我笑着回避问题,反正有外人在场,她照顾我面子不会深问。

她转身继续做饭,我转头忍着怒气问:“你来我家干什么,和我妈告状?”

我自认为表情已经足够狰狞了,目光锋利地能在赵瑶身上戳出两个洞,但赵瑶还是个不咸不淡的模样,这让我很抓狂。

“老师说让咱们两个一组进行新单元的学习,今天小组就要指定一个学习目标的日程表。我在学校没找到你,就来你家了。”我听出来赵瑶淡漠的语气里也满是不情愿,但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和我挂上钩,我就生理性地泛起一阵恶心。

哼,她不情愿正好,老子还没空伺候她呢,我说:“明天你找老师,跟他说你要和我换组,别问我为什么我不去说。真是奇了怪了,一直不都是男的和女的一组么,这次怎么你和我被分到一起了?”

我们学校的每次活动,大到起义小到扫地都是男女一起干,从没有把同性安排在一起的规定。

防这跟防贼似的。

其实也不止我们这傻逼学校这样,这世界就是这么个章程。

至于为什么,别人说和同性在一起待久了容易成精神病,这些年社会发展了,精神病也越来越多,精神病院成了最热门的部门,产业链跟某个粉粉一样兴隆鼎盛。大大小小不管是不是正规的,有无营业执照,都跟雨后春笋似得冒头了。

单我家附近就有好几个野鸡精神病院,不过生意寡淡,没什么人气。

“因为男生少了两个。”

我有气没处使,在一起学习倒没啥,关键是如果时间一长我被人当成精神病关起来,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被傻逼当成傻逼抓进精神病院,这种神级经历我是不想体会一次。

不过以我俩这水火不容的架势估计也没人眼睛瞎了把我俩看成同性恋。

对了,就是你想的那个,两个男的或者两个女的在一起了,那病就叫同性恋,这词儿还是近几年出现的,也是它风靡起来的精神病院热潮。

“行吧,但是老子要是发现你给我穿小鞋,我……”她实在太没有礼貌了,我就知道她在学校规规矩矩内样儿是装的,这不,没等我说完她就转身走了,就给我留个背影。

我恨的一脚踢倒了她坐过的椅子,我妈听见声音后从厨房走了过来,她把围裙摘了,坐在了沙发上。

“楼下你林哥生病了。你知道吗?”她还算气定神闲地和我唠嗑,因为她一严肃起来连我都害怕,所以她不到非常生气的时候不会轻易发怒。

我听的心不在焉:“啊,什么病啊,治好了吗?”林哥比我大了好几岁,和他的记忆只有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场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记起来费劲,所以我刚一听见这人的时候还寻思了好一会这人是谁。

“治不好的,一辈子都完了。”我妈特别平静地说出这几个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从她的语气里品出了一点戏谑和冷漠。

“到底什么病啊这么严重。”

“他爸妈发现他和一个男的不清不楚的,怀疑他是不是那个,于是带他去医院看了病,医生说就是同性恋,说完立马让人在医院给扣下了,现在就在精神病院里关着呢。”

我紧抠着牛仔裤上的破洞,觉得她能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出这种让人胆寒的事也是种本事,她冷眼看着窗户外边的风景,“你看到外面的那个新盖的房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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