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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门是间客卧,里边除了一张床没有别的东西,床垫连被单都没铺。
什么也没有,他转身往门边走,背后的人忽然拉了下他,他不知怎么浑身乏力,退了两步,就被拉倒在了床上。
床垫软绵绵地陷进去,左手像伸进了万里寒山的冰雾里,发凉。他精神半耷拉着,身体沉重也就没起来。
他躺在床上,半转头看着寂君,抛去一个质问的眼神,寂君没转头,仰躺在床上,离得极近,手扣在他手上,没松手。
却像是知道他疑问一般,带着他的手重新抬了起来,落在了他额间,才沉闷地吐了几个字,“你病了。”
“睡。”
“没病。”林霄竹轻声反驳,半闭上眼,只留下一条缝,长睫毛打下阴影,他隔着灰沉的阴影看见水蓝的衣袖。
手扣在额间,冰冷刺骨,他缩了下,手背翻了个面,自己的手挨上额间,两层热相互熨烫,他眼睛一紧,然后被手背轻轻盖上。
他无力抬手,冷冷地提醒,“睡了可能就醒不来了。”
永远的那种,声音很轻,轻的他自己都没听见。
“可以。”耳畔是沉冷的一道风,“睡吧。”
“不。”他一向是越病越倔强,脑海里思绪变成平直的一根线,也就越死脑筋。
他借着病声音很小地告诉他,“你是魔。魔嗜血冷漠,无情无欲。你现在忘了......”
你是最危险的,他想起两包泯灭的小饼干。
“行。忘了。”耳边的魔很应付,一看就没听进去。
以后记起来就该恨自己假慈悲,也就会恨他在他忘记时隐瞒他。
林霄竹不满意,手压在眼皮上,凉意泛着,他挪不开,“我是告诉你了的。”
“是。”寂君应下,冷冷地语气听出了命令,“睡。”
林霄竹不,他试图挪身子,往旁边避。
他一向不习惯跟旁人睡。尤其是有神志的东西。
“以神起誓,永不伤你。”眼上的手下移拦住肩,扣住他,寂君声音很冷。
林霄竹还是尝试着动了动,全身没有力气,他承认自己病了,淋雨后身体虚弱的反应总是多样的。
脑子里的一根筋还在跳,他给他讲故事的开始,“我是用符咒召的你。然后你就从你的世界里来了这里。”
“这是背井离乡......”他一讲,还真发觉自己是个该被魔恨的人,心里烧的厉害。
“安静。”寂君语气很冷,“睡。”
“本尊愿意。”他直接打断,随口唬了句,“你若不好好睡觉,本尊会死。”
“符咒的桎梏。”
这一话勉强有些用,身边的人没了声音,他从袖里重新拉出件袍子给他盖上。
病了就是个麻烦精,又软又麻烦,千年未变,也千年之久。
林霄竹再醒来,他有些意外,睡得还算安稳,精神好了些,房间里的灯关着,走廊的光从门外透进来。
他转了个方向,寂君靠在床沿,看向窗外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光影的轮廓吞噬,五官变成冰冷的几道线,水蓝色的衣袍被裹黑,显得孤寂又冰冷。
一动,身上搭的衣袍滑下,看窗的人转过身,林霄竹直接坐了起来,把衣袍递了回去,“你关的灯?”
“不是。”寂君没多解释,只说了两个字,“小心。”
额间薄薄的汗黏在刘海上边,他拨开刘海,走到楼梯旁,手腕重新被拉住。
昨晚的记忆并没有模糊,他只是本能排斥记起,手被拉住,他这次什么都没说,不情不愿地跨了两层台阶,才迟迟地答了句,“嗯,”
小楼里灯全部暗了,二楼只剩走廊的光。
一楼只有窗外的院子灯透进来,客厅里没有人,电视机小声地播着——满地残肢落在地上,金属的光泽泛着银光,锋利的刀刃连着金属的手斩下,血红的颜色淹没电视机。
吱吱呀呀的声音从电视里播出来,薄光从窗外打下,透过窗帘轮廓,好像落下一个人影在沙发上,荧屏的光折射在地上。
红影乱颤。沙发上的影子弓着身,是一个垂头的身形,置身在黑色的环境中,光一颤就好像在被侵蚀身形。
卫生间传来抽水声,林霄竹往那边走去,一楼走廊里没有光,
他在黑暗里,依稀凭着记忆朝方向走去,停住没动,寂君站在身后,呼吸落在耳畔,他屏住声响。
卫生间门锁一动,咔嚓一声,林霄竹皱眉退后几步,退回到客厅,里边的人慢悠悠走出来,一步一步慢慢踱步,脚步声一阵一阵,走走停停像是在寻找。
松垮的银色裤脚从走廊的黑暗里伸出来,视线上移,白平脸上糊着水混着血,看见他,胖滚的身体快步走过来。
“小林。”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夜刀她......她根本不是人!”
白平喘息的厉害,一边喘,脸上的血孔往下滴血。
林霄竹退了两步,背抵上一片冰冷,身后的人扶住他肩,低声说,“没事。”
“我们一起走吧。她不知道去哪里了。”白平一边皱着眉,看起来“害怕”的厉害,腿一抖一抖走的僵硬向这边挨近。
“我们去门外看看吧,一楼看不见她。”白平手动了动,示意他们转身,“我跟在你们后边,我们去花园看看。”“你们走在前面。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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