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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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对面的高彻,虞太傅忍不住开口,“殿下所谋不易,可曾想好当真要如此作为？”

书房里昏黄的烛光摇曳着，映照在高彻脸上，将他那双还不容易复明的眼睛，照得越发幽深。

“事到如今,不是我想好了吗？”高彻微微停顿了一下，唇边有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他直视虞太傅的眼睛,一字一顿,“而是老师您想好了吗？”

虞太傅怔楞了一下，并未因为高彻的问题,而是因为高彻如今表现出来的模样。昔日的二殿下神采飞扬,所有情绪似乎都在脸上，然而此刻，他见到的高彻却与以往截然不同。

仿若一块闪耀世人的宝玉，开始收敛光华，变得更加内敛。

虞太傅忍不住想，从当初那副骄傲肆意的模样变成如今这幅样子，高彻这段时间想来经历了不少磨炼。

从方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虞太傅终于开始思索高彻方才说的话。

高彻想要成事，绝对少不了人手。他今夜前来，便是想要来拉拢自己。现在，高彻已经把问题抛到了自己面前——到底要不要上他这条船。

高彻凝神,没有催促。他安静地看着陷入沉思的虞太傅，心中一片平静。他今日敢来虞太傅府上，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虞延年能够担任太傅，纯属巧合。当年几方势力争夺太傅之位，最终双方各退一步。机缘巧合之下，出身贫寒，势单力薄的虞延年被推上太傅之位。

然而，坐上这个位置之后，虞延年却仍旧被双方掣肘着，如同一个傀儡，根本无法施展他心中的抱负。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不甘于一直做个没有实权的太傅。

为此，他后来主动接近自己，成为他的老师。借此，虞延年终于摆脱原先的境地，开始能够真正施展才干。

这段时间，高彻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先前自己周围那些人的处境，但想来，除了那些原本就是奉他人之命来到自己身边以及在这次宫变之中背叛自己的人，其余人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虞延年就是日子不好过的人之一。

望着灯光下虞延年那张陷入沉思，隐隐透着几分挣扎的脸庞，高彻不经意间微微扬唇。

换做几年前，虞延年被掣肘着，在这个位子上坐得格外苦闷之时，他也许不会掺和进这件事。然而，这几年，他彻底享受过权力带来的好处后，恐怕再也舍不得就这样从太傅之位上下来。。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高彻就见虞延年抬起头，脸上露出终于下定决心的表情。

“殿下。”

舔了舔干燥的唇角，虞延年声音里带着几声苍老的沙哑，“我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的。眼看殿下如今陷入此等境地，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既然殿下有心，那便是舍了我这把老骨头又何妨。”

高彻止不住想要笑起来。

明明是想要为自己谋划，想要跟着他分一杯羹，却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当真是可笑。

然而，在露出讥诮笑容的前一刻，高彻克制住了自己。

虞延年与他相处多年，早已明白该如何与他相处。短短几个月时间，他绝不会把自己的性子忘得这么快。

想来，他是在试探自己。

“学生在此谢过老师！”高彻面上配合得露出感激涕零，感动万分的神色，躬身朝虞延年深深一拜。他接着，向虞延年透露了自己的计划——走分藩之路。父皇那边已经无从下手，京城里太子已定，他若是留在京城，根本无法与高衍抗衡，无法争夺帝位。

为今之计，他只有去往藩地，在那边韬光养晦，暗地里操练兵力，才能最终有机会谋取皇位。听到高彻这个计划时，虞太傅眼角抽搐了一下，“殿下，您当真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