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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与胭脂(2)
日落偏西,阳光斜射,晒得皮肤通红一片,两人顺着树荫往回走,空气闷热,姜春穿了件轻透的吊带裙仍不满意,不停地往瓷白的颈间扇风。
“有这么热?”
眉梢轻挑,沈景明疑惑。
“当然有啊。”眼睛瞪得圆圆的,姜春神情夸张,指着他的上衣道:“为什么我这么热,你都不冒汗的?”
沈景明垂眸:“我不热。”
他又不毛毛躁躁地跳来跳去,哪儿来的汗。
“你安静一会儿,心静自然凉。”
燥热的夏风吹在脸上更是满脸粘腻,姜春眯着眼睛,指着前方的招牌,“心静凉不下来的脑子,但是雪糕可以。”
大大的招牌打在路边,她微微滚动喉咙,眨了眨眼。
“我想吃雪糕!”
“不行。”
不带犹豫的,沈景明直接拒绝。
姜春拽着他的衣袖不肯迈步子,乌黑的眸子瞪得圆圆的,“为什么!”
“你现在连一根雪糕都不舍得给我买了,你开始虐待我了!渣男!”
沈景明:“……”
他轻轻叹口气,摇着头,“你今天早上下飞机喝了一杯冰奶茶,中午又喝了一罐冰牛奶,不能再吃冷饮了。”
姜春认真想了一阵,然后得出来一个结论。
“狡辩!你就是舍不得你的五块钱!连根雪糕都舍不得给你女朋友买。”
越说越来劲,她气鼓鼓的瞪着他,杏眸里装着满满的委屈,斥责他的冷酷无情,“我不高兴了,我就想吃雪糕。”
任她不满的胡搅蛮缠,沈景明平静地看着她,低声说:“不行,你会吃坏胃的。”
“我不管!”
女生在原地一跺脚,下巴一扬,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
姜春闹腾起来真的要命,索性两人都耗在路边,颀长的身子站的直正。沈景明瞥一眼她幼稚的行为,淡漠地摇头,还是那句话:“不行。”
瞧这人是铁了心了,姜春抬手就想拍他,然而她到底还是没舍得动手,犹豫片刻,她鼓了鼓腮帮子跟他打商量。
“我们就买一根,你就让我啃一口,好不好?”她眨巴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来,“就一口。”
下颌微紧,沈景明蹙眉,似乎在考虑话内的可行性。
“一口?”
“我这么诚实的人,说一口就只吃一口。”姜春摇头晃脑,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沈景明看着她让步,倒没再拒绝她,抿着唇算是妥协。
然而,当雪糕买回来——
看着面前这人啃了一口又一口,沈景明眼神冰凉,“给我。”
步子往后退一步,姜春无辜的看着他,嘴里振振有词:“我刚刚想起来,老师从小就教育我们不能浪费食物,要节约粮食。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她又补一句,“物尽其用,雪糕扔在垃圾桶里多可怜啊,还不如待在我的肚子里温暖它。”
沈景明微微恼怒,瞅着她得逞的表情,咬着牙。
又被她骗了。
瞥她一眼,沈景明抬脚就走,“吃完这根,你戒一个礼拜雪糕。”
还来不及高兴,姜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看着前面人的背影,满眼幽怨。
夜幕降临,路灯初上。
当两人慢慢吞吞回到家里之后已经是将近晚上八点,姜初实端着菜盘从厨房走出来,瞥见他们俩进门,欢笑地说着话,他手里的白瓷花盘“砰”一声放在桌上,声音很大,吓姜春一大跳。
姜春跑过去,教训他几句:“盘子不要钱的吗?能让你这么折腾?”
“我们家才几个钱你就学会糟蹋东西了。”
姜初实闷着头挨骂,倒也不还嘴,缓缓抬头看了沈景明一眼,扬着下巴往他身边路过,轻哼一声。
这声正好被姜春听个正着,“你还敢有意见是不是?姜初实你现在胆子肥了!”
她说着就准备撸起袖子来动手。
瞧这阵仗应该是常有的事,姜初实灵巧的躲开她,得意得看姜春一眼,转身钻进厨房。
姜初实这几年长得快,初三的少年已经比姜春高半个头,她得仰着头才能勉强和他对视,偏偏他在家幼稚得要命,
沈景明看着这姐弟在客厅窜来窜去,忍不住笑了一声,还是把姜春拦了下来。
“他对我很有意见?”沈景明轻皱眉头。
这点他很早之前就能感受到,只是一直没明白姜初实的敌意从哪里来的。
“他心里不舒服,憋他两天就好了。”
姜春伸着脏兮兮的爪子就往盘子里抓,被人一下拍在手背上,悻悻缩回来。
香喷喷的秘制鸭翅近在眼前,她忍不住舔了舔唇,才转身,胳膊撑着身后的桌面,歪着脑袋看着他:“他就是吃你的醋呗,嫌我对他不够好了。少男情怀我也不懂,反正在我这里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姜初实的小情绪她心里门清,委屈可以,可也不能放任他胡来。顶多就憋三天,堵堵就通了。
两人面对面看着,沈景明瞅着她笑得像只小狐狸,眉眼弯弯,也跟着弯了唇。
她看着不着调,又像是什么都知道。
难得姜春带人回来,外婆忙忙碌碌一下午,张罗了一大桌子菜,基本上都是她爱吃的。
姜春咬着筷子,眼睛都快笑弯了,月牙一样。
沈景明干净清隽,长得就是老一辈喜欢的乖巧模样,人有礼貌,看上去家教极好,话不多但动作利落,简直就是喜欢到外婆心坎里去了。
一顿晚饭,老人扯着他的袖子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姜春跟在旁边接话茬,倒真是其乐融融。
“小沈是信城人?”
沈景明点点头,正要开口说什么,桌面下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话被人接过去。
“他和我原来是读一个高中的,家里条件不错,父母在信城做生意。”姜春状似随意说出口,又往嘴里塞了口菜,才嘻嘻哈哈的笑,“我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轻飘飘的几句话入耳,老人像是听了进去,老态龙钟,顿了半刻,眼角的尾痕笑得更显。
接下来的时间里,老人一直给沈景明夹菜,极其照顾这个小辈,惹得姜初实暗暗眼红又不敢吭声。
姜春攥着沈景明的手,好半晌才缓缓松开。有些事两人都心照不宣。
朱萸是难产过世的,而孩子的渣男父亲一走了之,寻到至今未果。至于里面是否有隐情,这些,老人都不必知道了。
伤疤再次掀起时,即便是良药,也将血肉模糊。不如让创口静止,缓慢脱落,愈合。
小镇的夜里很惬意,待家里安静下来,姜春牵着沈景明的手溜出门,抱了好几瓶啤酒拎上天台。露天的楼顶上,伸手几乎与星空相触,夜空深黑,繁星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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