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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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你能想象吗？”

男人正站在天台上讲电话,倾洒而下的月光一缕缕将他包围。他的嘴角牵起，而温润的嗓音却透着淡淡的冷意，“推开门的那一刻，我发现我的小狐狸离家出走了。”

手机那面的声音染上了笑意，“所以要怎么做？”

“她该向我赎罪。”

男人哼笑一声，侧过脸，隐在柔和光线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她是我的。”

——

傍晚黄昏的时候结城结衣接到了任务，这次她任务的搭档是拥有丰富任务经验的太宰治。

她第一次做任务，所以更多的是抱着学习的态度。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将一页纸打了对折,随意塞进外套口袋,“货物运送的途中被抢了，我们要去追回被抢走的货物。”

结城结衣了解地从集装箱上跳下来,她穿的是干练简约的职业服，摸了一下腰间的枪，有些不确定：“两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蓄势待发听从差遣的队伍,太宰治甚至还没有带武器，防身的仅仅是她腰后那把枪。

“没问题哦,线索正在收集中。”

太宰治依然站在集装箱上,视线定格在眼前空地的某一处，又仿佛没什么焦点。

这里是一间废弃已久的仓库，就连集装箱上都布满了灰尘。

这里是货物被抢的地点,空气沉寂，甚至都没有类似于双方火拼之后留下的痕迹，本以为会是一场枪林弹雨之后的现场。

结城结衣看着窗边翻涌的灰尘，再看向地面，“看不出来这里有发生过什么事。”

“资料上说是在这里。”太宰治又一次将情报资料摊开，视线下移，“只不过等待的人似乎还不想登场。”

“嗯？”

太宰治的话里有话令她侧目望过去，就见他指着资料上某一处说：“这张照片里最角落的集装箱上刻着一段英文，这段英文里面有几个阿拉伯数字，每一个数字都可以对应那个字母在段落中的位置。”

结城结衣仔细地看了一遍，按照太宰治说的方式默念拼凑着所谓的“另外一种意思”。

“......5、8、12......”段落里一共十九个数字，一一对应上之后就是，“Pleaseatoneformysin.”

翻译起来就是

——请你向我赎罪。

她也突然想起来了，这种排列隐藏暗语的方式或许很常见，而她也觉得很熟悉。

因为这是费奥多尔经常用的几种排列方式之一。

太宰治伸展了一下蹲得发麻的四肢，神色清爽，然后才从集装箱上跳下来，“对方应该不是针对港口黑手党，而是针对港口黑手党中的某一个人。”

“......！”

结城结衣默默地捏紧了手里的资料。

她想这一定只是个巧合而已。

仓库外传来细微的响动，紧接着大门被用力地一脚踢开，拥进来一堆手持枪.械统一制服的男人。

太宰治在他们闯入时已经拉她在集装箱后面待好。

他拨通电话，对着那头下令，“行动。”

话音刚落，又一波黑衣男人闯进仓库，结城结衣认出来那是太宰治所指挥的部队。

双方很快就交上手。

比起那边此起彼伏的枪.击声，这个放满集装箱的角落还算是个安全地带。

但这个安全地带也不隐秘，左侧已经有逐渐在靠近的脚步声。

结城结衣侧过脸，看到有人正在靠近，是敌方。

觉察到自己被发现，他很快将手里的枪举起来，扣动扳机就要射.出一发子弹。

太宰治已经眼疾手快地用手臂揽住她躲开。

没有枪响，男人略一诧异，极快地从裤兜里拿出弹.夹。

“杀了他。”

太宰撞了一下结城结衣的手臂，与此同时她几乎立刻就条件反射地将后腰的枪拔.了出来，以一个不太标准的举枪姿势对着男人，扣动扳机的手却微微一顿。

她是要杀人了吗？

她本来认为扣下扳机对着人射.出子弹并没有那么难的，毕竟训练室那些“人形枪靶”做得那么逼真，然而实践和训练的感受实在是不太一样。

她的心跳还有些快了。

“我......”趁着男人换子弹的空档，结城结衣略有犹疑，“心脏在左边对吧？”

“......”

太宰瞥了她一眼，冰凉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左边，对准心脏的位置。”

开枪是为了自保，开枪是为了自保。

结城结衣越是这么默念，越是心跳得乱七八糟，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连吞咽下口水都觉得困难。

她想得有点多，实际上也只是在男人装子弹那个短短的空隙划过了很多思绪。

等到男人快速换好子弹再次举枪时，她什么都没想了，咬一咬牙就对上男人的胸膛。

枪响之后，对面的男人痛苦地俯下上半身，他丢下手中的枪，一双手捂住裆部，姿势极其尴尬。忍了几忍，悲伤地嚎叫出来。

“......打偏了，我有瞄准心脏的位置。”她只是没拿稳枪滑了一下手。

太宰：“......”

这大概比直接死亡还要更加折磨。

即使在枪林弹雨中依然没有紧张感的太宰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的动作比话语快了一步。

结城结衣还在做着起身的动作，太宰已经抢过她手里的枪，对着集装箱侧的地方开了两枪。

她转身看过去，似乎是有人企图伏在集装箱后去抓她的脚。

她把右脚往回缩，下一秒太宰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起来。

披肩的黑色外套因为这个动作稍稍滑下肩头，结城结衣还没站稳就因为抓着手腕的一股力道撞在他身上。

太宰顺势用一只手臂圈着她，另外一只手持枪瞄准，连贯又快速地解决了几个往集装箱这边靠近的敌人。

结城结衣揪着他外套里的衬衣，耳边全都是“砰砰砰”的枪.击声。

朝这边过来的敌人不多，太宰治看起来游刃有余。他们身上只留了一把枪，而且太宰此刻完全是以“保护”的姿态——就是不需要她插手做点什么。

结城结衣捂住鼻子不让血腥味漏进来，紧接着如他所愿，干脆就乖乖伏着“被保护”。

连续的动静已经惊到了交战的双方，部分黑手党摆脱掉敌人的纠缠立刻往这边跑过来对他们两个实施保护。

制服废弃仓库中的全部敌方也不过用了六分钟的时间，结城结衣钻出太宰治的“保护圈”，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点腿软地扶住集装箱一角。

“是什么人？”太宰治绕着箱子走出去，伸手拍了拍外套上沾染的灰尘。

黑手党一号弯下上半身毕恭毕敬地回答：“很抱歉太宰先生，还没弄清楚。”

然后结城结衣就接住了太宰治丢还过来的枪，看他直直地朝仓库正中间走过去亲自检查起敌方尸体。

这时，仓库外又传来一阵微小的异动。

太宰使了个眼色，黑手党们即刻持枪走出仓库寻找异动产生的原因，诺大的仓库顷刻间就剩下他们两人和几具尸体。

“这里面没有BOSS，真可惜。”

太宰治的语气听起来也是充满了叹息。

结城结衣一面靠着集装箱，一面在脑海里分析对方是费奥多尔的可能性。

一时间没人说话。

就在这一片安静中，二层楼的地方突然响起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很微小，很难引人注意。

但声源处就在头顶上，结城结衣清楚地听到了。

她猛一抬头，见到二楼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又或者他一直就待在那个地方没有被人觉察而已。

他的手里持着一柄枪，正做出开枪杀人的姿态。

几乎是在她抬头的瞬间，子弹已经从枪口里发出来。

落点不是她，子弹的方向直接对准了太宰治后背的左侧，能够贯穿心脏的位置。

“！！！”

“......太宰......先生。”

一切太猝不及防，结城结衣倏地屏住了呼吸。

她看到太宰治缓缓转过来身子，左胸口有涌出的血渍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衣。

他抬眼望向二层的地方，微动了动嘴唇，竟是慢慢地绽开了一个笑容。

“真是惊喜呢。”

声音轻得像是在轻声呢喃，“我长久以来一直期盼的那个时刻，似乎是到来了。”

然后他直直地向后仰、向后仰，最后就那样栽倒在地面上。

“......太宰先生！”

仓库外涌过来一叠叠属于港口黑手党的脚步声。

二层持枪的男人竖耳听着声响，抱着怀疑的态度，再次举枪想往太宰治身上补一枪。

结城结衣死死地盯着男人要扣动扳机的手指，眼底蕴起了极其愤怒的情绪。

抓住集装箱一角的手掌用力收拢，她往前跑了两步，满地鲜血的腥味直撞入鼻间，她的身体瞬间陷入了半轻盈半沉重的状态。

—

男人瞄准太宰治的心脏，想要补上一枪。

抬手的瞬间，左侧闪电一样闪过来一道庞大的黑影。

他甚至来不及扣动扳机，只觉得右臂一瞬间变得非常痛，尖锐的獠牙硬生生地刺进皮肤咬下他手臂上一块肉。

枪掉落在地面，伤口喷涌出大量的血，男人愣了几秒钟，终于嗷嗷疯狂地痛呼起来。

体积硕大的白毛动物对着他用力一甩身子，他直接就从二层跌落到一层，吐出半管血，差点要了老命。

白毛动物撞翻他后立刻跳到了太宰治旁边。

叼起他整个人想要离开仓库。

才刚跃起，一道白色的光圈从它的头顶闪过——

唔，碰到了。

她刚才有感觉到，冰凉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脑袋。

太宰先生好像对她发动了异能力「人间失格」。

异能消退的结城结衣视野逐渐清晰，她后背着地，用力地呼吸了两口气，才看向压在她身上的少年，正好他也看过来。

感受到身上切实的重量和温热，结城结衣动了动唇，“......你没事啊？”

太宰治：“......嗯。”

她舒了口气。

像是要确认一遍，抬手结结实实地拍了他两下，紧接着脸色微变，“防弹衣？”

透过微微敞开的领口，她看到了。

想到刚才他濒死之前那个优秀的“作秀”，就觉得朝他扑过去的自己完全地被、骗、了。

结城结衣的脸色一时间有了几分微妙的变化。

身侧还有那个持枪男人痛苦的嚎叫，太宰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是有计划的，策划事件的BOSS还没有露面，如果目标是他，他还期待着在他“死亡”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但结城使用异能是意料之外的。

“戏精！”结城结衣皱了皱眉，撇了撇嘴，忍不住吐槽。

“......”

太宰治原本要撑着身子起来的，听到又是抱怨又是无奈的一句控诉，不由地停住了动作。

瞧这略带不满的眉眼，他竟然莫名其妙有了诸如“他刚才犯了一个绝对不能被原谅的错误”这样的错觉。

可还没有等他说些什么，身下的少女却已经扯住他的衣服用脸颊蹭蹭。

默默无言蹭脸的结衣：“......”

——岁月静好，无事发生。

真是太好了！

太宰治感觉到了一些，在她指尖散发出来的温度。

和他的相反，他的手指常年冰凉好像热不起来，但她的手指隔着一层衣料都有热意传递过来。

很温暖的手心，冬天的时候如果能握住，大概就不会觉得冷了。

太宰的思考停滞了一晌，就听到她说：“太宰君，我的腿有点麻了。”

她在催促他起身。

结城结衣因为刚才蹭脸的动作把自己的刘海都蹭乱了。

她的额头上有沾到一点太宰治用来骗人的红血浆，这么一蹭直接晕开把他的衬衣又弄花了一大片，当然她的额头也红了一大片。

“你撒完娇了？”太宰治没动，打算先确认点什么。

像猫一样在他身上蹭啊蹭，很显然他把她刚才的操作当成了是在撒娇。

“......我没撒娇。”

结城结衣的脸色僵了一瞬。

少年期的太宰先生简直了！

不说话的时候认真盯视过来的视线都让人觉得有一阵莫名的凉意掠过。

“刚才血浆快流到眼睛里了，所以......”盯着太宰治阴晴不定的脸色，语末的声音不由地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