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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才犹豫片刻,并没说是谁告诉他陈秋娘睡眠很浅,而是又一次确认陈秋娘是不是会帮他救他爹。
“你别误会,我只提供方法,不会与你合作的。”陈秋娘淡淡地说。
“那我说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能去找他对质。”朱文才又婆婆妈妈地提要求。
“嗯,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陈秋娘点点头,将被子掀开,因为屋外似乎有雷雨来临的迹象,屋内异常闷热。
朱文才这才低声说:“我原本不想说的,既然你听见了。我就说了,我其实并不知道你的存在。”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即又说:“我知道你也是这几天的事。因为朱文康对外说要娶云来饭店的二当家江丹枫江公子,众人一片哗然。后来才有人说江公子原本是女儿身。我也是这时才知道你的。我当时想:如果朱文康要娶你,那么,你对他一定很重要。”
“所以,你一开始想绑架我,跟他交换你爹?”陈秋娘淡淡地说。心想剧本如果是这种演绎方式,那么她几乎可以料定这是一个陷阱。原本这个人出现的就很突兀。
朱文才点点头,说:“是的。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一直潜伏在这附近。但是有一个人出现了,改变了我的看法。”
“哦。”陈秋娘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哦”了一声。她经过这几个月的事,对于一切都没有那么好奇,也对真相什么的不那么执着了。她现在很淡然,甚至注重每一个细节,从中抽丝剥茧,尽量让自己处于有利境地。
朱文才也没管她的态度,继续说;“七天前的黄昏,我在你们后院巷子被人抓了,我以为是朱文康的人,这一次一定死定了。那时候,我万念俱灰,觉得自己太大意了,朱文康到处说要娶你,或许也是引诱我入瓮的一种手段吧。我当时甚至都准备自尽,不受屈辱了。”
“别说废话,你的心情我并不关心。说重点。”陈秋娘站起身,拿了火折子点了一盏油灯。油灯之下,朱文才还是那一身玄色衣衫,微微有些汗臭味,可以表明这段时间,这位所谓的贵公子东躲西藏。不过这些细节完全可以作假,也说明不了什么。如今,她可靠的只有自己,便不能太急躁,亦不能太相信眼睛所见,更不能太相信所谓的逻辑真理。
“嗯。总之,我被人带到了一个山洞里,那人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对付不了她。你若想要救你爹,只能跟她合作。那人戴着青铜的狐狸面具,听声音非常年轻,穿了一身紫色宽袍,但看得出这人很瘦。我过了很久才知道,他说的那个她指的是你。我便问他‘她有什么好合作的’,那个人没有告诉我,只说‘那是你唯一的出路’。”朱文才说到这里便停下来。
陈秋娘斜睨了他一眼,神情十分阴郁,语气淡淡地说:“别等我要问你,我没什么耐心跟你互动。你最好自己都说了。”
朱文才叹息了一声,说:“我并不相信这个无端冒出来的人。他却仔仔细细地为我分析,告诉我你能让陈文正白手起家,让云来饭店名声鹊起,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并且,他说朱家的玉戒在你手上。就凭这一点,就可以救我爹。而且,在我质疑你为什么要跟我合作时,他说‘最关键的一点是她并不想嫁给朱文康’。”
陈秋娘听得不耐烦,直接伸摆手示意朱文才打住,随即说:“我对这些没兴趣。你直接回答我,那个让你来跟我合作,告诉你我睡眠浅的人是谁?”
其实,她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心中已有了答案。在这个时空中,真正与她同处一室的人,只有寥寥几个。秋生、秋霞向来沾着枕头就睡着,可以忽略不计。那么剩下的那个人只有张赐,或者说只能张赐知道。毕竟他派了人暗中监视了她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因为他戴着狐狸面具。”朱文才回答。
陈秋娘有些恼怒,嗖地站起来,说:“你***大半夜来这里跟我闹着玩?不知道你逼逼地浪费老子的时间。现在,立刻给老子滚蛋。”
陈秋娘爆了句粗口,才觉得舒服了很多。这一段时日,她脑袋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每一步都小心谨慎。以至于胸中一直非常压抑,如今爆了粗口,才算略微舒坦了一下。
朱文才被她这种暴怒吓得有点不知所措,只愕然地坐在凳子上,很惊讶地看着她。陈秋娘看着这位读书人惊愕的样子,忽然竭力想抽一支烟。但这个时空还没香烟这种玩意儿,她只得咬了咬唇,敲了敲桌子,用一种阴郁的神色看着朱文才,说:“我没什么时间与耐心应付你这种人,我也没兴趣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与你萍水相逢,对于你的死活不感兴趣,你最好说一点我想知道的给我听听,看看能不能打动我帮你想个计策救你的父亲。”
她的语气从没有过的阴郁,或许是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她心情也不是很好,整个人很沉静,但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朱文才显然没想到这个女娃会用这种口吻来说话,就一直愣在那里。陈秋娘摆摆手,轻蔑地说了一句:“请滚蛋。”
是的。陈秋娘自从被张赐从张府丢出来之后,她心态就发生了变化,变得很冷静,不是普通冷静,而是那种内心很阴郁的冷静。这种冷静里包含了对任何人的不耐烦、冷漠,以及亡命徒的气质。举个例来说,她来到这个时空,做了陈秋娘,但越发感觉有人在算计她。过去,她或者会想尽办法小心翼翼避开什么的。但如今,她或者会想尽办法拨开面前的困局,但她亦有魄力一不开心,就来一句:“艹,老子不陪你们这些垃圾玩了。”然后直接使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不计后果,鱼死网破似的,将敌人的布局撕开。
朱文才在这三个字面前略显得尴尬,但并没有挪步,而是顿了顿,说:“我虽然没看到他的面目,但我知道是张府的十八骑抓的我。现在张府的老夫人已经将权力移交给张赐。那么,能调动十八骑的人就只能是张赐了。”
果然兜兜转转,这人还是说出了张赐。陈秋娘这一刻很平静,首先,她想到这是一个陷阱。对方要制造一个张赐很在乎她的假象,让她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再三去找张赐,或者可以把张赐拉下水,同时还可以测定张赐与她之间可能的交情,利用她来对付张赐。
那么,来人直指的人就是张赐,而并非她。
可是换一种思维,这人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为他指明道路的就是张赐。张赐又是什么目的呢?眼前这个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成为她的队友?
陈秋娘扫视了这人一番,说:“下一个问题,你觉得自己又什么资格跟我合作?”
“我熟悉朱家。”朱文才说。
“没用。”陈秋娘摇摇头,“继续想想。”
朱文才脸上满是困惑,随即又说:“如果朱文康不在,我可以继承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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