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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五六点的空气是最清新的,没有川流不息的喧嚣,没有人来人往的嘈杂,混着花草的香和草木的怡人。
那天林淼想反驳的话,想说的大概内容应该是为什么要害怕她?
当然,她最后没说出来,觉得没必要说那么多,浪费口舌。
林淼背是弯的,坐得却看起来很直挺,她将耳朵里塞上耳机,耳机线弯弯绕绕的缠绕下来,手机里放着上了难度的英语广播,她边听边在心里做翻译。
吴姨将围裙摘下来,“先生,太太,早餐已经好了。”
“好,辛苦你了。”
林家人脉比严盈家里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关系要牢固多少层,简单来说就是不仅有钱。
这栋两层别墅是三个月前买下来的,因着林淼要转到新学校,离家近一点总归是方便的,林父也不想再重新装修消耗时间,干脆买了个成品房,那户人家没有住多久就搬走了,家具都很全,也不需要花心思置办东西。
林父林母就坐于餐桌旁,上面布满了林淼爱吃的早餐和一些牛奶制品,林淼一日三餐要吃的东西很严苛,摄入的脂肪量、纤维素等要按比例来配。
他们和林淼要开日常的周一例会。
“这一个星期,学习方面有什么需要的或者困难吗?”林父走过去拉开椅子,先让林母坐下。
林淼头发简易扎了个小揪,看起来比之前精神很多,病怏怏的样子少了些,她坐在轮椅上,吴姨早早推她过来让她先吃,她低头吃着三明治,吃得很慢,一口要嚼很多下才啃咽下去,“没有。”
林母咬了口面包,问道:“你们班里是不是有个叫严盈的女孩子?”
“是。”
林父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林母摇头,“她母亲以前是京城那边圈子里的人,没什么话语权,也不懂规矩,之前炫耀自己有个闺女在实验班学习,我想着淼淼也在,就随口问了句。”
“嗯。”
林淼咽下最后那口三明治,翻译完最后一句,把耳机摘了下来,搁在桌边。
林父缓缓道:“广播第十二分钟,安德鲁.沃伦和珍妮.马修做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时,他们商量好合起伙来预备埋葬了自己七岁的儿子,而且是活埋,看起来像是儿子知道了他们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十七分钟,安德鲁.沃伦死了,原因是什么?”
林淼思考片刻然后说:“是珍妮.马修杀的,儿子是她唯一存活下去的依靠,她知道,即使儿子发现了她与安德鲁.沃伦之间不可告人且独一无二的秘密,也不能将其杀害。”
她平缓柔和的声音顿了顿,好像这个故事总让她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又想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dying……并不是dead。
奄奄一息。
“可是安德鲁.沃伦一心只想着他们的秘密是绝不允许被泄露的,于是他就起了杀心,树下活埋是假的,儿子还活着,因为安德鲁.沃伦在砍下去的那一刻被珍妮.马修所弑。”
林父接过吴姨手里的牛奶,“你有很多不足,淼淼。”
林淼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这篇我会重新再听。”
“不用了。”
“杀死儿子的,是他自己。”
林淼垂在轮椅扶手身侧的手无意识痉挛了下。
“周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虽然家长不允许提前透露,但我还是想说,你的理综保持了满分,不提数学语文,你英语的147,这点我希望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会,写不出来。”
林母皱眉,训斥道:“你父亲在让你总结为什么做不出来,不是让你说不会的。”
林淼向后倚着靠背,小揪很容易随着动作松松散开,她无力道:“没有兴趣。”
林母见她还不算讨厌,便随即放软了语气劝说道:“偏科是不可以的,淼淼。”
“父亲。”林淼看着安静吃烧卖的林父,唇边竟然带上了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要迟到了。”
……
这天晚自习的时候,林淼罕见的坐了起来。
更让她奇怪的是,全班同学看她的眼神好像和平常有些不一样,有点敬佩,甚至隐隐夹杂了点儿五体投地。
她有些困惑,没有复习,而是安静地在看一本封皮全黑的书,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英文,纸张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边角处已经微微泛黄。
贺焱应该是刚在球场打完球回来,他斜挎着书包,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垂着眼皮打了个哈欠走回座位,值日班长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刷题。
付卓看见他,小声道:“你这次理综不是第一吗?”
“你在说什么屁话?”
他眨眨眼,“我是问你考完试的时候发现有没有问题错了。”
“好像是有几道题。”贺焱想起来,“当时对答案的时候,林淼选择最后那题和整个一场的人都不一样。”
付卓痛心疾首:“那么焱哥,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了,你不要悲痛欲绝跳楼自杀。”
贺焱面无表情的把书包扔他怀里,低头找水杯。
付卓搂紧书包,“咱们周考理综出来了,家长端早上应该就收到消息了,咱们学生端现在也出了。”
贺焱找杯子找半天,后来在抽屉最里头发现还剩半杯子,他拧开盖灌几口水,顺口问:“有什么问题?”
付卓讨好地眨眨眼,“网站上,你的评分是B+。”
林淼似乎已经陷进了书中的情节,心中默念自己看见的故事,一向平稳缓和的声线却隐隐有一丝颤抖,又或是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害怕。
“Therootoffearofdeathesfromthetruthuhetree.”
恐惧死亡的根本,源自于树下的真相。
儿子自杀的原因,是因为他根本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从小受尽珍妮.马修和安德鲁.沃伦的宠爱,可他发现的秘密正是自己非他们所生,安德鲁.沃伦开始厌倦他,和珍妮.马修商量着再继续收养一个。
珍妮.马修很感性,她对儿子的爱岂非一朝一夕,那是日积月累而成,她与安德鲁.沃伦就这样吵了起来。
儿子很开朗,从前总是会笑着说:“Ihavethegeparentsintheworld。”
林淼面上虽然不显,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指尖却不受控的发抖轻颤地翻过这一页。
贺焱因为付卓的话愣住了里,手里的水杯垂直掉下去,狠狠打在地面上,玻璃碎了一地,阻止了林淼接下来将要冒出的想法。
她蓦然抬头,发现四周都很安静,好像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是喧闹的。
林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轻轻呼出一口气,接着乖巧的拿出数学卷子,把书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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