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悲恸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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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你啊，反正就是只要你跟在我身后你就没了那股子怯懦，大概你就是拿我来壮胆吧。我记得有一年暑假，我爸妈同你爸妈都出去了，结果我被我爸差遣到你家去带你一个暑假。那个时候我好像有十岁了，跟你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你不再发生什么事情就哭，也不把责任推给我了。那年的暑假你特别的乖，不吵不闹的，却是笑得很少。可是你这家伙每天晚上都要跟我挤在同一张床上睡觉，说什么晚上一个人睡会怕。我勒个去，你都八岁了还那么缠人，我凶了你，你就哭，一直把嗓子给哭哑了才肯罢休。”

“你妹的，我哭成那样，你就无动于衷！”蓝蔚终于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有没有一点爱幼之心啊！

“我哪里无动于衷了，后来还不是每天抱着你睡的！”许良辰委屈的说着，随后又笑着说：“也就是那一个暑假，我忽然发现你这小丫头还挺可爱的，虽然当真长的不好看，可是心地却是好得不得了。”

蓝蔚拉着许良辰的手急急的问：“好到哪种程度？”

他一笑，看向远处说：“好到，连路边的小鸟受伤都会要为它包扎伤口；好到，班上有同学欺负了你，你还替他们求情。我记得曾经有一天晚上我问你，说‘蔚蔚，现在怎么不像小时候这么吵了？’当时，你靠在我怀里娇羞羞的说了句，‘因为我喜欢你啊！辰哥哥不喜欢太吵太闹的女孩子！’当时我就蒙了，抱着你一夜未眠。”

那一刻蓝蔚沉默了，原来，他们俩早就认识了，原来他们曾经那么要好，可是——那些过往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我记得有一次你被你们班的高个子欺负了，我就帮你出了口气，之后你就每天跟在我身后喊我做老大，后来还没害臊的说长大了，你要做我的新娘子。”许良辰说到这里声音里竟然有些哽硬，蓝蔚扭头看着他，只见他目光中含着泪，她皱了皱眉正想要问他怎么了，他却忽然拉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没想到后来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我没想到，那一次车祸，你居然把什么都忘了，我没想到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国外。蔚蔚，对不起，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好好保护你！”

蓝蔚的身子忽然的僵住了，手缓缓地攀上他的背轻轻的拍抚，车祸——她确实一点映像也没有了。“为什么会出车祸？”

“那年你十岁，正好你生日，你爸妈说要接我们去乐舟游乐场，喊了司机来接我们，岂料李叔当时接了一个电话，丝毫没有注意路上的油罐车。那油罐车当时好像是刹车失灵了，不停的按喇叭，李叔的一个急转弯，我们的车就这么被一辆从后开来的公交车撞翻了。”

蓝蔚听着他说，紧张的抓住他问：“后来呢？”

许良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轻松就又说：“那个事件炸死了很多人也伤了很多人，李叔就是其中的一个。那天的车上到处都是血，有你的、有我的，还有李叔的。我只想把意识混乱的你带出车里，却不想离开车子没多远，就有一股巨大的汽油味升腾，当时那油罐车撞在了桥墩上，油罐里的油都漏了，又因为我们的事故，引起了交通不便，我也没想太多，就是带你跑，最后在一声轰隆里你我都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以后，我是在医院，可是却已经身在国外，再也没有了你的消息。”

蓝蔚木木的听着他所说的一切，她甚至想象不到当时的场景是怎样的，那么多的血，那样紧急的时刻，他们两个孩子，碰上车祸，看到那么多的人陷入困境，当时的他们一定都是惧怕的！

许良辰伸手将蓝蔚抱进怀里，低喃道：“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蓝蔚的的颈间偶尔会滑入灼热的液体，她知道，那是因为这个抱着她的男子留下了泪水。心口有撕扯的感觉，十二岁的他，在当时究竟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把她带出车里的？在他的怀抱里，蓝蔚努力找寻着记忆里的人的轮廓，可是却一无所获。她想不起来那十年的快乐与痛苦，唯一觉得熟悉的就是他的笑和怀抱。

“我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好像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忘记。那时候，身边只有爸爸和奶奶，妈妈不知所踪。后来，我十二岁那年爸爸生意失败，我们就搬到了这儿，结果我十五岁的时候，他也和妈妈一样，不之所踪了，我就一直和奶奶住在一起。遇上你的那一天，奶奶——正好去世——”蓝蔚的声音哽咽了，她的人生可以说是不完整的，妈妈和爸爸离开了，奶奶走了，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丫头，你这些事情，在我这次回来我就全都知道了，据说我在美国一睡就是一年，醒来后却听说你已经在那次车祸中不幸身亡。回来之后，我一直在你，可是——对不起，我竟然没有第一眼就把你认出来，对不起！”

蓝蔚静静地听他说着，心中波澜不定，即使知道了小时候的事情，那又能怎样呢？即使曾经他们那么要好，也都只是曾经了，小时候说过的话，是誓言还是玩笑，都取决于现在的当事人。

“蔚蔚，能再与你重逢，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许良辰紧紧地抱着蓝蔚，好似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许良辰，我——”蓝蔚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是莫名其妙的湿了眼眶。

“以后——我来当你的亲人可以吗？”他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信誓旦旦的说：“以后，我来保护你，我向你保证，我绝不抛弃你。”

“谁要接受你啊！”蓝蔚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睛，一脸不满。“就你这样的，一大老爷们还流眼泪，谁要你保护啊，你保护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许良辰白了蓝蔚一眼，脸颊上却有丝丝红晕，撇嘴说了句：“谁哭了！”

“哈，还赖啊！你明明就哭了好不好，看你眼圈都是红的！”蓝蔚指着他的眼睛细细打看，看他扭头不看她的模样，蓝蔚就站起身来对着灯塔外大喊了一声：“许良辰，你个不坦率的家伙！”

“你才不坦率呢，你这样喊要是喊来了工作人员，看你怎么办！”他也站起来，靠着墙壁双手绕胸的看着她。

蓝蔚扭头看着他朝他做了个鬼脸就说：“你就是个不坦率的家伙，现在还在我面前耍什么帅啊！等我想起以前的事情，我一定大肆爆料你的丑事！哼哼！”

他见她得意，不禁又笑起来，走到她身边对外大喊了一声：“蔚蓝，你这个没头没脑的丑小鸭，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啊！”

“你才是个没头没脑的猪八戒呢！许良辰有本事你别跑，让我打个够！”蓝蔚说着就要抓住他打他。

许良辰却是笑着跑开说：“白痴才会让你打呢！”说着就往楼梯处跑去了。

他们俩一路追追打打的下了灯塔，蓝蔚一迎头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猛地抬头一看就见到一个凶神恶煞的灯塔人员看着她严厉的吼道：“还闹，你这姑娘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跑到这种地方来，这地方可不是你们寻死觅活的地方！要死给我死远点！”

许良辰急忙拉过蓝蔚，淡淡的看了那大叔一眼说：“你TM才要死了呢。”说完拉着蓝蔚就跑，那大叔一听他这话顿时怒了，追了他俩好远的路才气喘吁吁的跑不动了。喘着粗气还不忘了骂回来：“王八蛋，敢咒老子死，你别让老子撞见！”

蓝蔚听了他说的话，扬嘴就是一句：“暴力大叔，您当差可要小心呐，可别闪了腰或者失了足什么的啊！”说完许良辰立即拉着她跑远了。

到了城里，看到街上沸沸扬扬的人，他们俩才气喘吁吁的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歇气。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蓝蔚和许良辰相视一眼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