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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安娜当然不会傻到拿波里昂尼真的打算当寻常夫妻。
就像他有次在讲坛上说的,有人说他代替站在那里睡着的哨兵站岗,这番话可能是市侩的人或讼师编造的,但肯定不是军人。
他是那种会一脚将那个站着睡着的哨兵踹醒,然后问那个倒霉士兵为什么在执勤时睡着的可怕上级,他会欣赏那个士兵战战兢兢的表情,充分享受生杀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快乐。
平民的生活是来体验的,他们还是要跟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一起生活。平民肯定不会觉得天天为了收入和支出忧心的生活好过,同样有钱有势的人也不会觉得自己天天被人窥伺、睡不着觉的感觉好过。
现在他面对的是未知的危险,高强度的精神紧张让他喘不过气来,适当地耍点脾气,让他知道自己刚才得罪了自己就可以了,哄女人开心他自己也觉得快乐。
但要是哄半天都不给他好脸色,那他可能就真的翻脸,有钱的混蛋住的地方多,拿破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闲赋在家,靠典当怀表度日的中尉了。
这个房子里也有一些简单的锅碗,但不全套,她就当是在野营一样将就手头的工具煮了匈牙利土豆炖牛肉。
拿破仑一点都不挑食,他在埃及挨过饿,不是那种住在皇宫里的世袭君主,就他的话来说,他宁可面对20万大军也不愿意面对因饥饿而暴动的市民。
除了攻陷巴士底狱那天,全城暴动的情况是非常少见的。葡月暴动那天,已经被撤职的拿破仑闲得无聊跑去歌剧院看戏,刚从剧院里走出来就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群拿枪的人中间,他被“簇拥”着回了总部,然后立刻被任命为副总司令。
战斗的地点在杜伊勒里宫和卢浮宫,敌人攻过来的方向却是塞纳河对岸,只要守住了桥,没有船,那些暴民就过不了河。燧发火绳枪的射程当然无法和大炮比,在发现暴动者根本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后,那些看到人多就想跑的士兵这才镇定下来,按着拿破仑的命令开炮。
他还分了一些武器给国民公会和友好的圣安托瓦纳区,跟着拿破仑打胜仗就那么轻易,好像将蜡烛吹熄一样轻松。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一些将军错觉,他们自己也可以做到和拿破仑一样。
在坎坡福米奥协议里,比利时、美因茨的奥地利贵族封地被予以保留,查理大公在布鲁塞尔有一块继承自赫里斯提纳大公夫人的领地,拿破仑花了100万法郎买了下来,大公在尼德兰的另一块土地则被俄国的萨克逊·帖慎思基公爵所得,体面对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很重要,普瓦特温写的那个剧本波拿巴看了,虽然在这个剧里雅各宾派被塑造成了有那么点反面角色的形象,但是处置夏洛特·科尔黛的方式很好,他很喜欢。
但他更喜欢的是那句,路易十六是个好人,却是个坏国王。镇压保王党是为了避免爆发内战而,并不是为了维护哪个党派、政体。
他心情好了之后卡尔诺也变得没那么面目可憎,甚至还谈起了另一个对他影响很深的督政官,艾马努埃尔·约瑟夫·西耶斯。
督政府倒台后,他成为新成立的执委会的三位执行官之一,看起来温和而通情达理,但正是因为他要搞政变需要“利剑”支持,才让拿破仑有了可趁之机。
政变结束后这位昔日的大人物也被闲赋了,他被安排在元老院里,拿破仑赏赐给了他大片领地作为安抚。
艾马努埃尔·约瑟夫·西耶斯设计了一套复杂的牵制机构,上设“大选侯”为荣誉元首,喜欢自由的拿破仑当然对他这一套没兴趣,不过这套机构喜欢织蕾丝的乔治安娜小姐可以去了解一下。
波拿巴一边嬉皮笑脸地说一边吸烟斗,她发现不论是鼻烟、烟管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恋的时间都不长,也不知道这海泡石烟斗会喜欢多久。
这种烟斗是土耳其来的,上面雕刻了一个非常精美的狮子头,但这种烟斗普通人是用不起的。
卷烟便宜,而且还能带动造纸业,更能让她想起那个喜欢抽卷烟的英国人,他曾经将她带到蜘蛛尾巷,他童年住过的房子里。
她决定将这种纸卷烟给普及开来,并且不告诉现在躺在她身边的这个科西嘉人,女人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既然拿波里昂尼对这种“情趣”没有兴趣,那她就当成西弗勒斯的特权,就像西弗勒斯无法接受她用穿衣服来诱惑他一样,是属于拿波里昂尼的特权。
没有武力的中立只会任人宰割,她现在极度后悔自己要戴上这脚镣了。
“吃饭前你祷告了,你现在信教了?”也许是她一直没反应,拿波里昂尼换了个话题。
“你知道安康圣母教堂是怎么来的么?”她冷冰冰地说“而且我发誓,只要不让我再受苦难,我就每天祷告。”
“人民必须有宗教。”大人物平静地说“但你不是人民。”
“我不需要所有看法都和你一致,我喜欢三等舱派对,你喜欢吗?”
“什么三等舱?”他皱着眉问。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泰坦尼克号,于是换了一个说法“我喜欢土风舞,你喜欢小步舞,你愿意陪我跳土风舞吗?”
“那是一种英国的舞蹈?”
“是一种爱尔兰舞蹈,节奏非常欢快。”她几乎想要爬起来演示一下了“我不知道你不喜欢狂欢,那会让你觉得失控,但我觉得在控制和失控之间就是艺术感。”
他挑眉,继续抽烟斗,似乎对此持保留意见。
“你可能觉得我啰嗦,但我觉得牺牲别人的生命成就自己的事情并不是一种荣耀。”
“你是这么看我的?”
“在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情况下当然不能心慈手软,我讨厌那种将战功和杀……”
“够了。”拿波里昂尼打断了她“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这些。”
“那你想听什么?”
“我的丰收女神,你想让哪个雕塑家给你雕塑?”他调笑着说。
“这个你挑选。”
“我想让你挑。”他坚持着。
“你打算把那尊雕塑放什么地方?”
“秘密。”
“那我可以不穿衣服么?”
小气的波拿巴怒视着她。
“那些不穿衣服的画本来就不是放在公共场合的,有些女性肖像画有两幅,一副是穿衣服的,那是展示给外人看的,不穿衣服的画是男主人自己看的,别人不懂,你还不懂吗?”
“你想在自己的雕塑出现在公共场合?”
她想起那些被喷漆的雕塑,非常坚定地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请把我的雕塑藏在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
“我会的。”他承诺道。
“能不能告诉我在哪儿?”
“你去了算是打扰了那份安宁吗?”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结果却娱乐了他,他大笑了起来。
“我一开始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她盯着他说“我觉得现在都是在做一场荒诞的梦。”
“很少有女人用仰视的角度看我,这不只是因为身高的问题。”他抚摸着她的头发“真难想象,有人头发天生就长这样。”
“我们英国的法官要戴假发,你们的的法官戴吗?”
他摇头“你怎么会猜到我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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