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漆吴山[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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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叔嘛,本身就不是一个做粗活儿的料。

像他这种似天上皎洁月光一般的人，就应当供起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每天就只是看看他的笑眼,就已经是一种恩赐了。

荣明卿不禁甩了甩头，手里头握着土豆，飞速地把皮给削好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他想跟小师叔过,小师叔也不一定想跟他过，倒是他现在，得对小师叔负责。

天边已经布满了红霞，倒是村长这屋子里头热火朝天的，百姓之间都有说有笑的,即使大家都没有水源,面对着苦难,依旧是放开了心。

饭桌上没有酒，一人有一大碗水已然是难得了,不过有这水，众人的思绪更是沉重了。

好似是受到什么指引一样，纷纷地看向了荣明卿和宁清绥这边。

荣明卿正是夹着菜,吃得不亦乐乎,筷子也忽然顿住了：“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吃菜啊，待会儿都要凉了！”

“仙师，此去路途凶险,我等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希望……”村长说到一半，忽然也说不下去了，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一侧的大汉没有村长那么扭捏，思量再三，鼓起勇气道：“实际上村长就是想说，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想请仙师看看，以往那些孩子……都在不在山神那处。”

他当然知道他们说的孩子，就是那些被供奉出去的少年少女，不过这么久也没有音信的话，只怕也是凶多吉少的。

荣明卿有些不是滋味，筷子和碗边磕得作响，半响才看着那人，他眼中都是期待的目光。

“我也不能保证，不过若是我们去了，会替你们看看的。”

荣明卿的话，似乎像一块小石子，落在了百姓的心中，稍稍地激起了点点浪花来。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几个妇人也都激动起来，把自己的水推给荣明卿。

“仙师你喝这个吧！”

“仙师你若是要出发，得提前养精蓄锐才是！”

荣明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曾经以为，对他宠爱着的，都是一种抱以同情，小师叔觉得他可怜，把他捡回了清月派，师父觉得他可怜，把他收到了门下，甚至连贺子月都觉得他可怜。

而如今，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地在他心底里萌芽，他一侧脸，便看见了宁清绥那张笑脸，温柔地对他道：“子默长大了。”

什么长大了，荣明卿心里头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是孩子了，但小师叔却总把他当成个孩子来看。

晚上都吃好了，夜色也差不多笼罩在漆吴山的上空，院子里燃着百姓点的篝火，干裂的木柴烧得噼里啪啦作响，这里的百姓，竟是连个灯笼都没有。

而也是在这样静谧的夜里，荣明卿拉着宁清绥的衣袖，一道启程，赶往那山神的老巢。

根据百姓的描述，宁清绥画下了一张草图，路遥且偏僻，这么隐蔽的地方居住，想来也不是什么习惯堂堂正正的家伙。

宁清绥把图纸浮空一看，大致明白了路线。

“小师叔，给你这个！”荣明卿上前几步，握着他的手，把之前宁清绥给他戴上的龙惗，又戴回了宁清绥手上。

他知道这是个好宝贝，之前他已经领悟过了，不过他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希望此次小师叔再出事了，希望这个法器，可以保护他。

宁清绥看了看手上只剩下几颗大珠子的龙惗，唇角微扬：“为何不戴？你更需要。”

“小师叔挂念我，我自然也担心小师叔。”荣明卿实话实说。

宁清绥把图纸收了起来，负手前行，缓缓地走在前头：“若是为了无极洞峡谷之中一事，大可不必，就当是一场梦境罢了，无须多挂记。”

若是荣明卿因为此事觉得怜悯于他，所以才来关怀他的话，那他宁可不要这样的关怀。这不是关怀，是同情。

“我……”荣明卿走在他身后，本来想好的一长串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十分为难。

宁清绥显然不打算问他在想什么，伸手拉过了他的胳膊，飞快地飞身朝着山神的老巢去，他不想耽搁更多的时间。

越是往他们要去的地方前行，宁清绥体内的两枚碎片叫嚣得越是厉害，想来是真的感应到了第三枚碎片。

百姓跟他们说的地方，越是走到深处去，一路上的景色却越是扑朔迷离。

踏过了临界线，外面荒芜一片寸草不生，里面却如仙境似的，这不禁让荣明卿又想起了无极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