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世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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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胡说什么？”

老爸豁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怒视着龚衍，显得很激动，嘴唇微微颤动着。

龚衍依然只是一脸淡然的笑，面对老爸的怒气丝毫不为所动。他继续说：“子明小时候患有小儿痴呆症，是被你们接回家里后才医好的，所以八岁之前没有保留任何记忆。你们没有告诉他真相，一直使他相信他就是你们两人的亲生孩子，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满足你们一直以来想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的愿望。秦先生，这是你们当时签下的领养协议书，我想这有助于你回忆起这件事。”

龚衍从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份文件，递到了老爸的手里。

老爸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苍白，他看着手上那份文件，手臂剧烈的颤抖。他突然踉跄着后退，一下子倒在了沙发上，像是被抽干了气的气球，又像是被击中了七寸弱点的蛇。

“你胡说，你胡说！”秦子明站了起来，红着眼咆哮，他瞪着龚衍，面目狰狞，“我有八岁之前的记忆！你在说谎！”

他的确记得小时候的事，他记得那时候老家在一幢很破的公寓楼里，每天老妈都牵着自己爬很长很长的楼梯，楼梯的味道很潮湿，长着一层斑驳的青苔。他记得他家旁边住着一个阿婶，阿婶在自己家里养鸡，秦子明小时候很怕她家那只会啄人的大红公鸡，经常被它撵着大哭。他们家养了一只猫，后来走丢了。下雨天屋里会漏水，老爸穿着拖鞋站在桌子上补天花板，口里哼着谭咏麟的《讲不出再见》……

他记得那么清楚，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每一个度过的生日……又怎么会如龚衍所说的那样，他不是父母亲生的呢？

“那些全都是你自己的臆想，是所谓的“记忆增补”。”龚衍无视他的咆哮，依然冷静的看着他，说：“你所记得的那些都是属于别人的记忆，也许是小学时周围的同学讲给你听的故事，也许是你自己在电视里看到的新闻，然后潜移默化，你就把它们盗用成了属于自己的记忆。其实要证明也很简单，只需要去深挖一点你自己就会发现那些记忆都站不住脚……”

“不，我不信！”

秦子明抱着自己的脑袋，那些记忆却在脑海里迅速的枯萎、变白、场景在褪色、像是一张张被点燃的照片消散成烟。是的，他意识到了……不管那些记忆多么清晰，多么栩栩如生，但确实都是虚假的……因为……里面所有的人，他们都没有脸！

但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他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他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急速的苍老衰败，两眼迅速变得无神。他愣了愣，转而离奇的感觉到愤怒，他伸出手去抓住父亲的衣领，疯狂的咆哮：“他说的都是谎言对不对？爸！”

“我没必要对你说谎的，孩子。”龚衍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我也并不想拆穿你父母精心编织的这个谎言。毕竟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由一个又一个谎言串联而成的，以后你要面对的那些谎言，每一个都比这个还要残酷得多。何况他们对你并没有恶意，相反非常爱你，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儿子善待。可是，正如我之前所念的那句诗那样——每一个迷路的孩子都总会找到回家的路。即使今天我不说，将来的某一天，也一定会有人跟你说。或许这些话将来由你的父母来对你说，你会感觉更加的难以接受。”

瘫在沙发上的老爸突然流出两滴眼泪来，他任由秦子明抓着自己的衣领，颤抖着伸手去摸了摸秦子明的脸庞，低声喃喃：“我记得当年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只有现在一半高都不到……对不起，明明，我和你妈确实骗了你。但我和她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秦子明松开了手，他摇着头，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哭泣的中年人好陌生。真搞笑，之前明明两人那么像来着，连颓丧的样子都一模一样。老妈形容他俩就是两坨会移动的产粪机，懒得什么都不做，一边抱怨的同时却又总是围上围裙钻进了厨房去给两父子做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