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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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绿地,三层302号房，这里是电影《晴空》的试镜现场,唐笑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走廊上的那排长椅上酝酿情绪。这次试镜采用的是随机抽取剧情的模式，导演简杨,业界出了名的严苛,唐笑已经看到先前进去的好几个人沮丧着一张脸出来了。有些比较玻璃心的女生甚至掉了眼泪……

Peter在他旁边，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坐回去,来回往复，颇为坐立不安。唐笑被他绕圈绕得头疼,不由好笑道：“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我能不紧张吗？”Peter压低了声音道,“这可是你第一次试镜,万一被打击到玻璃心了,以后产生了试镜恐惧症怎么办？”

……

这人还真是喜欢乌鸦嘴。

唐笑喝了口水，懒得理他。在谢慕的帮助下补全了许多身为上过高中的人该有的常识,唐笑不由将目光又放到了男主奚渡身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食指摩挲过文件夹的塑料封皮，并没有打开剧本临时抱佛脚,而是在剧名《晴空》上用指甲划了一道半弧,皱起了眉。

正当他苦思冥想之际，有一道听过却又不怎么熟悉的声线在他耳畔响起。

“这不是Peter吗？”

白语看到昔日被自己炒了鱿鱼的小经纪人时颇为惊讶，他知道Peter似乎捡了块宝，却没料到这块宝这么快就杀到了与她参加同一场试镜的地位。

唐笑抬眼看去，他与白语只有过一面之缘,在刚穿越过来那天，Peter带他回酒店时见过。虽然还记得事情的起因经过，当时的情绪却早已淡忘，他不明白明明应该是相看两厌的人，为什么她要平白无故地过来打招呼？

Peter抽了抽嘴角，弱弱地道了声，“白姐。”

白语似乎被这声白姐取悦了，脸上的表情从方才的阴鸷一下子转成了明媚。

看吧，就算傍上了潜力股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对我低声下气的。

她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你们试什么角色？”

Peter不敢答话，转头看向唐笑。

唐笑连眼皮都懒得抬，“奚渡，你是试云涧？”

奚渡和云涧，正是这部电影的男女主。按照白语的咖位，应当是看不上那些小配角的。

白语挑了挑眉毛，“心气不小啊，第一次上手电影就奔着主角来了？”

唐笑装作没听出她话里的冷嘲热讽，“嗯，还好。”

白语：？？？

她有种一拳头打进了一团棉花里的感觉。

拿着剧本在唐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她自然而然地使唤道：“Peter去帮我倒杯水。”

Peter刚要无奈地起身，却被唐笑一把拉住了，他冷冷地看向白语，“他现在是我的经纪人，好像不是你的小助理吧？”

白语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料到唐笑会帮Peter出头，“不倒就不倒，凶什么？”

她转头吩咐了声自己的助理，小助理战战兢兢地给他倒了杯温水来。Peter看着他的模样，内心起了一股强烈的共鸣之情，他叹了口气，勾搭了那个小助理两人一起吐槽白语去了。

唐笑正在犹豫要不要换个位子时，房间里的人便叫到了他的号码，他长舒了口气，走上前去。

若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是来到这个世界，决定以演员这个行当谋生以来的第一个试镜。但相比从前天天命悬一线的生活，这种紧张又太过单薄了，淡到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的紧张。

简杨只见进来的小伙儿从从容容地走到了房间中央，向他们一排制作组人员鞠了半个躬。

“你不是科班出身的？”他一击便击中了唐笑简历上最大的弱点。

“是。”

青年导演的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仿佛能直直地透穿人心。他在观察唐笑的同时，唐笑也在观察眼前的人。因为是空调间，简杨只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双手随意地搭在桌上，桌面上的笔记本里却密密麻麻记满了一行行的小字。

简杨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伸手将笔记本合上，唐笑便收回了视线。

“简单表演一下奚渡第一次见到云涧的那一幕吧。”

奚渡第一次见到云涧是在一个阴雨天里，那天他没带伞，本就被淋成了个落汤鸡，谁知走过教学楼底下时，楼上不知是谁一盆水泼了下来，将他浇了个透心凉。90年代的学校不似现在管制这么严格，奚渡有苦难言，忍着不适上完了上午的课。期间收获了同班同学好几个异样的目光与冷嘲热讽。他似乎从出生起就特别的倒霉……

直到中午，衣服总算是半干了，他不喜欢去凑食堂的热闹，就拿了块面包到天台上独自吃午饭。

云涧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奚渡一眼就可以看出她不是个活人……

唐笑坐在房间一边的椅子上，双手虚脱着想象中的塑料袋，从里面拆开一只面包来一点点地撕下面包皮放进嘴里。此时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青草散发出的清爽味道，他抽了抽鼻子，猛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

他的脚尖随着脑海中的一段旋律轻点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