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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鹿一愣。
他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才道:“其实,我不知道他是谁。”
这个回答让季闻钟有些惊讶:“嗯?”
沈鹿在他对面坐下来,一只手托着下巴,陷入某种回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只见过他一面,他帮过我,但我并没看清他的长相,只能凭我的想象描画他的样子。”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小小的圆桌,距离似乎瞬间被拉近了,季闻钟看着他的脸,觉得这少年身上有一种奇妙的特质——他明明像纸一样干净,像铃兰的花朵一样小巧而脆弱,偏偏能在笔下绽放出无比盛大而磅礴的场面,能描绘出与他本人的气质完全相反的东西。
就好像……他身上缺少的那一丝生命力,全都凝聚在画笔中一般。
他一时看得太过入迷,竟没留意到对方说了什么。沈鹿冲他眨眨眼,试探着问:“我看网上说,你这次回国就不打算再走了?”
季闻钟猛地回神,清了清嗓子:“暂时是这么打算的,我虽然在国外长大,但这里才是我的故乡,也是时候回来了。”
在国外长大……
看来他确实不大可能是他十年前遇到过的少年了。
茫茫人海,想找个人可真难。
就算他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十年过去,谁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更何况他不记得。
沈鹿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正要开口,却突然听见玻璃“当”的一响。
两个人同时扭头看向声音来源——有人从外面往画室的落地窗上扔石头,在玻璃上留下了一个白点。
沈鹿皱起眉,季闻钟则直接起了身。
柯基又开始狂吠起来。
画室外面,之前那个哭着跑回家的小男孩居然又回来了,他拽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看起来应该是他妈妈。
沈鹿:“……”
这小兔崽子说要回家告诉他妈妈,居然不是说着玩玩的?
季闻钟立刻出了画室,沈鹿跟在他身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唾沫星子便飞了过来,那女人指着自己儿子的脸,厉声质问:“是不是你画的?”
“妈妈,就是他!”男孩一指沈鹿,“他是个骗子!他骗我说给糖最后没给,骗我画脸上能洗掉也洗不掉!”
沈鹿简直惊呆——这小孩颠倒黑白的能力一流,他什么时候答应给他糖了?而且,麦旋风他也没少吃啊。
女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给我儿子道歉!”
季闻钟下意识地挡在沈鹿跟前,语气不太友善:“这位女士,请放尊重些。”
“你谁啊?”女人瞪了他一眼,“跟你没关系,别在这碍事。”
大概这辈子都没人敢这么跟季总说话,他眉头一皱,伸臂拦住对方:“是您儿子先往玻璃上涂鸦的,您是看不到吗?”
女人仰着脸,分明个子不高,却莫名喊出一股趾高气昂的气势:“涂鸦怎么了?他还是个孩子,小孩子不就喜欢到处涂涂抹抹吗?你看不惯,擦掉不就行了?”
“那不如您来替我擦掉吧,”沈鹿一指身后玻璃,“这是您儿子的杰作,您这么喜欢,不如这块玻璃我送给您,您拿回家观赏,再赔我一块新的就行了。”
女人看了看那块面目全非的玻璃,冷笑道:“擦干净?可以啊,你先把我儿子的脸给我擦干净!”
沈鹿弯起唇角,浅浅一笑:“用风油精就可以擦掉了。”
季闻钟:“……”
用风油精擦脸?
也不知道是马克笔的痕迹先擦掉,还是这孩子先被辣哭。
女人闻言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不禁勃然大怒:“你过来!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你要是不给我儿子赔礼道歉,不给他把脸擦干净,我绝不放过你!”
沈鹿觉得这位女士的嘴脸十分好笑,果然熊孩子都是家长惯出来的。他无所谓地说:“随便你啊,让我道歉是不可能的,相反,你儿子得给我道歉。”
“我呸!”女人朝他吐了口唾沫,“我儿子不过是往你玻璃上弄了一些油漆,你把他脸画成这样,他明天怎么去上学?”
沈鹿:“跟我有什么关系。”
季闻钟凑到他耳边:“你先进去吧,这事我来处理,我手机在车上,我去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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