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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后,生活节奏又恢复往常,甚至较之从前变得更快。
转眼,叶南案的一审就要开庭。对新闻媒体来说,这案子在彻底结束之前,都不会失去它的热点性,民愤也会持续具有被煽动的价值。
最近地方台在跟踪报道此案时,还新设了一种形式,即找来一些拥有相关领域知识的专家探讨“未成年刑责年限”和“未成年罪犯应当如何处罚”等话题。
仿佛一夜之间,全城掀起对这两个话题的议论狂潮。
叶西看过一句话,说的是:这社会有个奇怪的规律,总是等到有人以命相逼,才意识到事情不小。③
她很认同,并冥冥中觉得,这个事情在往后至少五年里,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善。说得残忍点,肯定还会有很多生命为之牺牲。改革的道路上总是尸横遍野,这点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事实。
开学第十天的早晨,来食堂吃饭的学生不多。空气密度仿佛也因此而受到稀释,流动不再笨重,任何一些风吹草动都能从一传百。
叶西在馄饨窗口前排队,前排学生都走光时,她不经意转头,恰巧看见刚走到隔壁面条队伍最末端的陈寻。除夕过后,他们没再见,今天是别后第一面。
正青春的少男少女外貌变化快,一个寒暑的暂别便可能给人面目一新的感觉。譬如此刻,叶西觉得陈寻又高了点,也精神了不少。
他还没发现她,手里捧着本单词口袋书,极其聚精会神,炯炯的双眼像埋在纸里。赵系景蹦跳着突袭他的肩膀,还把他吓了一跳。
阿姨下好馄饨,问叶西要不要加卤蛋或者豆干,她前倾着应答,俄顷,大电视开机的提示音在身后响起——穿云箭一般笔直射中她的背。
她脊柱一僵。
食堂电视在早间只放新闻,除非老天眷顾她,不然不会有例外。
叶西木然抬掌扣上碗沿,低头小心迈步,端到调料台。碗放下,汤面晃了晃,她的心绪也跟着晃了晃。她往里加了点辣椒粉和香菜,这些辅料刚掉进去就四散逃窜开来,颇有种被烫到呼救的意味。
头顶人声很响,响遍空气的每处缝隙。
“那么徐教授您认为,叶南是反社会人格障碍者吗?我知道我们国家的刑法对待精神病人是有特殊刑责规定的。”
“嗯据我了解,叶南基本符合反社会人格的特征,比如无同理心无羞耻心,缺乏责任感,没有良知,情感冷漠等等。而且资料表明,‘反社会人格的主要危险因素有父母的拒绝型养育方式、父亲低文化程度、单亲家庭、父母离异等。④’”
“那我们国家对待这样的特殊罪犯,会如何处理呢?”
“如果他已经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我国刑法第十八条规定,是可以不负刑事责任的。如果他未完全丧失该能力,应当负刑责,但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
叶西盯着馄饨发呆,辣椒粉与汤水完全融合,红得刺眼。入座的学生当中,已然出现了不少愤怒不平的声音。
“我/操/你大爷的!”
“凭什么啊?”
“所以还是家庭教育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对吧?”
“是的,家庭教育能在早期预防中帮助有反社会人格征兆的儿童树立正确的三观,减少犯罪的可能性。”
“但我了解到啊,叶南姐姐的人生与他完全不同啊,在校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尖子生。这点我也很疑惑,反社会人格会有遗传性吗?难道一个家庭真能培养出反差这么大的两个孩子?”
“这个不好说,任何疾病都不能全部排除遗传因素。这种病更多的还是得考虑后天因素,比如童年经历等等。两个孩子在同一个家庭生长,可能姐姐的自控能力更强,性格更坚韧,才和弟弟有这么大的反差。”
喧嚣越来越大,叶西的手抬起又放下,馄饨皮被泡软到与肉馅分离。她双脚黏在地上,舍不得离开,这里算是她的庇佑所,或许她可以一直在这里站到新闻结束。
再忍一忍吧,她很快就能逃离这里,逃离这段暗无天日的人生。
头垂得越来越低,忽然有只熟悉的胳膊向前揽住她整个肩膀,随即另一只胳膊伸到头顶,帮她把卫衣的帽子拉起来,包住她整个脑袋。包好后,手掌轻重适中地留在上面,按着帽子,也轻抚她的头。
陈寻从后紧贴她的背,肩头的手指扣得更紧,低声问:“馄饨还吃吗?糊了,吃我的面吧。”
帽檐遮住一半的视野,叶西敛眸,眼眶一阵热烫的潮湿。
她觉得他胸口有炎夏的太阳在砰动,淌出来的熔岩有治愈能力,会将她背部的创伤愈合。
陈寻等了半晌,见她一直沉默,便重复了一下。叶西摇摇头,帽子的绒毛挠着他的掌心。
“算了不吃了,我先回去了。”她极小声地应答。
“那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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