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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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赶快送医院啊！”李云秀催促道。“去了医院能咋样？咱家已经没有钱了。去了也不能治？”李云秀的妈妈痛苦的捂住了眼睛，她怎么可能不想救儿子啊，可是迫不得已啊！能借的地方，早就借了，哪里有肯借她们的？

“明子，你帮我一把，帮我弟一把，算我求你。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看到阿娘无助的抹样，李云秀心里也不好受，泪水夺眶而出。恍惚间看到身后的人影，李云秀便一下子跪在地上，这已经是她最有把握的一根稻草了。

“你以后都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这话。起来，咱们送医院。”听到赤脚大夫的话，顾时明刚才便在想怎么抬人到医院，不是不想救人。李云秀突然来这一下子，顾时明还惊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说道。他把李云秀扶起来，然后让李云秀出去找车，好能更快把人送到医院。

“好，好，我这就去！你等着我！”李云秀擦了擦眼睛，然后慌慌忙忙的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带了一辆独轮车回来。顾时明虽然不满意，但知道现在也不能奢求更多了，只能先把人放上去，然后请大夫跟着。

“大夫，咱们这么慢没事吧？”李云秀不放心的问道。

“没事，时间来得及。我看着不会出事的。”赤脚医生给李云秀吃了一记定心丸。

“那就好，那就好。”

等三个人把人送到县城医院的时候，顾时明全身都湿透了，李云秀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这样的季节里，真是很容易感冒。

幸运的是，到了医院，医生们看过腿之后，有着乐观的态度：“处理到位，送来的还算及时。”

看到瘫在一边的顾时明，李云秀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谢过他。就冲他能送云雷来医院，不管因为什么，自己都承他的情，问过医生之后，李云秀如是想着。

此后，问诊，收费，手术，一切都按程序走的十分顺利。等李云雷被推进手术室之后，李云秀她们就只能在外面等着。而手术费也十分昂贵，两百块，还不包括后续的治疗。

去交钱的时候，李云秀再一次谢天谢地，要不是顾时明带回来的钱，哪里会像现在这么顺利。

“谢谢你！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住几天，观察一下，然后就可以回家复健就行了。”李云秀觉得自己这声谢谢说的是真心实意。

“那就好。”

顾时明把身上的钱都给了李云秀，然后没在医院待多久，又跟着赤脚医生回了李家村，他要回去接孩子。因为回去的时候实在太晚，顾时明便带着孩子在李家住下了。当他把李云秀弟弟的情况告诉他妈妈时，他的丈母娘痛哭了一场，然后就去邻居家借宿去了。在李家的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因此天一亮，简单吃了早饭后，顾时明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他们刚走到家门口，就又看到了自家老太太：“你们这一大早的去哪儿了？我都在这儿等了大半天了！李云秀呢，让她出来，是不是还在睡懒觉？她这是怎么做人家媳妇的，等我进去好好教教她。”老太太一来就心里不顺，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她不在家，在医院呢！我们昨天回她娘家了。”顾时明推开门，把孩子们放到隔壁的房间，接着和老太太进了堂屋。

“好啊，我说你们一大早，去干啥了，原来，是被她撺掇的回了她娘家？你跟娘说，是不是她让你回去的？去的时候没拿东西吧？”显然，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那肯定，没有。”顾时明利索的回了一句。但是我给她钱了，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可这话也用不着跟她说。

“妈，你咋来了？不用照顾孙子？”没事的话，就赶快滚吧，别耽误，自己睡觉。

“没有，他们还没起呢！我这不先来看看你吗？哎吆，这时候也不早了，估摸着他们也该起了。那我这就回去了。”说完之后，老太太就像一阵风似的走了。看看就真的是看看看看，好歹拿点早饭啊！顾时明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想到他那个妈，顾时明不禁摇了摇头。他把家里的剩菜剩饭热了一下，招呼几个孩子吃饭后，便躺在床上，一觉睡到了天黑。

“爸爸，起来吃饭了！我小舅舅怎么样了？”大妮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所以等到顾时明起来，她就第一时间跑过来问问情况。而且，小舅舅对她们也挺好的。她不希望让小舅舅出事。

“没事，小舅舅被送到医院后，医生给看了，说他做完手术之后就会好的。你不用太担心。”顾时明看着眼前的孩子，眼底闪过一丝温度。虽然不喜欢自己，但为了舅舅，她还是来了。

“那就好。”大妮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却看到眼前这个人温和的看着她。大妮不由得躲了一下，不过，她好像也不似从前排斥眼前这个人的目光呢！

“那等小舅舅醒了之后，我们再去看他怎么样？”看着眼前的女儿，顾时明主动提议道。

“好啊，都听爸爸的。”或许是顾时明的做法打动了她，大妮顺嘴叫了出来。

这还是大妮第一次这么叫了他爸爸呢，不得不说有点小惊喜。顾时明美滋滋的想着。

“那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

“还有二妮和三妮！”

“好，我们一家子人都去。”

“嗯，这样最好了。”

父女两个一问一答，室内自有一股温馨弥漫。

医院里，李云秀还在陪着没有清醒过来的李云雷。看护的时间太久，不知不觉的，她就有些累了，然后趴在床头睡了过去，却没有看到床上的人的手指跳动了一下。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醒来之后没看到自家妈妈，三妮便蹬蹬蹬得跑进了顾时明的房间，着急得问道。

“妈妈要照顾小舅舅，还得过几天才回来。”对于这个最早亲近自己的小家伙，顾时明表现出了极好的耐心。

“可我想要妈妈。”听到妈妈不能回来，三妮便瘪瘪嘴，大眼睛里转瞬间便蓄满了泪水。

顾时明把她抱过来哄了几句，虽然三妮不哭了，但是情绪依旧不高，眼睛红红的，小身子摊在顾时明身上。

顾时明没法，便抱起她，然后招呼大妮和二妮两个闺女，几个人一起出去。他打算转移闺女的注意力，给她买点零食。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到小卖部呢，便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你这个小兔崽崽子给我站住，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就给我来这么一下子。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把弟弟推到地上？你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是不是？”看到女人手里挥舞着一根粗棍子，顾时明便抱着孩子往后退了几步，这棍子要是落到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等安顿好几个孩子后，他才有空看着前面这副场景，却没注意到自家两个孩子看向那个小男孩的眼神。

“刚子，你瞅瞅，难为你刚回来还记得这个小兔崽子，给他买吃的，可他分明不记得你的恩哪！

你瞧你离开家这么久了，还记得刚回来就见见他，问问他去哪儿了。可他呢，不是整日里不见人影，就是要推倒弟弟，分明就是没把你看在眼里嘛！

自从你跟着别人出去打工，那小兔崽子是离我有多远躲多远，就连那家里两个小崽子都被他教的和我们生分了。等你回去之后，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教教他怎么孝敬养他的父母。我虽然没上过学，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只一条我知道，这生恩可不及养恩大吧！

我跟你说，咱们以后的养老肯定不能指望那三个长了外心的小崽子，还是得指望咱们亲自生的两个宝，，他们都是我们的种，我亲自看着的，这以后肯定错不了。

现在他们还小，需要我们多帮衬，可等他们大了，有能力了，就能给咱们更好的养老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外来的就是信不过。”女人骂骂咧咧了一通之后，便把棍子扔到一边，然后冲着自家男人嚷嚷了起来。

“刚子，我说了那么多，你到底听到没有？”喊话的妇人不满意自家男人当着这么多人不表态。她觉着自家男人不是对那个收养的孩子有了感情，想把他当亲儿子养，便是烦了她这个老婆。想到这里，她便是一阵焦躁，大声催促着自家男人，让他表态。

“听到了，不就是对家里的两个宝贝蛋好嘛，这还不简单。我哪次回来没给他们带东西，你把那心放在肚子里，我心里有数着呢！”被叫刚子的男人先是小声安抚了自家婆娘，然后再大声冲着周围说道：“到了咱们家的都是宝贝蛋，咱们都一样疼。”然后冲着站在一旁的那个瘦小的男孩招招手，让他跟着他们回家。

那孩子显然没想到她们夫妻俩会叫他回家，有些呆楞的站在当地，然后往外撤了一小步。虽然很细微，但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被这么多人看着，夫妻俩的脸上显然有点挂不住。

“明亮，大叔这里有活计要你帮忙，快过来。”村里的老木匠耿叔冲着那孩子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算是替他稍稍解了围。

“既然耿大爷让你去，那你就去吧，别忘了下午回家吃饭！”骂骂咧咧的女人青着脸没有回话，还是男人开了口，打破了尴尬。

“你大爷我是有了年纪了，但还不至于管不了孩子一顿饭，就让他吃完饭再回家。”耿大爷说完，就背着身，带着明亮离开了，算是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而随着明亮跟着耿大爷离开，村里的其他人也就歇了看戏的心思，不一会儿就都散了。

主角和看戏的人都散了，顾时明也带着孩子继续去往小卖部。因着自己对这家人不熟，他也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所以忽略了大妮和二妮看到明亮被骂时脸上的愤慨和紧紧攥起的小拳头。当两人忍不住想要自家爸爸帮忙时，却看到明亮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冲她俩摇头，她们这才按捺下来。最后当她俩看着明亮随着耿大爷离开，也是悄悄的松了口气。

去了小卖部之后，顾时明不想自己做饭，也不想让孩子做饭，直接带着人去了父母家。虽然老太太不乐意让几个孩子在家里吃饭，但看着几人已经上桌开吃，便骂了两句之后就听之任之了。

吃完饭后，大妮带着两个妹妹在炕上玩，虽然没人招呼她们，她们自己也自得其乐。

“三妮，好吃吗？”二妮顺手把三妮放到炕上，然后顺手把果盘里的一颗糖果剥开，塞到三妮的嘴巴里，然后轻轻的问道。

“好吃，但是比不上爸爸买的，以后还让爸爸买好不好？”作为年纪最小的三妮，是一个小吃货。自从吃货爸爸买的糖之后，就把所有的糖都跟爸爸买的糖做对比。

“好。以后让爸爸再给咱们买。”虽然不知道爸爸以后还会不会买，但是二丫还是轻声许诺道。

“大姐，二姐，吃。”三妮见姐妹两个人都没动，就自己动手把糖放到她们嘴里，还乐呵呵得问道：“甜不甜？”

“三妮给的最甜了。”

屋子里，三兄弟又凑在一起，聊起了过往的话题。

“你就非要折腾？安安稳稳的在工地上干多好啊！”那天回去之后，老大顾海和老二顾江越想越不对劲，今天便旧事重提。

“哥，你觉得我是一直靠出力挣钱的人吗？工地那种活，干上几个月也就行了，总不能待到老吧，我得另外想想赚钱的法子。”哼，想让他把时间都耗费在工地上，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说大哥和二哥的想法还是很美好的。

“既然想好了，你就去做吧！”等你小子在外面折腾的没了钱，我看你还回不回去干工地。不得不说，顾家三兄弟的性格还是很像的，就是那种一旦决定了一件事情，九头牛都不会拉回来的执拗。话没谈拢，屋子里一阵沉默，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耿爷爷，你有什么活儿让我干？咱们这就开始吧！”另一边，明亮跟着耿大爷回到院子，主动挽起袖子就要干活。

“明亮啊，那活计不急着干，你先坐下，今天咱爷俩唠唠嗑！”老木匠耿大爷拉着明亮歇一会儿，随即知心老爷爷开始上线。

“耿爷爷，您想聊点啥？”明亮见耿木匠不着急，也就搬了小板凳过来，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明亮啊，自从你过来，也有几年了吧！你实话跟耿爷爷说，那家人是不是对你不好啊？”人老了就喜欢孩子，而对于明亮，耿大爷还是很喜欢的，也想着帮这个孩子一把。

“没，他们是我养父母，这事不变的！我以后会孝顺他们””翻来覆去的，明亮就这一句话。再多的，他就不肯再说了。耿大爷也无法，没再继续追问。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从奶奶家回去的路上，三妮又一次提起了这个话题。看到小伙伴被妈妈牵着手回家，她也想妈妈了，虽然她早上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

“再过几天，等小舅舅好了，妈妈就回来了。三妮陪妈妈已经很久了，就不能多陪陪爸爸吗？爸爸要吃醋了，不高兴了！”顾时明耐心的回答着三妮的问题，同时也跟她开着玩笑。

“那好吧，三妮陪爸爸！”虽然妈妈很重要，但爸爸也是需要陪的。因此，三妮没再纠缠，一双大眼睛看向顾时明，眼睛里闪烁的都是“我是乖宝宝”的讯息。

“嗯，真乖。当然了，咱们大妮姐姐和二妮姐姐都很乖，都是爸妈的好孩子。”孩子多了更不能差别对待，要记得一视同仁。大妮和二妮一起露出了羞涩的笑容。父女几个齐乐融融的往家走。但隔着几户的刚子家可就不是一番温馨景象了。

“当家的，你听没听我说话，那明亮不是跟咱们一条心，趁早把他送走，你听见没？”刚子媳妇胡善花推了一把刚子，非让他表个态。

“一边去，我烦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