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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段时间, 宫里……怎说呢,群魔『乱』舞吧。
对于达尔罕王献女入宫的,佟贵妃表示出了高度警惕,不过她并没直接出手, 而通过宜嫔与小那拉贵人婉转地试探。
之所以小那拉贵人, 盖因宫中还另一位那拉贵人, 为了区分她们, 便以大小来分别称呼。
对这些试探,娜仁通通当做耳旁风, 真被问烦了就掀起眼皮冷冷地盯着她们, 到底宫里多年混过来的, 宜嫔和小那拉贵人还嫩呢, 娜仁一眼神过去, 足够她们遍体生寒,悻悻然地退下了。
自永寿正殿出去, 殿外的冷风一吹, 二人一激灵, 宜嫔阴沉着面『色』, 眼刀狠狠刮了小那拉贵人一眼,怒道:“你方扯我袖口做什?”
“我便不扯你袖口, 你还胆待下去吗?”小那拉贵人紧了紧身上的氅衣, 抬着缓步迈下台阶, 一举一都慢吞吞的, 不紧不慢的模样叫宜嫔面『色』更不好看。
小那拉贵人却仿佛浑然未决,在两宫女的搀扶下缓缓离了永寿宫。
“走了?”正殿里,娜仁把玩着炕桌上琉璃盘盛着的拳大娇黄玲珑的香橼,随口问。
琼枝:“嗯, 走了。”将二人的表现细细说出来,娜仁思及方见小那拉贵人退下时隐隐些松了口气的模样,不由扯了扯嘴角,对琼枝道:“你看佟贵妃举荐的这几人,『性』上倒差地别。”
琼枝拧拧眉,微些疑『惑』:“几人?”
“……等着以后吧,热闹早晚会的。”娜仁一时嘴快,倒忘了佟贵妃如今只举荐了宜嫔与小那拉贵人二人,不过没关系,不急。
琼枝眨眨眼,还压下心中的疑『惑』,一面将热茶奉上换下残茶,一面道:“乌嬷嬷退了热,用了『药』,再发发汗,想来二三日便以好了。”
“阿弥陀佛。”娜仁闻言松了口气,近几日京师气变化多端,时白日极暖和,时夜里冷风呼啸刮得人心慌。乌嬷嬷不说上了年纪,也四十多五十的人了,身骨虽然不错,但在当世来看也不算年轻,她病了,娜仁不敢大意。
琼枝笑道:“其嬷嬷的身一贯不错,不过偶然经了风病了一场,您不必这样挂怀放心不下。”
娜仁哪会不知道这道理,只这些年在宫廷中见了多生死别离,身边的人病了,她便不自觉地提起了心。
“几时了?皎皎快要下学了吧。”自打气转凉,皎皎学习的地方便挪到了慈宁宫小花园的花厅中,下学的时间与往常倒一样。
琼枝忙取了怀表来看,便道:“未正时分了,再半时辰,公便要回来了。”
“那还早着呢,你坐下,咱们喝口茶。”娜仁笑『吟』『吟』地一扬下巴,琼枝看了看她,见她悠悠闲闲地靠在那里,笑盈盈地看过来,不容拒绝的样。便点点,自取了杯斟了热茶,在娜仁西下首坐了。
旁处的规矩,不许底下人坐睡、坐过的地方的,包括永寿宫对大多数宫人也这限制。
不过琼枝显然不在其列,俩人从小一处长大,娜仁冬睡觉不喜火炕的热,京师的冬日冷,如今琼枝已然陪伴她度过二十余冬日。
这会琼枝在炕上坐了,俩人嗅着茶香,默契地都没口。
好一会,只听娜仁缓缓道:“我还觉得,和塔不会舍得送他女儿入京的人。”
和塔便当代达尔罕王,当年娜仁封妃,或者往日年节往来,礼物都十分丰厚。俩人当年一起在草原上鬼混留下的交情,娜仁自认对和塔还些了解的,他只满足于平淡安稳的生活,对儿女也没高的期待,不会舍得送女儿入宫来博富贵。
那和塔的女儿为什会入宫,就值得思考的问题了。
“那丫叫什名字来着?”娜仁从背后扯出一薄绒面的软靠枕来在怀里,认真想了一会,还没什印象。
琼枝也被这问题难住了,低思忖一会,迟疑着道:“应……琴德木尼。”
“如意之宝。”娜仁咂『摸』咂『摸』这名字,越来越觉得献女入京这里多情,但还一团『乱』麻地没绪,叹了口气,倚着靠背心不在焉地喝茶。
自科尔沁来的车队一路紧赶慢赶,在冬月里到了京城。
那位名为琴德木尼的小格格也被带入宫中向皇后、后与皇后请安,娜仁就坐在慈宁宫里看到了她。
小姑娘十六七岁,花儿一样的年纪,一双圆圆的猫眼儿,清澈得小鹿一样,笑起来弯弯的、亮晶晶的,琼鼻樱唇,生得十分秀气,一见她的面容,娜仁就知道为什被送上京的她了。
就如同娜仁当年被送上京,一样的道理。
她心中忽然升腾起几分讽刺来,待琴德木尼的态度倒很温和,笑『吟』『吟』地道:“一路奔波赶来辛苦了,科二识得我谁?”
方琴德木尼已经自皇后到皇后被人引着拜了一圈,娜仁坐在后身边,笑眼盈盈地望着她。
琴德木尼分毫不慌,灿烂一笑,向她一拜,“琴德木尼给慧贵妃娘娘请安。阿布格额格其安好。”
“好,快起来。”娜仁扭身问琼枝,“见面礼呢?”
琼枝捧出一红漆小匣来,娜仁接过打,其中赫然一只翡翠麻花镯,果绿的颜『色』青嫩鲜润,很适合女佩戴。
琴德木尼并未推拒,落落大方地谢过,当即戴到了腕上,行更叫人喜欢。
琴德木尼最后还没在宫中留宿,皇后命人好生送她出宫,转看娜仁:“你很喜欢她?”
“她和她阿布小时候很像。”娜仁叹了口气,“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仿佛星星,况她与我不同,留在宫里惜了。”
皇后呷了口茶,淡淡道:“还要看她自己。若她真不愿意——”
娜仁笑『吟』『吟』地歪看她,眨眨眼:“那您就成全了小姑娘的心意如何呢?”
后在旁坐着,会心一笑。
次日坤宁宫请安,皇后不喜欢拖拉的『性』,多半也嫌一群人在那里烦得很——话说,自打住到坤宁宫来,她就一直不大顺心,只说勉强将就着住,就差掐着手指算离宫的日。
无他,正殿那暖阁里,供奉从释迦牟尼佛到蒙古神,都和皇后的信仰没半分重合,她原本供奉的尊即使只白底黑绒线绣出的神名,也不随随便便安放。无奈之下,她只还占着长春宫的地界,用那边的耳房供奉。
先不说她自己每日折腾,就说六宫妃嫔,对此便非议良多。
即使以皇后的威望,她自觉不占理,也不会弹压众人,如此风言风语愈盛,她不乐意打理,身边人却着急得很。
这样说来,她自己在坤宁宫住着都以说一场修行了,遑论每日早晚应付一群女人,都免就免,省就省。
这日一早,照旧,没坐多久,皇后一合茶盖碗,娜仁会意口:“时候不早了,我也累了,想回去睡回笼觉。”
她这理由万年不变毫不过心,在场的诸位多都已经习惯了。
皇后点点,脸上带出几分要解放的笑意,“既然如此,散了吧。”
“臣妾告退。”礼仪周全地走了流程后,皇后从容优雅地起身离,只最了解她的娜仁看出如释重负与迫不及待来。
这边散了,皇后多半要去长春宫。
她先一阵风似的去了,娜仁慢吞吞地披上大氅,扶着琼枝的手刚刚出门,下了台阶步履缓缓地预备离去,忽然听见身后人喊她:“慧贵妃?”
娜仁回身一看,佟贵妃。
重大场合过去后,佟贵妃恢复了素日典雅端庄的装扮,首饰在精不在多,三三两两的珠玉簪钗,一串七挂的米珠流苏串垂在鬓边,面上粉黛薄施,笑意盈盈地看向娜仁。
“佟贵妃?”娜仁问。
佟贵妃毫不在意她的态度,笑着道:“我听闻昨日达尔罕王膝下的大格格入宫了?倒我无缘与大格格见上一面。”
娜仁听了,八成就知道佟贵妃的意思,笑道:“在老祖宗那见了一面,倒灵秀姑娘。我本想着这一二日里再召她入宫,贵妃若想见,届时去我那里见便了。”
“如此也好。”佟贵妃笑『吟』『吟』地道:“相处的日在后呢,慧贵妃你说不?”
“那未必。”娜仁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样叫佟贵妃心中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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