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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真是高看你娘娘了。她当年也是『摸』爬滚打地揣摩康熙的心思,多少次惹了康熙不快还不知因何而起,吃了多少亏,咬着牙挺下来,才成了康熙心中的贤妻典范。不过后来夫妻情浓的时候,她人先去了,是为诞子嗣难产而去,便永远成了康熙心头的白月光。
若是这白月光如今仍然在世……宫中格局如何,怕不好说啊。
端嫔并不是一时感慨,而是真有些想念仁孝皇后了。她坐了一会,眼圈隐约有些红,又不想叫娜仁跟着担忧,便道:“我先回去了,想起有两笔经没绣完,那是为娘娘祈福的,每月一篇,落下就不好了。”
这是要告辞的意思。
娜仁笑着点点头,又猛地想起另一桩事,嘱她道:“新得的固元膏,你带回去,你一罐子,有兆佳贵人的一罐子。要用滚水化开晾凉了喝,等过段日子气候转凉了,喝这个是最好的。”
端嫔便轻声道了谢,示意宫人接过娜仁宫里小宫女捧来的盒子,向娜仁道了个万福,告退了。
送走了她,娜仁驻足在廊站了一会,小院里的夏花还绽放着,有『性』急的秋桂已经开始打骨朵,石榴树上挂着沉甸甸的果子,虽还没长成,正青涩着,却可见日后的硕大圆润。
这里俨然是一派宁静悠然宫中的安乐窝的样子,大米趴在廊垫子上安逸地睡着,这几日留恒功课忙,便把大米送回永寿宫这边,打算等过些日子再接回去。
它两边跑也习惯了,和娜仁很亲近,时不时就会用头往娜仁腿上蹭,不过为它最近有些掉『毛』,娜仁怀揣的微妙的嫌弃,不许它往自己身上蹭。
笑话,有一日她看话本子的时候大米蹭过来,她脑子动都没动上手一顿狂撸,然后给自己沾了一身米白的狗『毛』,被琼枝念叨了好几日。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的娜仁,已经不是会被狗狗的美『色』吸引的吴下娜仁了!她是有智慧的娜仁!
撸狗很快乐,但是不接受大米往身上蹭。
苟且保全一身净,免受两耳魔音灌。
大军班师回朝时京师的天已经很凉了,娜仁披上了斗篷,迎回了受边疆风雨磨砺大半年的崽子。
不过如今早已过而立之年的人,似乎并不配被称为崽子。
康熙瘦了不少,但看起来更为健硕硬朗了,娜仁拍上他肩膀的时候便觉硬邦邦的,这是换下甲胄一身常服的情况下,可见是在外头练出了一身腱子肉。
娜仁琢磨着道:“应该叫留恒也出去历练历练,没准回来的时候便从卫玠变武松了。”
康熙一时失笑,无奈道:“恒儿没那么弱,他身子虽不如他兄弟们,骑『射』却远胜过他兄弟们!”
“倒也是,好歹是在南苑围场里跟着皎皎野出来的骑『射』功夫。”娜仁叹道:“我是想叫他练练身子,今年入秋倒是没病,但前日我便听他微微有些咳嗽,也不知会不会发出来。”
她不过随口一念叨,川贝百合羹、雪梨润喉汤如今都已经安排上了。这个时节点起暖炕便亦咳嗽上火的缘故,娜仁也没有光顾着留恒,而是命内务府日日将材料配好,送去南所小茶房,叫他们按照方子煎了,每日分给阿哥们。
为汤羹堵得及时,留恒这轻微的咳嗽没有继续发酵,叫娜仁好不庆幸。
虽然咱们偶尔需要病弱人设来表达无害,但是常常生病真的是在考验她这老母亲的心啊。
留恒没病起来,她松了一大口气的同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散漫状态。
连续几日的冬雪初停,外头天气倒好,念着前几日听苏麻喇说太皇太后近日胃口不大好,娜仁便嘱茉莉做了几样太皇太后喜欢的点心,带着琼枝,提着红漆小食盒往慈宁宫去了。
过去的时候却见一身着吉服的『妇』人焦急地等待在廊,近前一看,却是裕亲王福晋。
裕亲王福全乃是当今之兄,位高权,今次征讨准噶尔,更以裕亲王为抚远大将军,可谓手握重拳。
他的妻子在宫里自然得脸,王府内又受王爷尊,一贯是春风得意,在京中贵『妇』圈里很有威势的。
这样的身份地位,自然拿捏着架子,一贯表现出来的都是端庄从容,在宫内待上也是柔顺而不失沉稳,不卑不亢的。她这样憔悴焦急的样子,倒是少。
但娜仁到她如此,心中却已了然——打准噶尔的时候,裕亲王战略部署上的失误导致未能擒获噶尔丹,康熙对此大为不满,如今正要议罪裕亲王。
这样大的错处,惩罚可轻可重,如今前朝宗室百官共议裕亲王错处,无论是从罪处是墙倒众人推,总之如今递给康熙的折子是请除去福全王爵。
没了亲王爵,只怕日后家境日子都要难过了。
裕亲王福晋自然坐不住,只能来宫中走动,求太皇太后,想求她老人家看在都是自己孙儿的份上,为裕亲王开口求情。
但她前几日已频频入宫,太皇太后今日不大想见她,她便站在廊等,心灰意冷又万分焦急的时候,娜仁带着人款款进来,眼睛登时一亮,殷勤地道了万福,问候过娜仁,将她从头到脚夸了一番,方小心翼翼地道:“娘娘是要进去给老祖宗送点心吗?不知能否在老祖宗面前提一提妾身,妾身今晨入宫,已经在此等候一个多时辰了,老祖宗没有召见,也不知因何。”
“老祖宗不你,是她也没有说法了。”娜仁正『色』道:“你这会在这等也是无用,若是有用功,也都在你最初入宫那日了。如今你便回府里去等着,福全皇兄虽有罪过,也有战功,万岁爷又是最顾念骨肉亲情的,不会将那些战功与情谊一概抹去,你且把心放回肚子里。”
她似乎说了许多,又似乎什么准话都没给。
裕亲王福晋第一日入宫时也是听太皇太后这样说的,如今又听娜仁这样说一遍,满怀不解地问:“可如今前头人声鼎沸都是要除去我们王爷的爵位,万岁爷也没个说法,我怎么能放下心啊!”
娜仁眉心轻蹙,面『色』微沉,“你只回去,把我这话说给福全皇兄,他自然就知道了。”
若不是念着幼时的情分,她是真不乐意在这指点裕亲王福晋。
本来就不大喜欢这人的行事与品『性』,今日能耐着『性』子与她说话,已经是看在福全的面子上了。
裕亲王福晋从未见过她冷面疾容的模样,心中不由惴惴,悻悻然地道了个万福,低头呐呐道:“是,妾身告退了。”
娜仁径直扬长而去。
正殿里,太皇太后俨然也听到她们的交谈,却很镇定地闭目捻着佛珠,听见娜仁进来的脚步声也没抬头睁眼,而是很随意地笑了,“倒是你制得住她。”
“不是我制得住她,是您如今少对人冷脸了。”娜仁一屁股坐,撇撇嘴,“也是她没眼『色』,明摆着坐冷板凳,不知难而退。”
“挂着她一家的门楣荣辱,再如何也不会知难而退。从前看她『性』子浮躁,不成想也算能忍,不算太无能。就是脑子不通透,我第一日话就和她说得明白了,便是她没参明白,回去倒是说给福全听啊!第二日我一问她,好家伙,宫里的事她觉得自己没探出来,半句话没透『露』给福全,自己委屈上了!”
太皇太后也忍不住抱怨,“皇帝便是再冷心冷情,能亏待自己亲兄弟不成?何况他是个视血缘的。真是愚昧无知。”
娜仁淡定地补刀:“她那不是脑子不通透,是没灵光过。男人要倒了,便仿佛天要塌了一半,也不知道做什么对、什么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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