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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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渊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不然也不会让花絮棠缠上，那疯子自诩万花丛中过，能采八千朵，单看上辈子洪荒秘境和百妖窟两次，着实是为了他煞费苦心。九方渊微哂，他向来看不上见色起意的人，但听见这奶团子正大光明地说喜欢他是因为脸，心情有点微妙，一面有些庆幸自己生了副好样貌，一面又觉得不爽，恨不得拉过手里那只胖乎乎的爪子咬两口泄愤。

鹿云舒见他一直不说话，脸色变来变去，唯独耳根那红还在，顿时笑得更欢了，主角小天使也太可爱了吧，竟然还会害羞，让人忍不住想逗上一逗。

“那小师叔呢，喜不喜欢我？”

“不喜欢。”

出乎意料的答案，鹿云舒撇了撇嘴：“为什么不喜欢？”

九方渊举起手，捏了捏软乎乎的小爪子：“因为你胖。”

鹿云舒：“……”好气哦，他不胖，明明是原主胖！

看着鹿云舒一脸郁闷的表情，九方渊心情舒畅，刚才的不爽一扫而空，眉梢带了点笑意。

“少爷不胖，小孩子都这样。”苏长龄时刻关注着鹿云舒的情况，眼看小少爷被“欺负”了，立马挺身而出，侃侃而笑，“少爷不比寻常人家的孩子，他性子直率会当真，九方小师叔可不能胡说，仗着辈分欺负他啊。”

九方渊笑意淡了，他都忘了，鹿云舒不是他这种没了娘的野孩子，人家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小侯爷，金贵得很，说不得碰不得，他也欺负不得。

“苏先生，阿渊没有欺负我，你才是别胡说！”

鹿云舒捏紧了九方渊的手，护犊子一般，一脸严肃地看着苏长龄。

苏长龄讶异：“少爷？”

鹿云舒瞥了眼段十令：“你们聊你们的，我没阻止苏先生说关于我的事，不代表我希望苏先生以我的名义来警告我的朋友。”

苏长龄打小跟在鹿老夫人身边，也算看着鹿云舒长大，旁人只知鹿家的小少爷娇生惯养，出生就被封了爵位，一生康庄坐享泼天富贵，却不知其中另有内情。

那鹿云舒是个先天不足的，出生时差点夭折，好生将养了七八年，还是落下了病症，只有三四岁孩童的心智，随着长大，这两年愈发能看出与正常孩子的差异，鹿老夫人捂得严实，府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只手能数过来，这也是为什么鹿云舒从小厮那里打听不到关于原主生活细节的原因。

三四岁的孩子说好哄也好哄，顺着惯着就行，说不好哄也不好哄，脑子里就一根筋，硬脾气上来牛都拉不住，鹿云舒当初软磨硬泡半个月，也算是误打误撞找对了门路，逼得鹿老夫人同意他来沧云穹庐。

苏长龄心里有数，早早做好了从方方面面护着鹿云舒的准备，却没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鹿云舒的表情和说的话，哪里是三四岁孩子的模样。

苏长龄心中激动不已，看着前面并肩跑远的两人，对身边关怀自己的段十令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不适，随即敛了表情，不再擅自提及鹿云舒的事。

九方渊从刚才起就在出神，想松开手却被握得更紧，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然任由鹿云舒拉着自己跑出去好一段距离。

最后停下的时候，鹿云舒的脸红得厉害，上气不接下气，九方渊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跑那么快干什么？”

鹿云舒弯了弯眼：“因为想和小师叔说悄悄话。”

胡乱跑了一气，鹿云舒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天知道他不过是走了个神，还没思索出要如何减肥，主角就被人欺负了。

苏长龄那话他听着都别扭，什么狗屁辈分，九方渊也不过才九岁，还是个孩子，是他想要保护的孩子。

“你想要保护的孩子，是说我吗？”九方渊哑声道。

鹿云舒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把心里想的事说了出来，他应该否认的，毕竟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奶团子说出来的，但看到九方渊的表情，他否认的话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九方渊，好像要哭了一样。

鹿云舒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破罐子破摔，扑上前抱住了九方渊：“小师叔，我要保护你，我会保护你的。”

他比九方渊矮一个头，看起来就像扑到了九方渊怀里，俊秀的少年将人环住，在无人看见的阴翳中微微勾了勾唇。

他可不相信一个人会对刚认识的人说什么保护，他只是很好奇，好奇鹿云舒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好奇对方为什么会一副知道自己很多事的模样，好奇那口口声声的保护因何而起，好奇到，不介意装聋作哑，陪鹿云舒玩一场游戏。

“怎么不叫阿渊了？”

鹿云舒从善如流：“阿渊。”

九方渊“嗯”了声：“不是要说悄悄话？”

那不过是随口扯的理由，鹿云舒从他怀里退出，站直身子摸了摸鼻子：“对对对，悄悄话。”

九方渊仿佛看不出他的局促，步步紧逼：“说吧，是什么悄悄话，还得躲着别人。”

“就，就是……”鹿云舒脑子一抽，脱口而出，“池鱼，没错，我鹿云舒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字池鱼！”

九方渊挑挑眉：“鹿……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