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半幅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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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空无一人。
戚砚不急不缓地往尽头走,一路上瞥见至少有三间房门开着细缝,眼睛就藏在黑暗里。
那几位考生礼貌地监视到他拧开自己的房门,才都安心把门反锁住。
比起人眼摄像头,真正让他感觉不适应的,是充斥鼻腔的霉味。
也对,有段时间没考试了。
戚砚没抬眼皮,习惯性伸手去摸墙,先把灯打开,指腹却染上一片凉意。
捻两下,颜色风干在皮肤表面,他偏头去看,才发现开关被覆着一层红。
明显不是血,闻起来……
颜料?
戚砚的眸色晦暗,有些不悦地扫视周围。
屋内除了张床外,只剩下落地窗帘和那副不怎么好看的油画。
“出来。”虽没有想去吓唬新考生的意思,可声色依旧寒意逼人。
只有雨声,没人回应。
继续往前走,他的脚停在床边,把凌乱的被褥掀开一角,坐下。“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再不出来——”
“等、等一下!”鞋边“啪”的拍了一只爪子,紧接着是第二只,就看见一个平头小伙子从床底爬了出来。
戚砚眼神掠过他的脸——也就刚成年的模样。
“大、大佬!不不不!大哥!”对方看清是他,舌头当场打结。“我那是床底!不算……吧?”
他没回答,一条长腿压上另一条,快把人看毛了,才说了句不搭边的话:“学体育的?”
“啊?嗯!我叫李冀泽。体育生,大一。”小伙子钉在地板上,一身的腱子肉被休闲外套裹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大学社团招新的自我介绍?
戚砚有些意外,嘴角挂上点笑意:“别紧张,看来咱俩的钥匙是一样的。”
他们都没走错地方。
“啊!”李冀泽顿悟:“说了一人一把,但没说一人一间!”
戚砚点头,当是赞同。
没有多余寒暄,开门见山:“屋子看了,油画也摸了,床底也钻了,发现点儿东西了吗?”
对方挠头,当场开始写日记:“进门之后感觉有点儿黑,我就把灯打开了。房间里这么阴森,特别是那副画,血次呼啦的……我就摸了一小下。”他伸出一根手指,强调自己没有破坏现场。
“然后听见不知道哪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我没敢出门看,就赶紧把灯关了,躲到床底下。”日记念完之后,他发现开关上沾着自己关灯时留下的颜料。怪不得能被发现……
“咚咚声?”
李冀泽使劲儿点头,凑过来一屁股坐到床边,说:“你是没听到,简直邪了!明明声儿不大,可就像有人在你头上跳舞一样。”
头上跳舞……
听起来还真有点邪。
要是白天的话,他还真得去屋顶,看看谁在天花板上蹦迪。
“可能那一家四口出来散步。”戚砚一本正经,眼见着对方的脸姹紫嫣红。
[咚、咚、咚。]
房门很合时宜地被叩响。
“我日……”霓虹灯瞬间熄灭,缩着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躲到戚砚身后。
今晚比想象中热闹得多。
“大、大哥!你干嘛去?”李冀泽扑上去捉住他的胳膊。
“开门。”
开门?
倒是听出“找死”的味道。
“不不不大佬,冷静、冷静一下!”
“没看过恐怖片吗?这是鬼敲门,现在出去要死人的!!”
“要是怕的话,去床底下躲着。”
戚砚侧身,径自把门打开。
就看见门口杵着一只鬼。
“啊哈,看看这是谁。”某位参考员尴尬地往床上扫了一眼,“戚状元和他的——小床友?”
“……”
参考员把一副扑克牌洗地刷刷响,纯黑的底色朝向他。“二楼中间有几件屋子,每位考生只能去参观一次。扑克牌的数字,就是参观顺序。”
“麻烦您选张牌?”大概过了半个世纪这么久,眼见着他连手都没伸出来,只盯着牌看。
被窝里的人听说要抽牌,两步就跳下床,看着戚砚没动,自己也不敢说话。
“别看了。”
走廊又响起一个声音来。
参考员留出位置,颔首:“主管。”
“开牌之前,我已经洗过一回了,回忆他的洗牌套路没用。”秦墨靠在门框上。
被人说破后,戚砚也没恼,“谢谢提醒,那我随便抽。”
“啊,这样有点不好吧?”对方啧啧嘴,眼眸含着笑:“刚从你床上爬下来的这位小朋友,应该让他先抽。”
小朋友没有勇气笑回去,颤巍巍伸手碰了一张牌。
“就这张,给他。”眼疾手快,秦墨按住那根想要反悔的手指。
参考员乖乖把牌给了。
“你的顺序嘛?”他好像没玩够,笑着往前走半步,鞋尖快顶住戚砚鞋尖的时候才停下,放低声音:“小状元那么厉害,随便哪一张都可以吧?”
戚砚微微抬头,就看见那双漆黑的眼,灯光下闪闪烁烁,像颗宝石。
嘴上说出来,却是:“无聊。”
秦墨的确无聊,特别是瞥见房间那张凌乱的双人床时,他才发现当人无聊到极致时,竟然有点爱生气。没等他拒绝,便随手抽出一张牌塞到戚砚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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