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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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精灵王的那一句话，巫师脸上的假笑忽而回收。他敛起那些无法言明的情绪，深深地凝望瑟兰督伊。

说出这句话的瑟兰督伊似乎是柔和的，连眉角的曲线都似乎不复平时的锋利。就好像是有什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释去了胸口的重压，卢修斯得到的并不是放松，而是一种巨大的空虚。

他问过许多次，也仿佛看到了瑟兰督伊在逐步动摇。

他知道瑟兰督伊对自己的重视非同寻常，因而不管在理智上想过多少次放弃，也都无法真正丢下这份重视成为非同寻常的可能原因。

在他每一次的注视之中，精灵王的轮廓逐渐模糊泛化而变得柔软，仿佛被他一点点吸扯着，将要流露出悠远记忆包裹之下的真实。

然而，事实也许并不是这样的。

也许他想要吸引的那个帷幕之后的身影，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他。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感谢精灵王陛下的大度包容？”轻声呢喃着，卢修斯仰着脸向瑟兰督伊靠近，眼神交织着深深浅浅却几乎不能被察觉的变化，仿佛一个漩涡，吸扯着瑟兰督伊的每一点心绪，移不开视线。

漩涡里翻涌着很多精灵王无法理清的情绪，让他沉溺着，却也无所适从。在浮沉之中捕捉到的一丝拷问沉沉浮浮闪现着，逐渐从瑟兰督伊的心底勾起那一片坦然的担忧。

他看重他，所以担心他。

他确实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重要得即使沾染了黑暗的气息，也能得到他的包容。

精灵王以为自己找到了卢修斯想要得到的答案，但却在同一刻心神巨震。他仿佛看到了顷刻失去所有光华的星空，黯淡成了一片渺无边际的黑暗。稍纵即逝的瞬间，瑟兰督伊只觉得好像错失了什么，突然心慌了。

然而，卢修斯已经再一次，毫不犹豫地移开了视线。

几声意味不明的冷笑声后，他冷冰冰的开口：“松手。”

瑟兰督伊深深地皱起眉来，为卢修斯越加超出他把握的态度变化。直觉告诉他，他并不想切断此时指掌间肌肤相触的细微暖意。但这个念头乍一涌上脑海，瑟兰督伊愣住了，手底的坚持也在这一刻松懈。

细腻温润的感觉在指尖轻轻擦过，就像缱绻在身边的温度在恍惚之间就不自觉流失在时间的缝隙里。瑟兰督伊不太明白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跟随着下意识的感觉，他抬起了手，也许是为了挽留什么，想要触碰那个抿去了所有笑意的唇角。

然而，指尖凉凉的感觉还没真实的停驻下来，卢修斯便偏头躲开了。

巫师毫不犹豫的转身带动了宽松的巫师袍，黑色的衣角还没划出一个完整的角度，就已经随着那个远去的身影逐渐融入黑暗之中。

“要走就现在出发吧。”

******

从伊西利安通往奥斯吉力亚斯的最后一截官道上，四匹马不疾不徐地前进着。

哈迪恩一直望着自己眼前两个并行着又尴尬地保持着距离的背影，说不出的苦恼着。

四匹马是在一天前和偶遇的人类购买的。至今还有不少伊西利安人不愿意离开故土，除了种植农作物和饲养牲畜，他们还会和出自刚铎的商人进行药材的交易。

不过最近刚铎的商人少了很多，那个小村庄里一时生意萧条。精灵们的到访让这些人类非常欣喜，尤其是，卢修斯几乎把所以人类手上积攒的药材都打包收购了。

卢修斯与那些采制药材的人类言笑晏晏，打听了许多关于草药、关于这片森林、关于这座山脉、关于这座大陆的消息，还留下了一些简单的药剂制作方法。他也是人类心目中和善温醇的精灵使者。

但是卢修斯一句话都没有和瑟兰督伊说过。

自从那个晚上之后。

那个晚上，哈迪恩和安尼斯同样被卢修斯展现出来的黑暗手段震惊了。

热爱光明的精灵都无法接受黑暗侵袭所带来的恐怖与毁灭。

只是这一次，黑暗的力量是来自卢修斯。

与其说他们是因为恐惧而失神，倒不如说，他们其实是被一种从未想到过的可能而混乱。

那是卢修斯，一个和他们一样的精灵，一个对精灵、人类甚至矮人都能和煦微笑的精灵，一个一路以来和他们一起守护着精灵王的存在。

看见卢修斯与瑟兰督伊之间仿佛彻底割裂了的关系，同为旁观者的安尼斯只是为卢修斯和瑟兰督伊表面上似乎相互不理解的矛盾而苦恼着。但哈迪恩却知道，事情根本不是精灵指挥官所想的那样。

哈迪恩听到过卢修斯的那一句话。

一开始的哈迪恩只是单纯的惊讶。

卢修斯喜欢上了精灵王，怎么会？他回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这两个精灵相处的点滴，似乎并没有找到这份感情发生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