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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阿K把?郑元城领到这?边安静的角落。侍应生给他递下一杯冰镇啤酒,恭身问陈勤森:“森哥要来点什么?”
陈勤森整了整衣领:“常温可乐,不加冰就好。”
郑元城问:“怎么喝起这?个了?”
陈勤森挑眉:“没事就戒了。”
郑元城听了笑:“这?么快就过?不去?了?我知道这?感受。跟了我们这?么些年,在身边日子?安安分分,三魂七魄归心,没觉得有什么。去?掉就跟缺了块肋骨,架不住。”
说?着自己点了根烟,抿一口,烟雾弥散开。
他一样也如当年隽逸,只是皮肤看起来更近太阳色了些,身上穿着两百来块的地摊T恤,也掩不尽曾经家底华贵。
陈勤森不置可否,示意小?弟拿烟灰缸:“听说?你?准备把?金山湾那块地卖给阿大??”
郑元城默了默,支吾:“是。”
又道:“老?子?现在这?样的情况,自己干没本钱,卖掉不是早晚的事?”语气里不掩自嘲。
郑元城的那块地,是他母亲去?世前?单独留给他的,不算在郑氏集团拍卖的财产里,因此也算是郑元城唯一的一条后路了。但地皮面积很小?,不过?两百多平,夹在陈勤森和阿大?那两块的中间,甚至在前?几年还是一片荒凉湿地的金山湾,不起眼到根本没多少价值。即便现在说?是要开发了,可那么点巴掌大?,夹在中间被挤压,能有人肯买都算是难得。
陈勤森听完劝阻道:“元城,你?明知道当年那件事,魏老?大?他们那边应该不会多干净,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生意。你?需要钱可以和我说?,我们是怎样的关系,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郑元城一直是清楚的,可是忽然又有些模糊了。
或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譬如被黄瑶爸爸点醒,说?陈家就是要让你?弯着腰问他们借钱,不然你?看怎么办,你?明明有地,他们买了,你?也就能有周转的经济,他们偏拖到现在还不买。这?块地是商业区,你?这?么点地盘要卖不好卖,自己起事吧,没本钱,倒不如归到阿大?这?边,这?样你?手头有了周转,KTV那边的融资你?也够了,万事不求人。
黄瑶爸爸还说?,陈老?太爷早年因为集团的事,本就与郑元城父亲发生过?不悦的,当年陈家没准在郑家这?件事上也有些猫腻,不然郑家财产拍卖怎么价就被压得那么低?
彼时泰山压顶、濒临崩溃,郑元城在颓废之下不及细想,此时再?提起不免就被他导引。
但口中只说?:“那件事把?你?们陈家也拖累了,怎么好继续麻烦。”看着陈勤森英气的脸庞,又忽然怨起:“你?嘴上说?得好,知道我缺资金,你?早不买等我要卖了你?再?来充什么马后炮?”
语气突然不善,可见是压抑在心中已?有些日子?了。
多少年的兄弟,从来都不曾黑过?半点脸的。陈勤森不由揪起眉头:“当年那块地分文不值,若叫老?爷子?买,他要给你?多少钱合适?元城,你?需要的陈家会尽力帮,我们三代世交了,老?爷子?不买,是要给你?留下最后一点立身之本。现在眼看就要坐地起价,你?再?按捺些时候等待机缘!”
郑元城听得又有些动摇,但最后还是吁了口气,颓丧道:“勤森,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年,你?有你?陈氏祖业的风光道,我也要走我的独木桥。何惠娟跟了我这?么多年要生了,我连婚戒都欠着她没买,马上还要有个宝贝闺女要养,我不能再?这?么混瞎下去?。”说?着便把?冰啤一饮而尽,起身往门口出去?。
阿K走过?来,问:“森哥,那要怎么办?”
黄瑶爸……
陈勤森捻着杯子?:“能怎么办?事是谁整出来的,那就找谁去?办!”
夏夜的X市人影憧憧,等到把?车开进邹茵之前?住的小?区,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陈勤森开门进屋,径去?卫生间里冲完凉,惯性掏出手机往枕头上一躺。龅牙的绿鳄鱼在微博界面闪了闪,映入眼帘便是邹茵六点多时发出的一条:“额间那一下,突如其来的求请……”
他的心仿佛就跟哪里被刺得一紧,再?想翻翻还有没什么别的,却翻不到。
在对待爱情这?方面,陈勤森的占有欲一直很强,气量还狭小?,猜忌心重。
邹茵对于他的一切都是最初的,陈勤森承认,在他23岁的年纪里,见惯了风尘妖月的小?太妹,邹茵作为一个干净漂亮又有些骄傲的三好学生,对于他而言,是带着新鲜、捧护、攻占、又有些忐忑心理的。在他咬住她嘴唇的时候,咬一下便知道自己是她的初吻了,那样甜润的滋味,笨拙地躲闪又羞涩纠缠着他的舌头。还有他后面的第一次进到她,他的悍然更甚至叫她疼得眼泪都冒出来,牙齿咯咯地打着颤。这?么多年习惯已?入骨,他无法忍受她的一丁点被别人占用。
陈勤森就噔噔摁键盘,给邹茵发了条短信:“在干嘛?”
复又:“看到我银色那把?剃须刀没,找不到,要用。”
等了二?十分钟没回应,他心里想的就更多,这?个时间十点半过?不到十一点,她贯日不会在这?个点睡觉,谁知是在忙什么没顾上。
他就拨了一个过?去?,果然响了半天没人接。陈勤森阴沉着脸,再?拨一个过?去?,响了几声那边竟给摁掉了。
陈勤森就不自禁咬起嘴角,浓眉间一片阴郁。他也时常在宠疼她的时候,因为电话?的吵扰而烦躁得干脆关掉。
眼前?浮现起邹茵与别人缠眷的画面,男人大?抵有一个光洁的脊背,是她喜欢的那种?有文化又他妈看似有品的家伙,他想象她跟鹅蛋一样白翘的屁股,他就满腔的愠怒无从倾泄。
陈勤森一直就知道邹茵没对自己百分百用心,她对他的依恋,只是因为她需要有个人陪,她小?没爹妈疼,她贪心怕姑奶奶走,想再?多有一份真实的温暖。心底里还是看不上他,也从没接受过?他的纹身,尽管那是一件难得的封关之作。她吵架后亲吻他的纹身,以此向他示好,不过?是一种?虚情假意的宽慰,是她的自欺欺人和自我麻痹,因为怕他能给的温暖离了她去?。现在她翅膀硬了,人际广泛了,可以不再?稀得了。
但晓得分手了,说?好不能干涉她恋爱,陈勤森也就只好憋着。可她什么时候找他没打通过?电话??他的几个活动场所?她全都知道,发廊理个头、男师傅;桑拿房蒸个浴,一帮兄弟;酒吧里喝几杯、自己开的,她的电话?他设置了专门提醒,从来她打过?来没超过?三声他就立时接起。
“嘟——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如您有……”
“操,邹茵你?能不这?么婊啊!”陈勤森阴郁地把?手机掷向床头,抬手摁开电视机遥控。
一夜没睡。
隔天开车回水头村,下巴上便有新剃过?的胡茬痕迹,整个人的气场也冷沉沉的,随便套一件Lacoste的T恤和长裤,左腿微微一点瘸,生人勿近。
时值端午前?夕,附近几个村族按照老?传统,都要在近海的水域赛龙舟。各家各户门前?也都挂起了粽子?,插上了茱萸。
阿K忙得晕头转向,愣头愣脑地跑过?来问他:“诶,森哥啊,那个打头阵和敲鼓的你?看叫谁去?好?”
陈勤森就没好气地瞥一眼:“不行你?上。两条胳膊长身上,是用来夹筷子?还是夹脑门?”
森哥对下属从来周到,是很少这?个样子?的。阿K看着他发青的眼窝子?,也不晓得这?又是谁把?他气伤。打了个激灵,只好改去?找徐萝卜安排人。
六月3号那天端午,陈勤森忙完村里赛龙舟祭祀等七七八八的事,下午就在双门街的酒吧里补了一觉。
大?约晚上八点多起来吃了个饭,然后开车去?到张晓洁的休闲屋。
在去?之间,他先喝了两杯红葡萄酒。使得到张晓洁店里的时候,张晓洁便闻到了一股酒醉微醺味。
她这?个店的消费不便宜,客人虽然不算多,但一单单算下来仍是赚的不菲。
陈勤森在角落的沙发上惯常坐下,张晓洁便长发飘飘地到他跟前?上了杯茶。
陈勤森今天穿着闲适,只冷俊的脸庞不掩阴沉。张晓洁轻声问他:“森哥看起来不高兴,是不是邹小?姐那边受了不快?”
这?是她第一次在陈勤森跟前?直接提及邹茵。
以前?人们都说?她为了陈勤森守身如玉,默默等熬。即便是之前?陈勤森和邹茵分手了来找上她,她也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因为知道自己在陈勤森的心里和他那个女朋友没得比。这?么一提,倒好像有点把?自己摆开、把?邹茵往前?推的意思了。
她今天穿了件绾色的收腰连衣裙,皮白腰细长的,美得清婉而古典。陈勤森揽住她,弹了弹她脸颊说?:“提那个婊-子?干嘛?这?么多天过?去?身上该好了,今天我把?五年欠下你?的,好好补偿给你?。”
酒吧昏朦的灯光下,他的五官倜傥风流,张晓洁脊背微微一凉,但看着他的酒气,也就赧红脸道:“森哥你?喝多了。”作势又给他倒了两杯啤酒。陈勤森仰头饮尽,转而呵她耳垂:“都说?端午的酒阳气最盛,今晚你?要是能怀上,改天我娶你?进门做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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